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世:夫君,你缺錢嗎?017
繁星在馬車裡等著阿元辦妥進會場的事兒,這會場還真不是想進就能進的,得交一筆入會費,也就是得先確認參加的人有沒有這個財力競價商品,而不是混進去和稀泥的。
交了五百兩銀子后,金珠心疼的一個勁兒地叫收錢的人是奸商。
有錢好辦事,付了錢就有人來迎接了,來的是一個穿著毛皮短打的小夥子,二十來歲的年紀,人長得挺機靈的,到了馬車前先雙手交叉於胸前行了個禮。
「這位貴人遠道而來,有失遠迎了,您這邊請!」
繁星戴上幃帽下了馬車,小夥子見她是個女子,登時愣了愣,但他們這等人見識多,就算吃驚也不會擺在臉上,很快就平靜下來,走在前頭領路,嘴也沒閑著,先是自我介紹了一番。
他叫阿伊布,是這裡專門負責服務客人競拍的小廝,也作商品解說。
有關馬的一切都可以問他,包管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他領著繁星,金銀珠寶,還有阿元大虎上了二樓,阿正和阿力留在外頭看顧馬車和隨身行李,一樓都是散席,整個大堂都是人,二樓有廂房,專門供給貴客,單獨的房間,保證私密性。
到了二樓,繁星眼觀四路,耳聽八方,任是沒尋到綦湛的蹤影。
難道他不在二樓?
她傾身貼著金珠的耳朵嘀咕了幾句,金珠聽完點頭了頭,快走一步,道:「阿伊布,這二樓有些吵,我家主子不喜歡,能不能上三樓。「
阿伊布的官話十分標準,一點聽不出是異族人,他笑道:「貴人,三樓的客人都是提前預定的,若非沒有預定,您可上不去。」
金珠話不多說,直接甩出了一張五百兩的銀票,「你看著辦!「
阿伊布吃驚不小,這隨隨便便就是五百兩的銀票,出手太闊綽了。
金珠道:「有位置還是沒位置,你就給個話,別墨跡。」
阿伊布眼珠子一轉,心想著恐怕這位女子是一位大財主啊,若是伺候好了,賞錢恐怕不會少。
「有有有,阿伊布這就帶您上去……這銀票阿伊布就不收了,您往這邊走……「
五百兩雖然多,可他寧願要分人情,混個臉熟,做他們這一樣的最要緊的就是能讓客人惦記著,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就是自家人了。
他一邊領人上樓,一邊暗中窺探繁星。
這幃帽的紗厚實,半分看不出模樣,但看身段必定是個年輕的女子,雖然身上罩著連帽的狐裘披風,但映著燈火,仍能看出裊娜的身段。
瞧丫鬟的打扮和口音,他咧咧嘴,心道真是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到底是中原的潤水浸養出來的,即便是個丫鬟也像嫩柳一般。
丫鬟都這麼體面,這主子的身份肯定高貴,只是什麼樣的閨秀出手能這麼闊綽,莫非是貴族?
那他一定要小心伺候好了。
三樓的格局可比二樓豪奢多了,這樓台是個圓柱形的,除了大堂,上兩層都是圍著圈的溜達,二樓雖然也是廂房,但廂房的面積小,三樓就不同了,整一間屋子,有貴妃榻,有桌椅,旁邊還有個高出一點點的台階,形似一個小舞台,客人如果等膩了,還能招個舞姬歌姬的樂呵樂呵,面對拍賣舞台的地方有層紗幔,一看質地就是那種從裡頭能看清外頭,但是外頭看不清裡頭的雲渺紗。
「貴人,您看這間廂房如何?若是不滿意,還有其他的。」
銀珠呵呵道:「你剛才不是說預定才有房間嗎,怎麼現在還能挑著換了。」
阿伊布臉不紅心不跳地說道:「是預定沒錯,可要是預定的人耽誤了事兒沒來,不就空下了嗎,是阿伊布不好,剛才沒將話說清楚,按照我們這的規矩,三樓的廂房是需要預付一筆年費的,若是願意付,整一年貴人隨時都可以來,廂房就是您專用的。」
「我看你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分明就是知道自家小主人有錢才變的。
繁星知道金珠的脾氣,知道她這又是在為自己抱怨呢,出聲道:「行了,這間房我很滿意,嗯……金珠,賞!」
別看金珠剛才甩五百兩的氣勢很瀟洒,但其實肉疼著呢,現下還要給賞錢特別不樂意,但她也沒愣著,直接給了阿伊布十兩。
「給,這是我家主子賞你的。」
阿伊布連忙雙手交叉貼胸的行禮道謝,五百兩和十兩自然不能比較,但是賞錢的意義不同。
五百兩是求他辦事,這十兩才是真心賞賜。
「多謝貴人!」
「不用謝,我還有事要問你。」
「貴人請說,阿伊布必定如實相告。」
「這三樓的客人還有些誰?哦……我這麼問只是想知道一下,畢竟出門在外能多一個心眼總是好的,你若覺得不方便可以不回答。」
「貴人客氣了,這三樓多是一些豪商,與我家主人都是老相識,有些房間都是特地預留給他們的,其他的便是漠北一帶的貴族,哦……還有一位大都督。」
繁星心想綦湛果然在三樓,就是不知道他在哪間廂房,和她的近不近。
「不過……」阿伊布的話還沒說完,做了個無可奈何的聳肩道:「這位大都督可是統領整個漠北的大人物,因此我家主人特地留給了正中間的哪一件廂房給他,包廂也是論年收。」
繁星往那中間的大廂房看去,欣喜萬分,離她這件廂房很近呢,只是這門關得怎麼這麼嚴實?一會兒得尋個法子過去查看查看。
「只不過這位大都督和別人不一樣,不喜歡三樓,說這裡人少沒有氣氛,所以廂房一次都沒用過,哦,他人現在在一樓,他身份特殊,主人特地給他辟了一塊地方。」
繁星:「……」
媽蛋!!
