第四百三十九章 太子逼宮
如今已是日上三竿,屋子裡亮堂堂刺目的光線從窗欞穿透進來,靠窗邊的地板上留下斑駁的光暈。
沈月嬌悠悠醒轉,睜開沉重的眼皮,強烈的光線使她一時間無法適應,闔上雙眸在緩緩睜開。如今嗓子干,又渾身酸軟,疲倦得很,不想爬起來,便出聲讓丫鬟倒杯水。
「夏蘭,水。」
這不出聲還好,一出聲就把自己下一跳,這聲音沙啞得與之前天差地別,她差點認不出來。
又看了看這屋子光線明亮,瞬間明白韓子非昨晚為何那麼熱情,折騰了半宿,就是為了讓她今天起不來,不能送他出門。
沈月嬌撐起身子,拉了拉鈴讓丫鬟進來侍候,梳洗一番後用早膳。
韓子非讓人交代了給韓照授課的先生,今天家中有事不必來上課,跟奶娘一起帶允晨。
夏蘭看著主子心事重重,雖不知發生了何事,但也跟著緊張起來,剛進屋,就看到主子倚在窗邊發怔,猶豫片刻才上前詢問。
「夫人,您是不是和大人吵架了?」
沈月嬌聞聲,慢慢回過神來,一臉茫然地看著她,夏蘭又重複一遍方才的問題,才笑著反問:「沒有的事,你為何會這樣問?」
夏蘭道:「奴婢看您起來之後就一直心神不寧的,方才用早膳還把碗給摔了,還連摔了兩個碗。」
沈月嬌淡笑著回應:「沒事,就是想一些事,有點心不在焉的。」
夏蘭看著她強顏歡笑,想不通這昨晚還好好的夫人今天就整個人都蔫了,欲言又止,最後還是選擇不再詢問,只安靜在一旁陪著。
*
養心殿。
皇上精神不濟,本就不想見臣子,想讓他們去找太子,只是被十幾個臣子鬧得不耐煩了,才不得不覲見。
皇上由陳公公侍候著起身,靠坐在床上,臉色不虞地看著由韓子非、許平洲為首的十來個臣子,掃視一圈,這些都是純臣。
「臣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上擰著眉,喊了聲「平身」,眼帶疑惑地打量著他們,韓子非和許平洲有沒有胡鬧他不曉得,可另外那十幾個臣子可都是穩重的,好端端的怎麼就在養心殿門前嚷嚷著要見他?
須臾,皇上沉聲問:「眾位愛卿到底有何事急著要找朕?」
眾人看向皇上,心中暗道不好,臉上不由自主浮現出擔憂之色。如今的皇上臉色蠟黃,雙眼渾濁,死氣沉沉的,給人一種油盡燈枯的感覺,怕是沒多久活命了。
韓子非恭敬回道:「回皇上,臣要參太子通敵叛國、惡意散布謠言、殘害手足、謀害皇上性命之罪。」
皇上聞言,神色一凜,當即就沉聲訓斥:「韓愛卿,這話可不能因為你與太子有私人恩怨便亂說。」這些天他是越發覺得太子好了,是個純孝之人,對國事也處理得妥當豈容他人惡意誹謗?
