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事成(上)
劉蕭勃然大怒,起身就要廢了蔡有良二人,陸正山一擺手說道:「劉師弟稍安勿躁!你掌管紫雲宮戒律,有這種不肖之徒,你也難辭其咎,常靜師弟,此人是你煉藥堂掌事弟子,你掌管煉藥堂,此事也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此節你二人要好好想想才是。」
劉蕭氣的滿臉通紅,回過身來拱手說道:「師兄見教的是,這二人蛇蠍心腸,簡直不配為人,我恨不得打死了他們了事!」
陸正山語氣凝重的說道:「劉師弟,你又來了,近些年來你執掌紫雲宮戒律,剛正不阿,執法嚴明,為兄我是十分佩服的,但即便如此,仍出了此等不肖之徒,可見一味嚴刑峻法,而不多多教化子弟,到頭來終究是無濟於事。」
方儒起身施禮道:「陸師兄說的極是,嚴刑峻法縱然重要,教化子弟也不可忽視,如此方為正道。」
常靜滿臉慚愧,躬身說道:「在下近些日子,忙於照料暈厥弟子,苦於尋找醫治方法,用人不察,百密一疏,還請師兄降罪。」
陸正山正色道:「眼下首要之事便是治好眾弟子的無名怪症,驚雲,先將這二人收押,查明是否還有餘黨,待此事了解之後,一併論處。」耿驚雲點頭稱是,吩咐手下,將蔡有良、李成義二人拉了下去。
陳劍平跪倒在地,說道:「啟稟師尊,雖然蔡有良偷走了弟子的藥方,但害的患病師兄險些喪命的藥方,終究還是弟子寫的,請師尊降罪。」
陸正山說道:「此事雖不是你所為,但也與你脫不了干係,你涉世未深,行為淺薄,原是該罰,不過你能及早發現問題所在,又設法使重病的弟子轉危為安,也算得上是將功補過,你起來吧!」
陳劍平心中感激,再拜說道:「謝師尊,師尊獎功罰過,賞罰分明,弟子定不辜負師尊厚望。」說著,慢慢起身,垂手站在一邊。
方儒說道:「陸師兄,聽常靜師弟所說,似乎劍平想出了治療這怪症之法,不知道是也不是?」
陸正山看了看陳劍平,問道:「平兒,據說你連日來四下查訪,頗有些心得,你且說說看。」
陳劍平向前一步,拱手施禮,抬頭說道:「啟稟師尊,弟子心裡確實有了些眉目,寫出了一道方子。」
陸正山說道:「哦?可是被偷去的那張方子?」
陳劍平點頭道:「正是!」
劉蕭轉過身來說道:「如此有什麼用,那蔡有良偷了去,給患病弟子服用,不是有些弟子差點喪命嗎?」
耿驚雲說道:「小師弟,你都發現了些什麼,趕快說出來。」
陳劍平朗聲說道:「是!啟稟師尊、各位師叔,其實這些暈厥弟子,所患的並非急症,而是常年毒素積累所致!」
陸正山皺著眉頭,自言自語道:「常年毒素積累?」
常靜問道:「怎麼會這樣?我們多次用銀針查驗,並未發現暈厥弟子體內有毒,到底是什麼毒素?」
陳劍平說道:「其實也不是什麼劇毒,而是常年服用咱們自製的丹藥所致。」
劉蕭皺了皺眉頭說道:「陳劍平,師尊在此,不可放肆胡言,咱們自製的丹藥,或可增強功力,或可治病強身,或可療傷續命,哪裡會中毒呢?」
陳劍平接著說道:「弟子起初也鬧不清病因,但所診脈象、以及眾弟子的病症看,確實是中了毒,而且弟子經過查訪發現,所暈厥的弟子皆是這三五年內功法修行進境相對較快之人。」
耿驚雲問道:「這些弟子功法修行進境快應該是好事,但這跟暈厥有什麼關係?」
陳劍平先前走了一步,說道:「問題就在於這些弟子之所以功法修行進境很快,是因為他們過多的服用本門所煉製的丹藥,本門丹藥中,『益氣補心丸』有增強功力之效,但眾多弟子為了加快修行進展速遞,便過度服用。」
方儒師叔聽到這裡,連連搖頭,輕輕的說道:「哎!有些弟子確實對功法修行過於執念,如此便荒廢了道法參悟,真是本末倒置呀!」
陳劍平繼續說道:「常言道:『是葯三分毒』,再加上這些弟子功法修行急於求成,修鍊根基不穩,行功發散不暢,體內陰陽氣血不調,毒素凝而不散,久而久之便會驟生惡疾。」
常靜師叔聽罷,疑惑的問道:「既然如此,為什麼用銀針測不出來?」
陳劍平轉過身來說道:「因為這些積在體內的並非是毒藥,而是尋常藥物成年累月的在體內積聚,行功不暢,藥力無法發散,因而氣血不調,以至暈厥。」