什麼沒氣氛,明明是沒錢!
包廂費他付不起吧!!
「貴人,您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繁星想說她能不能去一樓,可話還沒說呢,樓下大堂中央的拍賣台以敲響了鑼鼓。
拍賣開始了。
算了,現在下去太招人眼了,而且她也沒法自圓其說,難道說三樓風水不好嗎,真要那麼說了,這個叫阿伊布的恐怕要懷疑她的居心了。
「嗯……今日這裡只拍馬嗎?」
「哦,不是,我們這裡什麼都有,馬只是其中一項,不過今日的重頭戲的確是馬,貴人可是有特別想要的東西,阿伊布可以為您介紹一下,另外,你手邊的茶几上會有競價商品的名錄。」
繁星垂眼,果真看到一本厚厚的燙金字體的黑封面冊子。
銀珠見狀將冊子拿起來捧給繁星。
繁星瞧了瞧,真是什麼都有,珠寶瓷器名畫什麼的她沒興趣,直接選了馬的那一頁。
阿伊佈道:「貴人原來是喜歡馬的嗎,那真是來對地方了,今日售賣的馬都是極為優良的品種,您瞧上頭都給您了羅列清楚了,馬的出生日,到今日是多少歲了,這歲數都是精確到天的,性別,平日吃的飼料配方,都寫著呢,您要是還有什麼想知道,也可以問阿伊布。」
繁星快速瀏覽了一番,當真是面面俱到。
「你們這地方準備的可真周全!「
「那是必須的,不知道貴人看上哪一匹了?」
「還沒有決定下來,先了馬再說吧。」
「好的,那阿伊布讓人送些點心茶水過來,貴人有沒有特別愛喝的茶,我們這什麼樣的茶葉都有。」
金珠道:「不用了,我們自己有帶,不過還需勞煩你們送些水來,哦,要泉水,你們有嗎?」
「有,泉水和無根水,還是瑞雪時收集的白玉水都有。」
繁星在心裡嚯了一聲,這服務層次可比皇宮了。
「我家家主只愛泉水,你就送泉水來吧,糕點的話……」
阿伊布立刻奉上一本菜單。
金珠瞅了一眼,眼神很震驚,對著繁星道:「家主,這還有你最愛的薩齊馬呢!」
薩齊馬就是沙琪瑪,古代的叫法,繁星其實並不愛吃甜食,但是這個除外。
「那就要這個,你們幾個趕路也累了,看有什麼愛吃的就一起點了吧。」她又對著大虎和阿元道:「你們也別在門口當門神了,也去看看想吃什麼!」
「謝家主!」
阿伊布心道這主子可與他見過的那些不同,十分的善待下人,可見是個心胸寬廣的。
「好了,阿伊布,你也可以下去了。」
「是!」
阿伊布退了下去,不過就在門外站著,這三樓貴客多,門口都站著這麼一個人,專用來服務他們的。
樓下的拍賣會已經熱鬧開場,第一個商品是花瓶,繁星並不感興趣,這三樓雖然私密性很好,但是離的遠,商品長什麼樣,根本看不清,也就只能看目錄上畫的圖和詳細解說了。
阿元道:「家主可是看不清楚?」
「離這麼遠當然看不清了。」
「家主不要急,這種地方肯定有……」阿元走了過來,打開茶几下方的一個抽屜,「有了,果真在這!」
「他拿出了一個圓柱形,上窄下寬的東西。
繁星看清后一驚:「這不是望遠鏡嗎?」
阿元愣了一下道:「不是啊,這是千里眼。」
千里眼不就是望遠鏡嗎,不過是古代的叫法。
「我說的就是千里眼,這東西咱們郁林王朝也有嗎?」
「有,但極少,因為這都是舶來品,都是金毛紅毛那些長相的人發明的,我當初也就是跟著老家主去西域的時候見過一回,還有就是西域那邊的競價會,就類似今天這樣的,見參加的人用過。」
阿元將千里眼遞給繁星后又道:「對著窄的那一部分看,寬的那部分朝著您要看的地方。」
「我懂。」
繁星接過細細打量,這東西做工十分精細,上頭還雕刻著一隻活靈活現的老鷹。
她對準鏡筒往拍賣台看了過去,心道不僅外殼精細,這內里的鏡片做的也好,看得好清楚。
「家主,看清了嗎?」
「看清了,清楚得很,這東西好,金珠一會兒買幾個去,到時候你們也能玩。」
金珠道:「家主,這等稀罕物又不是玩具。」
「怎麼就不是玩具了,要有人用它才有價值,沒人用那就是一個死物。呵呵,有意思,還能調節遠近呢,阿元,大虎,你們平日行商我覺得也用得到,一會兒也給你們四個買。」
阿元和大虎都驚了,這東西哪是他們這樣的人能用的。
繁星壓根沒察覺到自己做了件多麼驚世駭俗的事情,賞下人千里眼,那就跟現代的主人給保姆買輛汽車專門買菜一樣。
「嘿嘿,這下我倒是可以用來看清楚一樓了。」
她將千里眼對準了一樓大堂。
下面都是普通商人,多是過來淘寶的,又或者是替人來淘貨的。
「這裡沒有……這裡也沒有……」
人呢?
