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一無所有 師姐師弟
果然,正如工蜂所言,他們的確懼怕一無所有之人——因為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失去的了,所以行事往往不計代價。
要知道,擬態體所隨意變形出來的人物,沒有名字,沒有家庭,臉也是假的,連一條完整性命都算不上,甚至他的褲子裡面,連褲衩都沒有!
剩下的三位商人連滾帶爬,躲到眾家丁後面:「哎呀媽呀!打!快先給我把手腳打斷了!」
眾家丁舉刀亮劍,圍將上來。
這些人大多只是身體強壯的普通人,個別戰職者也是撐死一階,在平常人眼中,都是一打一群的好手,但在工蜂眼裡還不夠看!
雖然擬態體不能施展技能,身體強度也要比工蜂本體差上好幾個檔次。可是其柔韌性卻遠超本體,攻擊速度也是不慢。
「呀!」
終於,仗著人多勢眾,家丁們怪叫著開始動手了!
最前邊的三個家丁從三個方向同時出刀,工蜂直接向左邊平移,躲避中間和右側來刀,然後伸手抓向左側刀刃捏緊反頂,當然在一瞬間是不可能讓長刀停下,但工蜂身體與刀同步下蹲,在這個過程中慢慢消去下劈力道,只是被刀鋒割入虎口。
蹲下的工蜂抽出短刀,趁著三名家丁力道已老的空擋,一個橫掃,將左邊家丁小腿砍斷。
家丁痛呼一聲,整個人向正在蹲伏的工蜂倒下。工蜂短刀歸位朝天,家丁脖頸自己找上門來。
工蜂抓住穿喉家丁,向右一堆,擋住另外兩名家丁的第二輪劈砍。然後左腳原地旋轉,右腳側踹,將屍體狠狠踹向兩人。
兩人連連後退,並擋住了其餘家丁的沖勢。
這第一回合,家丁們就發現了一個致命問題——他們只是要砍斷年輕人的四肢,可是年輕人卻招招都是向要害招呼!如果受傷處不是要害,不要緊,不要急,致命一擊已經在路上了!
所以即使是人多,但這註定是個不平等的對決。
「圍住他!保持距離拿武器刺他!」家丁們不是無腦傻子,很快悟到了正確的群毆姿勢。
但以擬態體變態的柔韌性,工蜂仍有信心刀劍不沾身。可若是如此,邊上圍觀的戰職者們,很容易就會發現端倪。
當三三兩兩的血花,開始在年輕人身上濺起時,眾家丁紛紛露出殘忍的笑容。
一名手持朴刀的家丁瞅準時機,準備一刀砍下年輕人的胳膊時,刀刃卻砍在一塊突然出現的寒冰之上,震得他虎口發麻。
緊接著,一陣寒冷氣息擴散開來,那名年輕人整個人都被罩在寒冰屏障之中。
「啪嗒!」
修長的玉腿在年輕人眼前垂下,年輕人抬頭一看,發現一位芳齡女子一屁股坐在寒冰屏障之上。
只不過因為寒冰屏障大致透明,從年輕人的角度望去,彷彿春季提前來臨,耀日灑下了滿目的春光。
「大膽!敢來我水靈兒的店鬧事!你們一個個都不想活了?」
商人見傳說中的正主兒已到,伸手指道:「別愣著,快上!凡是幫助那小子的,就都是殺人幫凶!」
水靈兒快速念咒,雙臂成一百八十度張開,兩手掌心前,各浮現出一個旋轉的藍色光圈,緊接著,擁有巨大衝擊力的水柱自光圈中湧出。
水靈兒微扭蠻腰,就將一圈試圖逼近的家丁們全部沖退,一個個如落湯雞般向後倒地。
緊接著,水靈兒咒文突變,光圈反轉,白色霧氣自光圈中衝出,將所有家丁都凍結在地上,不能再起。
水系其實是雙系屬性,即水冰雙系,每一階的常規魔法,都有一水一冰兩個魔法,並且大多互有配合。
僅僅是一階的水柱術和一階的冰霧術,就控制住二三十位家丁不能行動,頂多有三四個一階戰士侍從,靠著體內的鬥氣,勉強破冰而出,但也逡巡而不敢前。
「哼!弱小不是你們這些螻蟻的錯,但出來找巨龍的麻煩,就是你們的不對了!」水靈兒輕蔑道。
就在此時,一陣馬蹄踏地與甲片交鳴之聲,自中央大街處傳來。
「全部放下武器!全部停止施法!」
眾人見狀,紛紛議論道:「百人隊來了!百人隊來了!那個惡魔年輕人完了!」
只見一大隊人馬浩浩蕩蕩趕來,明明晃晃的隊列恰好與街道等寬。
為首的是一位全身金色戰甲的騎士,手握金色長柄騎槍,身背金色闊劍,胯著身生鱗片的高頭大馬。
格林鎮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守備軍治安副統領——五階高級戰士坎特。
他那一身行頭,乃是格林鎮擲重金砸出來的。破魔抗魔的精金武器和精金戰甲不談,那隻相傳體內有龍族血脈的四階龍駒獸,就花了格林鎮整整半個月的稅收。
隨後而來的,是一排四階銀甲騎士,恰好十位,清一色鐵甲高蹄戰馬,同樣是闊劍長槍,俱是魔銀打造。
甲片交鳴的,是八十位二階鐵甲軍士,單刀配手盾,身背短弓。而他們簇擁著的,則是十位三階軍法師,水火雷土風,每系各兩位。
格林鎮百人隊,是格林鎮投入大量稅收所維護的治安加強隊。
不同於其他城市,格林鎮中戰職者比例出奇地高,並且很多是脾氣暴躁的傭兵,還有天不怕地不怕的冒險者。
每次踏進無盡之森淘金,都有可能一去不返;而成功狩獵魔獸或尋得天材地寶的,又會得意忘形。
這都需要一醉方休!
