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咒術

之前唐琅對修行一事還沒有太多感覺，看到眼前一幕才深刻感受這處世界對於修行者的倚重，如果自己被學院開除，這輩子就只能做一條混吃等死的鹹魚，連翻身的機會都沒有。

這麼一個小插曲之後，唐琅也沒了吃飯的興緻，隨意吃了一個肉餅，跟著江大力趕往下午的課堂。下午是由一位五品咒者任教的咒術防禦課，雖然是初級武技班，也需要對咒術有一定了解，才能知己知彼。

毫無例外，唐琅與江大力仍舊坐在後排角落，一直等到咒術講師風元明步入課堂。

風元明是一位形體消瘦的中年男子，鼻樑高挺，目光深邃，用低沉的嗓音說道：「這半年，我已經給大家講解過十多種凡階咒術的原理及特徵，今天不會再講解新的咒術，而是要你們開始課堂實踐。咒術防禦，僅憑理論講解沒有任何用處，必須要自己親身體驗才能有所感悟。面對一名咒術師，最重要的就是能夠臨危不懼，必須在最短時間找到對方破綻，將其擊倒，否則輸的人一定是武者，你們明白么？」

說完，風元明將全部學員帶去課堂外面的一處擂台，對著所有人說道：「你們一個一個的上來與我對陣，我只會運用凡階咒術，而你們可以隨意使用武技及兵刃，只要能夠抵擋二種咒術就算過關！我不會將你們重傷，但如果你們表現太差，一番皮肉之苦是少不了的……」

他講完以後，隨意用手指到一個大塊頭學員：「你，第一個上來！」被風元明點名的正是江大力。

江大力幾個健步衝上擂台，沖著對方深鞠一躬：「風講師，我手腳有點重，您可當心啦！」

風元明嗤笑道：「你不必多慮！我怎麼說也是五品咒者，還能被你們這群毛孩子傷到！看我的火球咒！」

風元明手指微動，口中飛速念出一串古怪音符，一個拳頭大小的明亮火球憑空而生，漂浮在半空，隨著他手掌一揮，劃出一道熱浪朝江大力撞去。

江大力右腳一跺，身體快速朝一旁閃避，想要躲過火球的襲擊，風元明微微一笑，手指轉動，火球猛然轉向，繼續朝對手身軀飛去。

江大力見到避無可避，只能吐氣開聲：「看我的虎哮拳！」雙拳猛然揮舞，一股淡淡的罡氣形成一個虛幻的斑斕虎頭，與衝上來的火球碰撞在一起，火星四濺，一起泯滅。

風元明點頭讚揚幾句：「不錯！這拳法有幾分火候，時機也把握的不錯，正好將火球威力全部抵消，但是咒術攻擊可不只有這樣的程度，面對咒術師就是要面對狂風暴雨一般的咒術襲擊……」

話音未落，五六個火球再次出現在其身體周圍，如流星趕月一般飛向江大力，同時一道微不可見的陰影從風元明手指中間飛出。

江大力的注意力全部被火球所吸引，臉色一副凝重表情，根本沒有注意到夾雜在火球中間的那道陰影，直接被陰影迎頭撞上，全身凝聚的拳力頓時散亂，整個人都好像被定住一般，只能緩慢的移動四肢，說話都變得一字一頓：「我……這……是……怎……么……啦？」

風元明將火球停住，衝到江大力身前，用靈巧的雙手在其身體上拍擊數下，淡然說道：「如果是與敵對戰，你現在已經身中數刀，重傷不治。武技不能一味的逞強鬥狠，我剛才在火球咒中夾雜一道遲緩咒，用火光遮擋住遲緩咒所產生的陰影，你卻根本沒有發現。咒術博大精深，一個微不足道的凡階咒術也可能要了一個大人物的性命！」

江大力一臉羞愧從台上走下，唐琅連忙上去安慰：「大力，沒事吧！」

江大力搖搖頭，略帶懊惱的說道：「我太過粗心大意，連遲緩咒都沒有察覺。以前上課時風講師曾經講過，很多咒術師都喜歡將輔助性咒術夾雜在攻擊性咒術之中，可以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我怎麼就沒想起來呢！」

唐琅雖然身體資質不行，但多年混跡街頭練就的老辣眼光，早就看出江大力並非是粗心所致，都是因為實戰經驗太少，拍拍對方肩頭，寬慰道：「大力，只要接下來多找機會與咒術師對戰，不要慌亂就好！」

兩人對話的空檔，又有幾名學員被風元明使用各種眼花繚亂的咒術擊敗，直到顔浩川上場，情況才有所改觀。顔浩川雖然有些目中無人，但也卻有幾分真才實學，通過前幾位學員的觀察，特意在擂台邊挑選了一面厚重的木質盾牌防身，還有一柄兩尺長的短劍。