陸正山點點頭說道:「嗯,很好,如此看來,病因已經找到,可為何你開的藥方,卻使重病弟子,幾乎喪命?」
陳劍平施禮道:「啟稟師尊,這正是弟子要說的,弟子所開藥方,與之前常靜師叔所開藥方其實沒有太大區別,只不過將其中的藥物全部去掉,只留下進補的藥材,再加了一位『車前子』。」
常靜點了點頭說道:「嗯,這樣一來,便不會再加重患病弟子的負擔了。」
陳劍平說道:「正是!眾弟子之所以患上惡疾,究其根本是練功不當所致,而誘因則是過量服藥,如果再用藥,無疑是雪上加霜,這就解釋了為什麼起初很多弟子一服藥反而病逝加重的原因。」眾人一聽,皆「哦」的一聲,解開了心中老大一個疑團。
陳劍平接著說道:「車前子利水通淋,去淤排毒,這樣既不會加重病勢,又可以去毒,之後再以補藥固本,癥狀較輕的弟子用上幾幅便可康復,而重症弟子卻是不同。」
劉蕭大聲問道:「重症弟子哪裡不同了?硫磺之毒是哪裡來的?」
陳劍平說道:「起初弟子並不知道,後來我託人打探紫雲宮各處種菜的地方,才發現了原由。」
方儒看著陳劍平,急問道:「咱們紫雲宮除了稻米以外,蔬菜皆是自給自種,這又有什麼問題?」
陳劍平說道:「別的倒沒什麼問題,只有靠近後山的那片菜地不妥。」
耿驚雲說道:「都是地里長出來的青菜,一般的吃,能有什麼不一樣。」
陳劍平說道:「弟子查訪到,有一片菜地靠近後山,種菜的道童方便起見,便從後山留下的溪水中直接取水灌溉,而後山留下來的溪水中含有硫磺,這片菜地用了含有硫磺的水之後,菜里便有了硫磺的成分。」
常靜說道:「這又如何,即便是有硫磺的成分,應該也是無恙,硫磺雖有毒,但毒性極小,一般是沒什麼危害的。」
陳劍平笑了笑說道:「問題就在這裡,這片菜地中的菜食用久了,體內會多多少少的有些硫磺毒素的成分,但這點毒素原本沒什麼,可是須知,硫磺毒素一旦發作卻十分的兇險,這些重症的弟子,服藥之後,好不容易去除了體內藥物積累的毒素,這時體質極度虛弱,硫磺毒素若在平時則不足為患,可此時,卻十分的兇險,重症弟子可以說是剛去了舊毒,又來了新毒,因此弟子只用甘草煮水,以解重症弟子體內的硫磺之毒。」眾人一聽,皆恍然大悟,微微點頭。
陸正山右手捋了捋鬍子,微微一笑,說道:「嗯,很好,眾位師弟,看到沒有,我陸正山莫名其妙的竟教出來了個郎中」,眾人聽了,哈哈大笑,陳劍平立在當中,左顧右盼,滿臉通紅。
只見陸正山慢慢說道:「平兒,這件事你辦的極好,想來是花了大功夫的,為師記你的頭功。」
陳劍平喜道:「多虧常敬師叔提點,煉藥堂眾師兄弟幫襯,弟子只是盡綿薄之力,不敢貪功。」
適才出了蔡有良、李成義這檔子事兒,煉藥堂上下均感臉上無光,陳劍平這麼一說,煉藥堂上下弟子均覺得自己又搬回了一成,雖說有錯,但也有功,一時間,煉藥堂上下弟子,無不感念陳劍平的好處。
陸正山擺了擺手說道:「年輕人,不驕不躁,難得的恨,劉蕭、方儒二位師弟,即日起,你二人定要敦促各處弟子,修行功法要循序漸進,不可急於求成;常靜師弟,紫雲宮所煉丹藥,從今日起,不可輕易交給各處弟子,另外,後續治療怪症之事,皆交於平兒全權處理。」眾人聽罷,皆施禮稱是。
耿驚雲說道:「師尊,小師弟所說的那片菜地,我看也將它停用吧,雖說對常人無礙,但總是個隱患。」
陸正山點頭道:「如此甚好!」當下陸正山起身朝寧心堂而去,眾人陸續都散了。
玄羽門其餘各宮各殿得知了治療之法,患病弟子也大有好轉,幾日里,各宮各殿師尊紛紛派手下弟子前來道謝,玄羽門各宮各殿雖然不分彼此,同氣連枝,但平日里多多少少互相也有些攀比,此番紫雲宮大大的漲了臉面,上上下下均感臉上有光。
特別是煉藥堂弟子,對陳劍平簡直是打心底里佩服,以前礙於他是入室弟子叫他一聲陳師兄,而此時大家都是真心實意的尊稱他為陳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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