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託付

夜了，不同於往日的安靜，今夜燈火通明，熱鬧至極，家家戶戶守歲放鞭炮，街道上舞獅隊伍比賽，花車巡遊，好不喜慶。

李家的年夜飯陸續上了桌，但仍還有好幾道菜還在做，李家的女人也仍在廚房和宴廳中忙活，而李家三爺子都在後花園閑步談話。

後花園，幾盞燭燈照亮小路，三個人靜靜走在路上，李老爺子走在最前面，他雖然年紀大了，但仍步伐穩重。

李老爺子撫著鬍鬚，叫道：「博衍啊。」

李博衍兩步追上去，到李老爺子身邊，「爹，有什麼話要吩咐？」

「你們去紜州有什麼打算啊？」李老爺子腳步仍不停，繼續往前走著，「你們這一去，可別忘了常往家裡寄信，你娘身體不好，定常惦記你們。」

李博勛也走上前來，攬住李博衍的肩膀，「弟弟啊，你們去紜州可以買酒啊，到時候多幫哥哥寄些紜州的桂花釀，哥哥就感激不盡了。」

李博衍一把拍開李博勛的手，瞥他一眼，「想喝酒自己去紜州，我才不幫你帶呢。」

李老爺子也撫掌笑起來，他這兩個兒子，從小都是好是真的好，皮也是真的皮，李博衍跟著他哥哥盡學些痞壞的怪性子，這幾年才收斂了很多。

今日這氛圍放鬆下來，兩兄弟又彷彿回到小時候。

「我打算到紜州開個私塾，教孩子們讀書。」李博衍低頭笑起來，當老師是從前他和王幼清隨口提過的一個願望，如今是真的想去實現了。

李老爺子點點頭，「也不錯，多位咱們朔朝教些好孩子，若有什麼值得提拔的，告訴我們一聲，帶來上京也不是不行。」

李博勛扶額，李老爺子還真是時刻不忘為朝廷效力，收納人才，「爹，你也未免太正經了。」他又轉過頭看向弟弟，「博衍啊，你是只能教文了吧，可惜武功……」

李老爺子重重咳了兩聲，李博勛才下意識收住了嘴。

「我打算重新練武，但是內力是肯定無法恢復了，但是多練些借巧力的招式也足夠防身了。」李博衍道。

「嗯，考慮的也算周到。」

三人就這樣緩步走著，與前廳的熱鬧呈現出對比很明顯的安靜，他們從花園走了出來，邁步上了迴廊。

李老爺子突然止住了步，兩兄弟滿臉疑惑地也跟著停下來了，李博衍問：「爹？」

「前朝司徒氏的暗兵，你可找到了？」李老爺子沉聲問道。

司徒氏暗兵，婁鴻當時寫給王幼清的信中提過此事，但也沒細講，他和王幼清漸漸都沒把此事放在心上了，這一下被問到，他也不知從何說起。

大致思襯了一下說法，李博衍才開口道：「我和清兒都覺得司徒氏的暗衛都已經不存在了，畢竟我們沒有絲毫的線索關於此，而當時司徒璟也說他只知道暗衛的存在，而不知道去找他們的去處，所以我們覺得不必太過在意此事，畢竟只要令牌在我們手裡，我們不召喚他們也無法現世。」

李老爺子若有所思地望著黑夜，另兩人就不敢多言，此時迴廊盡頭有人疾步跑來，滿臉歡喜。

是一個小廝，跑過來朝三人一次行了禮，道：「老爺，二位公子，年夜飯都已上桌，夫人差小的來叫三位去前廳吃飯。」

這一話題便就此打住了，李老爺子收回眼神，朝著兩個兒子招手，「走吧，先吃飯，一家人好久沒聚了。」

年夜飯開席了，李家人圍坐一桌，今夜的飯菜全都是李家女人自己做的，味道必是比不上在外酒館的味道，甚至比不上家中廚子的手藝，但沒有一個人敢說不好。

這都是家的味道。

李老夫人今兒是真的高興，她替自己倒滿一杯酒，先舉杯了，「來來來，咱們一家人好好喝一杯，如今才是真的聚齊了。」

各人舉杯，每個人都笑得開懷，滿臉紅光，屋內的燭火明亮，更是把每個人眼睛里的光照的更亮了。

盛氏站了起來，舉著酒杯向李老夫人和李老將軍道：「爹、娘，新一年，希望您二老身體更加康健，長命百歲，一定要看著元兒和南兒長大。」

「好，好孩子。」兩個老人也都拿起酒杯，與盛氏碰杯后，相互一飲而盡。

這時，屋中響起兩個孩子的笑聲。

眾人都去看，這兩個小孩子被奶媽抱著坐在一旁，元兒是盛氏的小兒子，南兒是剛滿一歲的女兒，聽到盛氏這麼說，趕緊抱著兩個孩子站起來。

盛氏轉頭對著一兒一女，摸摸他們的腦袋說：「快，叫爺爺、奶奶。」

兩個孩子笑得甜甜的，元兒四歲了，更懂事些，聽了娘親的話，大聲叫道：「奶奶、爺爺身體康健！」

南兒還不會說話，就跟著「呀呀」學語，但小孩子粉嫩嫩的，可愛極了。

這一下逗得滿堂大笑，李老夫人伸手笑道：「來，到奶奶這來。」

奶娘抱著兩個孩子到李老夫人面前，把元兒給李老將軍抱著，李老夫人接過了南兒，兩個老人抱著孩子精氣神更好了，孩子永遠都是家中最有活力的存在。

盛氏突然注意到王幼清和李博衍笑得最開心，她又給自己斟了一杯酒，舉向她這弟弟和弟妹：「博衍，清兒，來，嫂嫂新年呢，就祝你們早生貴子，諸事順意。」

王幼清趕緊站起來，拿起酒杯：「嫂嫂怎麼還敬我們，該是清兒敬你才是，多謝嫂嫂的祝福，我們……」她扭頭羞澀看了一眼李博衍，李博衍也正看她，她低聲道，「我們，努力……」

李博衍摟過王幼清，也回敬酒道：「我努力，來年必為家中再添一員。」

王幼清羞紅臉輕打他，李博衍把她摟得更緊了。

李老夫人逗了逗南兒，又把孩子遞還給奶娘，她看向王幼清：「清兒，你來。」

王幼清放下酒杯，小步邁過去，「娘。」

李老夫人默默把王幼清拉的更近了些，緊緊握著她的手，「清兒，過去的事娘就都放下了，接下來你和博衍還要走很長的時間，娘希望你們能夠相互扶持，相互照顧，博衍是娘的親兒子，娘就難免有私心，你們去了紜州，沒辦法照顧到你們，娘就把博衍託付給你了，你好好對他。」

王幼清噙著淚，低著頭，哽咽：「娘，您放心，我這一輩子都是李家的人，是博衍的妻子，絕對不會辜負這個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