顔浩川對於風元明的火球根本不躲不避，全部用盾牌格擋，一步一步朝講師靠近，右手短劍揮舞，劍光如水，分明也是一門玄妙的武技。

顔浩川臉上不由得露出幾分得意神情，朗聲說道：「風講師，我這門劍術並非學院所傳，而是我自有家中所學，名為水雲劍，還請講師點評！」說完，手下短劍抖出大片水光，將劍刃掩蓋其中，根本分辨不清攻擊所指。

風元明並未顯出慌亂神情，而是雙手舞動，一個明亮的光點出現在兩人之間，猛然放出刺眼光芒，連圍觀的一眾學員都趕緊將雙目緊閉，而距離最近的顔浩川則是雙目瞬間失明，驚慌失措道：「我的眼睛……我的眼睛……」手中短劍還在胡亂砍劈。

風元明側身讓過，走到顔浩川身後，在其後勁輕輕一擊，對方應聲而倒，被風元明用手扶住，緩緩說道：「看明白沒有？就算你佔據上風，也不能有任何的掉以輕心，對手只要還有一擊之力，戰況就隨時有可能反轉。獅子搏兔，亦用全力，就是這個道理！」

擂台對戰仍在繼續，唐琅不想留在最後引人注意，踱步到擂台一旁的兵刃陳列上挑選了一隻尺許的短刃握在手中，揮舞幾下，雖然沒有自己慣用的蛺蝶刀順手，但也算有了幾分底氣，便在前一個學員敗退之前，一個健步衝上擂台，鞠躬行禮：「風講師，下面讓我來！」

唐琅的吊車尾之名在初級武技班也算小有名氣，風元明對其也有幾分印象，眯著眼睛說道：「你確認？就憑你之前的表現，說不定連一個普通的火球咒都躲避不了，萬一受傷我可不負責任。我看你還是算了吧！」

唐琅搖頭拒絕道：「多謝講師，我還是想試試！萬一被您傷到，也不會有怨言。再說您一個五品咒者對付我一個小學員，還能收不住手，嘿嘿……」

「算你還有幾分膽量，我盡量控制，不讓你受傷！你怎麼拿了一把短刃，這學期，學院應該沒有交過你們短兵類的武技，難道你也有家傳武技不成？」

唐琅撓頭說道：「講師說笑啦，我哪裡來的家傳武技！只不過我氣力不足，只適合這種輕巧的兵刃，練得較為順手罷了，還請風講師手下留情啊！」

風元明見其說得極為誠懇，態度稍稍緩解，點頭答應下來：「好吧，我盡量不傷你！」

唐琅雙手微微虛握：「風講師，我開始嘍！」右手挽個刀花，短刃折射出一個銅幣大小的光點射入風元明眼中，右腳原地猛力下踏，左腳向右側跨出一步，右手揮刀猛力刺向講師左側小臂。

唐琅以前在街頭混戰時，為了保住性命，曾經苦心練習匕首刀法，最後經過無數次慘痛實戰，歸納為十餘種手法，像這種以刀身反光擾人視線，然後迅速出手，就是其中運用最為熟練的一種，只是將攻擊點從對手的咽喉要害改為小臂。

風元明被光點映入眼中，眼前一片茫然，心中不由得一緊，向後急退幾步，下意識驅動咒術，五六個火球騰空而出，將自身護住。

唐琅並未用盡全力，一直在防備講師的火球，右腳一收，左腿微屈，橫跨數步，同時向右轉身，右手猛力反刺，用刀柄猛擊風元明後背。

雖然唐琅沒有使用任何武技，但多年混跡街頭練就的眼力及反應，讓風元明絲毫不敢大意，根本來不及回身，反手一揮，身後陡然升起一道土牆，唐琅一時不察，整個右臂都撞在牆上，手臂頓時疼痛難當，連手中短刃都差點掉在地上。

風元明趁勢轉身，雙手灑出一片冰芒，嘴唇微啟：「冰凍咒！」擂台表面頓時結出一片冰痕，唐琅哪裡遇到過如此情況，一時不察，腳下站立不穩，仰天跌倒在地。

風元明嘴角露出一絲微笑，繼續施展咒術：「驚魂咒！」

唐琅頓時覺得一股恐怖異常的力量滲入身軀，整個人變得驚慌失措，渾身戰慄起來，手中短刃再也拿捏不住，「咣當」一聲掉在地上，但街頭喋血的狠辣讓其並未完全失去控制，斷斷續續說道：「講師，您……剛才用了四種……咒術，是不是……應該算我過關！」

風元明頓時一怔，眉頭先是一擰而後訕笑幾聲：「算你小子過關！今天怎麼變得如此機靈，有點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