街上治安還算馬馬虎虎,但是酒館之中,卻經常因醉酒而爆發戰職者大戰。鬥氣魔法橫飛,掀翻酒館那是輕的!若是遇到高階戰職者們的群毆,半個街區都可能報廢!
普通士兵過來就是送死,一階戰士侍從所組成的制式精銳小隊,也只能保證能活著遠遠觀望,不至於隨便一個餘波過來就全死!
因此,專門對付戰職者的加強小隊勢在必行,最終也應運而生,更是由副統領親自擔任隊長!
水靈兒撤去寒冰屏障,一屁股砸在年輕人頭上,踉蹌一下,隨即穩住身形。
副統領坎特看到,眉頭一皺,冷哼一聲,高高坐在龍駒獸之上,長槍直指那名年輕人:「給我拿下這個殺人狂!」
水靈兒趕緊張開雙臂,將年輕人護在身後:「等等!是他們先來我的店門前鬧事的!」
坎特見狀,更是怒不可遏:「水靈兒小姐,你這麼護著他,他是你什麼人?」
「他是我師弟!我從小就把他當做親弟弟照顧,還請坎特大人放他一馬!」
眾人紛紛恍然。
怪不得!原來這位年輕人,自小在隱世家族長大,沒有接觸過俗世。眾所周知,在與世隔絕中,憋了正是塑造三觀的人生前二十載,然後被放出來歷練的子弟們,心理變態那是出了名的多!
坎特面色稍霽:「我心愛的靈兒小姐,不是在下不幫這個忙!只是這麼多人圍觀,這死去的商人又與城主有些關係,我實在無法網開一面!」
接著將騎槍收回,抗在肩上:「除非……除非水靈兒小姐能夠答應在下的求婚……」
「你休想!無恥小人,竟然敢趁人之危侮辱師姐!」年輕人怒指坎特,然後帶著決然看向水靈兒,「師姐,今日我水無道一人做事一人當!此生恩情,來生當報!」
說完突然拔出短刀,向坎特衝去。
坎特好整以暇地看著年輕人衝來,就像在看待宰羔羊一般,試圖衝進一圈死亡之線。
突然,坎特右臂大揮,手中騎槍馬下橫掃,槍芒直接畫了一個漂亮的大圓弧,恰好切過年輕人的脖頸。
年輕人將短刀收回,原地緊緊捂住脖子,眼球凸起,嘴唇間向外不停地翻著血泡。
坎特圓弧畫完,拉回長槍,卡在腋下,然後猛然前送,直接穿透年輕人左胸,年輕人當場倒地。
「大人神武!竟然連鬥氣都未使用!」側翼的銀甲騎士奉承道。
「難道我打掃垃圾時,還需要動用鬥氣嗎!哈哈哈哈!」
他本可以制伏水無道,可戰職者們都能看得出來,這就是下死手!那兩招,壓根就沒要留活口的意思!
水靈兒哭喊著跑過來,將倒地的年輕人抱在懷裡,緊緊按在胸前,淚珠飛濺:「道兒啊!道兒啊!我的道兒啊!你不要死啊!師姐求你不要死啊!你才剛下山,還沒能一見這世間繁華,一覽這大陸奇觀啊!你怎麼就離我而去了哪!」
坎特跨下龍駒獸,走到倒地的水無道前蹲下,一根手指伸向鼻孔前一探,沒有呼吸;又按了一下心臟,也沒有了心跳。
水靈兒眼睛都哭腫了,但不妨礙射出怨恨的光芒:「坎特!如果你還想讓我,對你保留一絲好感,就讓我把我師弟葬在天山!」
坎特退了兩步,行了一個標準的騎士禮:「那是當然,親愛的水靈兒小姐!在下也是為了格林鎮的安定,出手也是被動防禦,迫不得已!還望水靈兒小姐能夠理解!」
然後抬手伸出兩指,逆時針旋轉兩圈:「兄弟們!收隊!」
「是!」
呼聲整齊劃一,然後百人隊原地變陣,頭尾換向,威風凜凜地返回守備軍營去了。
「走,道兒,師姐帶你回天山,把你葬在你最喜歡的春風崖上!」
水靈兒將水無道抱起,步入天山藥劑店中,命所有店員關上店門並回家休息。
「喂!主人!戲演完了,別再裝死了,沒人會多給演出費的!」
哪軟和趟哪,自古以來就是生物的本能傾向。
工蜂躺在水靈兒懷裡不起,面容迅速改回原先模樣,脖頸與胸口的傷口也在快速彌合。
「靈兒啊,我這剛剛受這麼嚴重的傷,又是抹脖子又是串心臟的,你也體諒體諒主人!用你那廣闊的胸襟,多體貼體貼傷員好不好?」
「您已經夠貼著的了!」水靈兒白了一眼工蜂,乾脆坐在櫃檯上,任它想躺多久就躺多久。
「你說的也不錯,這場戲,是演完了!」工蜂想起狂傲的坎特,咬牙切齒地說,「下場好戲,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