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娘，爺爺奶奶，我們吃飽了。」三妞四妞坐的溜直。

「飽了就回去早點睡，明早起來還得幹活呢。」劉秀梅示意。

「恩。」兩姐妹異口同聲。

出了正房，兩人相互看了一眼，掩嘴壞笑的跟著葉大妞和葉二妞後面。

葉二妞一進屋就鑽進了被窩裡，葉大妞無奈搖搖頭，這二妞能幹，就是沒有眼力見。

見葉秀躺在炕上，她特意試探了一下她的體溫，嘆了口氣：「哎，還沒退燒。」伸手碰了碰她，「五妹，五妹，醒醒。」

葉秀猙獰的眉頭又緊了幾分，渾身發冷的她緩緩睜開眼睛，虛弱的叫了一句：「大姐。」

「這染了寒疾啊，就是外熱內冷，來，起來喝點魚湯暖暖身子。」葉大妞攙扶著她坐起。

「五妹，快喝吧，這是大姐都沒捨得喝，給你留的。」葉二妞笑嘻嘻的說。

葉秀抬眸睨了一眼葉大妞，前世她本是從孤兒院出來的，如此的親情關照，讓她心裡不由得一暖，吞了一口乾澀的口水，正要喝時，魚湯還沒入口，撩開帘子進來的葉四妞火速衝過來。

一把打落葉二妞手裡的碗，連碗帶湯，零碎的摔在地上。

「就你們還想跟我們搶魚湯喝？病怏怏的，早點死了得了。」葉四妞仰著脖子。

葉三妞隨後進來，看見地上打碎的碗和魚湯，眼珠一轉，陰里怪氣的說：「哎呀，你們把魚湯摔了，我去告訴奶，你們拜霍糧食。」

說完，出了屋子。

葉四妞得意笑著。

葉大妞默默的下炕，把碎了的碗撿起來，碎掉的碗里還剩了少許的魚湯，好似絕世珍饈一般，不舍的看著。

葉二妞則縮在炕上，顫抖著。

也難怪她會怕，奶要是看見了，不分青紅皂白，一定會打她們的。

葉秀眼珠子直轉，忍受著身上的疼痛和發燒引發的無力，刷的下炕，搶過葉大妞手裡的碗，往葉四妞身上一丟。

殘留的魚湯渣子濺了葉四妞一身，她「哎呀」一聲，「這是我娘給我做的新棉襖，臭丫頭，看我不打死你。」

說完，左右開弓就往葉秀臉上呼。葉秀不躲不閃，任由巴掌打在自己的臉上。

葉大妞一瞧，這孩子是傻了？不知道躲的？上前護在她身前。

不一會，劉秀梅和趙氏進了來，見這場景，劉秀梅緊蹙的眉頭猙獰成一團，用手裡的木頭拐棍狂敲地面：「你們鬧騰什麼呢？吃飽了沒事撐的是不是？」

葉四妞動作停了下來，一頭鑽進趙氏懷裡，朝著劉秀梅憋屈的說：「奶，她們把您給的魚湯摔在地上，還把碗丟在我身上，您瞧瞧，我娘給我做的新棉襖都髒了。」

劉秀梅四下瞧了瞧，歪著脖子掃量著葉秀臉上的手指印：「你這怎麼弄的？」

葉秀摸著自己的臉，搖搖頭：「沒事，讓蚊子叮了，撓的。」

這孩子，什麼時候這麼懂事了？劉秀梅臉上的嚴肅緩和了幾分。

此事，一眼看破，即便心疼葉四妞，也要賞罰分明。

轉頭看向葉四妞，掂量了一下她身上的棉襖，拐棍敲地，冷厲中帶著不舍：「她們把魚湯摔在地上，怎麼你濺了一身？打了你五妹還訴冤枉，明天的柴火你一個人上山去撿。」說完，話鋒一轉，「天冷，記得多穿點。」

葉四妞嘟著嘴巴。

見她可愛模樣，劉秀梅臉上的嚴厲之色減輕不少，然！見葉秀三姐妹沒好臉，立即嚴肅咳嗽兩聲，朝著趙氏沒好氣道，「三妞四妞都是被你這個娘慣壞了，走吧，我去你屋，看看我大孫子去。」

「是，娘。」趙氏示意了一下葉三妞和葉四妞，然後走出去。

葉三妞和葉四妞氣不過，惡狠狠的瞪了她們一眼，上炕頭把被子一拽，直接卧倒睡覺。

這土炕，炕梢冷，炕頭熱，葉秀躺在中間，葉大妞躺在炕梢，葉二妞躺在她們兩個的中間。

睡到半夜，葉秀總覺得身上有千萬隻螞蟻在咬一般。身上的寒冷交替，令她無法入眠。悄悄轉過頭，小聲叫喚：「大姐，大姐。」

她不想麻煩人，可眼下，她實在無法。

葉大妞睡得有些沉，好半天才聽見葉秀在叫她。揉著眼睛起來，迷迷糊糊的問：「五妹？怎麼了？」

「大姐，我感覺我的身子比白天要疼的多，我沒有力氣，你來幫我看看。」葉秀示意道。

葉大妞點點頭，悄悄的爬下炕，站在葉秀的上方，這個視角正好看到葉秀脖子上的傷痕，好像比白天更紫青了。

下意識打開被子，發現她肩膀上的傷痕在流血。

慌亂的爬上炕，將被子掀開，立即捂住嘴巴，驚恐道：「五妹，你的傷口都化膿了，一定是白天掉水裡感染了。我的天，這可怎麼辦啊？不行，我得去找爺，讓爺幫咱們。」

說著，就要下炕。

這大半夜的要是驚動他人，只會挨一頓罵。

拉住葉大妞的手，吞了一口口水：「別去。」

「可是你身上的傷口在化膿，時間久了，潰爛了，你是要死的……」葉大妞留下兩行淚水。

被水浸泡，傷口化膿，呼吸困難，渾身乏力。

葉秀下意識低頭瞧了瞧，自己手臂上的傷口像是一個一個的殘窟一般，無力將手臂放下，若是不趕快處理一下傷口，她定活不過今晚。

可在這個醫學落後的時代，沒有先進的醫學器材。

她可不想就這樣死在這裡。

對了！

今天在水庫西邊看見了一座宏偉大山，看積雪覆蓋的程度，那山上很少會有人去，抬眸，小聲道：「大姐，你湊近來。」

葉大妞「恩？」了一聲，點頭湊近。

古老落後的世界，往往稀奇藥材很多，尤其這種四面環山的小村莊。據植物學上的記載，有一種藥材名叫款冬花，它一般生長在積雪下方土裡，消炎去腫的良藥。

她將一系列細節和葉大妞說后，帶著一絲慚愧：「大姐，大晚上的，就辛苦你了。」

葉大妞擦擦淚水：「不辛苦，你是我妹妹，娘走的時候，我答應了娘，要好好照顧你。」

說著，下炕，穿上一件厚厚的棉襖：「五妹，你要堅持住，我這就去找。」

葉秀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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