她都晃了一圈了,別說綦湛了,就是他的手下都沒看到。這拍賣樓的主人到底將他安排哪個角落裡了。
倏地,一個人影從鏡頭面前竄了過去。
繁星見到后就認出了那人,正是綦湛的人,就是那個話最多的,她跟著他跑動的方向而去,但偏偏那裡被二樓的走廊擋了一片,看不清楚。
她索性站起來,往看台方向去。
「家主,您看著點路,別摔下去了。」
銀珠怕她專註千里眼,不看路,在旁邊攙扶著她的胳膊。
繁星正在找角度,找了好一會兒,總算是看到被擋住的那一片視野了。
綦湛果然是在一樓,一樓旁邊特地用屏風圍了一片區域出來,他就坐在正中央的太師椅上,身旁有兩個護衛,前頭還站著兩個,都是她在驛站見過的。
五人似乎在苦惱什麼,表情都很不好看。
「銀珠,將椅子搬過來,我要坐這。」
這地方還不夠高,她得用椅子墊墊腳。
「是!」
阿元和大虎幫著將紅木的椅子搬了過來,繁星一腳踩了上去,半蹲著往外看。
這姿勢……有些不雅,金珠暗暗扯她的衣袖提醒。
「家主,您這樣子不好看。」
「這裡都是自己人,怕什麼,別耽誤我看人。」
「您不是來看商品的嗎,怎麼看人了?「
商品哪有眼前這個男人好看呢,真是越看越好看,不過……他怎麼皺眉皺得跟個小老頭似的?
繁星在三樓偷瞧,一樓的綦湛正在為錢袋裡的銀子捉急。
「老大,我和銀山去看過了,今日的馬都很不錯,比去年的好,只不過這價錢也比去年高了兩成!「
金山是幾個護衛裡頭最懂馬的,軍營里的馬要是馬大夫看不好,找他保准能想到醫治的辦法來。
銀山苦著臉道:「尤其是老大您看中的那三十匹大宛馬,估摸著還要再貴一成。」
進寶聽聞,喝道:「他娘的,這是賣馬呢,還是搶劫呢?怎麼今年貴那麼多。」
「去年開春的時候大旱,到了下半年又刮大風,這馬難養,能養好的自然就貴了,吃的飼料貴啊,你看……價格貴,可馬也沒去年多了,咱們這次來是想購買一百二十匹對吧,根本買不齊,最多一百匹了,這其中最貴的就是老大看中的那三十匹大宛馬,往年看在大都督府的面上,還能直接買,今年呢……你看參加競價了。老大……我說句不好聽的,這外頭樓上樓下估摸著都是為了那三十匹大宛馬來的,這價格弄不好還要往上提,現在就怕有人跟我們死懟價格,要是這樣,咱們那點錢可拼不過人家。」
綦湛一聽,眉毛就皺成了一條線,臉色也黑了,兩隻手握緊了扶手。
突然,他眼神一冷,望樓上掃去。
進寶疑惑道:「老大,怎麼了?」
「好像有人在看我們這邊。」
這是練武之人的直覺,但是二樓三樓都有帘子,根本看不清裡面的狀況。
他也沒感受到殺氣,或許是錯覺,他的視線停頓了片刻后,又溜達回了拍賣台上。
花瓶已經被人以三千兩的價格競走了,上頭的夥計正在講解第二件拍品,是一件琉璃盞。
他看著那琉璃盞沉思了一會兒,道:「招財,府里是不是也有這麼件琉璃盞。」
招財聽了就知道他想說什麼了,無奈道:「老大,您別想了,那琉璃盞早被您當了。」
「……」
「除了琉璃盞,你還當過兩件屏風,六個花瓶,凡是能賣錢的,您都讓我和進寶送去當鋪了,哦……咱們出發前,你還將一個不知誰送您的如意也給當了……府里現在就剩下桌子床椅子了……沒別的東西了。」
「……」
如果大都督府能當的話,估摸著綦湛早這麼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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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
祝各位做媽媽的,即將做媽媽的,還有親們的媽媽,節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