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章 卿不棄吾不離
雖說是要拜訪梁旭,但晏娘和梁旭交過手,她不願莽撞上門,只讓李博衍對梁旭府里下了拜帖,過了半月來,仍舊沒有回信。
兩人心知此事急不得,也不催問,兩方對弈,先亂者為輸。
顏洛雲被扣在府里,李博衍選了兩個武功高強的暗衛看管著,半月來雖未見人潛進府里刺殺,但仍舊不敢輕易放鬆警惕。
顏洛雲自知逃無可逃,也十分安生,不見有什麼麻煩事。
紜州已到冬月,天氣實實在在冷了下來,府里一應物品都換了冬日的厚絨,屋裡也多添了幾個暖爐。
雖然小襖上身,但偶爾幾日的雨天濕冷不堪,叫上京來的一些人叫苦不迭,幾個婢女老愛捂著晾不幹的衣物,暗罵幾句南方難過的冬日。
晏娘和李博衍卻無甚不適,他們二人,一個在江南之地呆了五年,早已習慣這陰冷的冬季,一個常年征戰邊疆之地極寒極熱都遭過罪,這點小把戲的天氣根本不算作數。
今日又是雨天,兩人本要出門的打算作了廢,索性窩在屋裡,賭書品茶。
晏娘一手橫放倚著榻上桌,一手輕輕翻動書頁,眉眼靜好。
她知道李博衍已看著自己許久,語氣慢悠悠地開口,「博衍,別再憂心我了,王幼清可能會因為被欺瞞了而怒火不熄,不立時還擊誓不罷休,但晏娘不會。」
半月來,她說服自己,或是欺瞞,或是忍耐,也漸漸平復了初知真相時的震怒。
她一向是個明白人,恨又如何、怨又如何,無論都挽回不了逝去的人,真相仍舊是水中鏡月,可望不可即,在一切大白之前,什麼情緒都是絆腳石。
李博衍收回擔憂的眼神,也不因為偷看被拆穿感到尷尬,神情自若:「怪我,總把你當小孩子,怕你心情不好憋在心裡不說。」
「你不過比我大上三歲而已,我若是孩子,你也是。」翻書的手停在了一頁,她抬頭看他,「而且你知道,我在你面前,不掩飾自己,五年過去也不會有改變。」
李博衍坐在榻上桌的另一邊,伸手揉揉晏娘的腦袋,柔聲道:「是我怕你覺得陌生,不願和我交心。」
畢竟五年太久了,人各一方,光靠思念也不是說挽回就能挽回空缺的歲月。
心中遲疑,晏娘想此時要不要說出心裡多日的想法。
屋裡暖爐火炭霹靂輕響,外面雨聲滴答悅耳,下人們踩著雨水濺起的清脆響聲……一切都很安寧,她看著李博衍專註寵溺的面容,覺得現在是個訴說的好時機。
「博衍,五年前你對王幼清的好成了習慣,五年過後,再見到這樣的我,會失望嗎?」
從重逢到今日,已過去好些時間,雖日日里佯裝無異地相處著,但晏娘自己清楚,她到底還是變了。
她知道自己在青樓里滾打,骨有媚態,笑里姦猾,狐狸一樣的虛偽模樣裝了五年,怎麼也丟不掉這儘是紅塵味兒的妖姿。
可李博衍的記憶裡面,清高的王幼清沒有這些,他的好是對王幼清還是對她,想不通,她索性問個明白,這對他們都好。
李博衍嘆口氣,從懷裡掏出一把玉簪,認真地釵進晏娘的髮髻,然後低頭直視她明亮的眸,絲毫不避她坦率的探問。
「清兒,我對你好不是因為習慣,而是願意日日對你好,把這種好變成習慣,也許這五年你變了很多,但你就是你,不管是幼清還是晏娘,你永遠不要害怕我會對你失望,只要你不放棄我,我不會背離你。」
「哪怕人人都當我是玩物,哪怕我的過去再不堪?」
「我不在乎,清兒,現實如此,我沒有資格去責怪你經歷了什麼,但你現在好好地在我眼前,我只在乎將來我能不能護好你。」
「那我便信你。」
再無二話。
她側頭,右手摸上那隻新釵進去的玉簪,玉溫潤細膩,似乎雕的一朵白蘭。
「這是什麼?送我的禮物嗎?」
李博衍見她來勢洶洶又收勢迅速,竟再無懷疑,滿意地笑,果然清兒還是信他多些。
他語氣里也輕鬆很多:「你的及笄禮,你十五生辰時就買好的,現在終於能送出去了。」
晏娘歪著腦袋,俏皮地朝他眨眨眼睛,「如此,公子破費,小娘子不勝感激。」
李博衍被她模樣逗笑,伸手點她額頭:「那小娘子必得日日攜帶,方見寸心。」
「得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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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帖送出去近二十天了,梁旭終於派人上門致歉。
來的人話說得倒是滴水不漏,說他們王爺前幾日病的厲害,下人們不敢去擾他清凈,這幾日身體漸好,才把拜帖呈上去,又說王爺知自己如此沒有禮數的叫公子等這些時日,勃然大怒重重罰了下人,只讓他們不要怪罪。
當然最重要的是,三日後,府中大擺宴席,請他們上門赴宴,旭王親自招待聊表歉意。
怎麼看怎麼像鴻門宴。
「去嗎?」李博衍看打開房門的晏娘,她在房裡也聽到了。
晏娘慵懶地依靠著房門,臉色清冷:「去,當然要去,他賣的什麼關子,總要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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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初戀的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