韓子非道:「皇上,臣已有足夠的證據,在臣說明真相之前,請皇上先見一個人。」
皇上聞言一怔,目光落在其他臣子身上,見他們各個臉露慍色,心下疑惑,又看韓子非臉上神色從容,絲毫不見驚慌,下意識懷疑太子,但想起太子近日的表現,又否定自己的懷疑。
那麼多臣子在,皇上也不好說不見,不耐煩道:「那就先見一見吧,人可帶來了?」
韓子非頷首:「回皇上,人就在殿外候著,此刻就能讓他進來,請皇上稍等。」他話音剛落,就揚聲讓外面看守的侍衛將人帶進來。
很快就有兩位宮中侍衛架著一個中男子金殿,這男子雙腿已殘,只能任由別人拖著走,看到韓子非時雙目含恨,死死盯著他。
皇上看向來人,仔細打量著,總覺得此人的眉眼有點熟悉,便問:「韓愛卿,這位是?」
「他是老國師的大弟子,現任國師的師兄,雲藝。」韓子非說罷頓了頓,對上雲藝那雙淬了毒的雙眼,又繼續道,「或者我們可以喊他無塵道長。」
「無塵道長?」
皇上聞言一驚,驚愕地看向雲藝,盯著他臉,越看越覺得眼熟,似乎真與記憶中的無塵道長神似。
韓子非打個眼色,馬上便有一名侍衛把鬍子給雲藝粘上。
韓子非道:「皇上,這樣一來,您可覺得熟悉?」
皇上定睛一看,驚訝不已,這何止是熟悉?這簡直就是無塵道長本人,只是如今落入韓子非手裡,這滿臉怨恨,讓他原本不食人間煙火的氣質蕩然無存。
皇上沉聲問:「無塵道長就是你?」
雲藝勾唇冷笑,只看著他不說話。
見他不回答,皇上直接問韓子非:「韓愛卿,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韓子非向皇上拱手作揖,道:「皇上,為了阻止他自盡,臣只好讓人封住他的穴道,他如今不能動,也不能說話。事件原因且聽臣一一道來。」
皇上頷首,韓子非才將事情娓娓道來。
太子為了儲君之位,不惜勾結西戟國,與外人一起設局毀掉平王,謀害皇上性命。而雲藝表面上是太子的人,實際上是西戟國大皇子的人,雲藝怨恨老國師沒有讓他做繼任國師,懷恨在心,幫助西戟國報復天啟。
雲藝先是以無塵道長的身份騙取太子信任,讓太子將他引薦給皇上,好迷惑皇上,並煉製長生丹,讓皇上服食之後似是精神大振,實則在虧空身體,服食到一定數量便會瞬間爆發。
皇上會夢見仙人說黎山是龍脈,也是服食長生丹所致,太子利用此事乘機斂財,設局陷害平王,給平王扣上「災星」的頭銜,讓平王的名聲在民間盡毀,失去做儲君的希望。那些工匠幹活時感覺不到疲倦只因太子讓人在他們的飯菜里下了西戟國的秘葯,若是斷葯,身體便會出問題。
平王前往遼東上遇刺是太子的安排,只為永絕後患,幸而平王福大命大,跌落懸崖被好心人所救才活了下來。
蒼月國忽然攻打天啟,亦是太子一手縱容所致,目的只是為了謀取沈國公手上的兵權,殊不知引狼入室。
一旁侍候著皇上的陳公公這時也從懷裡取出一顆長生丹,呈到皇上面前,顫顫巍巍道:「皇上,太子殿下曾要挾奴才將您吃剩的長生丹交給他,奴才覺得對不起您,便悄悄留了一顆。」
皇上看著陳公公手中的長生丹,加上韓子非方才所言,他心中激起驚濤駭浪,一時氣急攻心,喉嚨一甜,噴出一口鮮血,差點暈過去。
眾臣忙跪下:「請皇上息怒,龍體要緊。」
皇上眥目欲裂,怒不可遏:「逆子!」
此時,吏部王尚書道:「皇上,太子殘害手足,傷害皇上性命,通敵叛國,這種不忠、不孝之人不配擔任一國儲君,平王雖資質不及太子,但是個純善之人。」
王尚書的意思很明顯,這是讓皇上廢太子,改立如今尚在人世的平王為太子,其餘大臣紛紛附議。
不必他們說,皇上也不可能讓太子做儲君,他也知道自己活不久了,幸好還有平王這個兒子,不也至於後繼無人。
「小陳子,筆墨侍候!」
皇上說這句話時,一臉沉痛,龍子爭奪向來不擇手段,雖然自己經歷過,但卻不允許自己的孩子還如此,太子為了達到目的,不惜損害國家利益,殘害手足,連父親的性命也算計進去。
陳公公應聲,還未來得及去準備,小德子便闖了進來,一臉焦急:「皇上不好了!太子殿下要逼宮了!正帶著人往這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