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江南柳封

挽寒樓做人命買賣，各路信息皆存於忘機，信息關乎權勢、秘密、陰謀，不能泄露一分。

所以忘機是挽寒樓的命脈。

晏娘被狐若拉著，爬樓梯爬得氣喘吁吁，這樓太高了，她們一層一層往上像是沒有盡頭。

「狐若，我們到底去哪兒？」

狐若卻是氣定神閑地站在階梯上看著她，翹了蘭花指纏繞著自己一縷黑髮一圈一圈玩，得逞般地壞笑。

「小美人兒體力不行，以後跟著我多爬爬樓就好了。」

晏娘咬牙：「你要麼殺了我，要麼放了我，這樣算什麼？」

「我們要去的這個地方，可有你想要的東西，你不感激我反倒凶我，這又算什麼，我可好委屈的~」

想要的東西？挽寒樓里還有什麼是她想要的——當然是買柳封性命的那個人的身份。

晏娘一下直起身來，深吸一口氣：「走吧，爬樓！」

看著晏娘視死如歸的表情，狐若歡暢地大笑，這個小美人兒太有趣了！

狐若腳尖一點，摟著晏娘飄過去勾住閣樓中垂下的紗簾，一個盪悠，借力就往頂樓飛去了。

晏娘哪想一天會被人帶著連飛兩次，挽寒樓的人是不是都有這種不打招呼說飛就飛的毛病啊？

她緊緊抱著狐若，狐若一個女子萬一帶不動她，她摔下去可是會沒命的！

但還好，穩穩落地。

「美人兒，到啦，跟我來吧。」

只見狐若走到一個大門前，這門上布滿大大小小的赤銅齒輪，向著門的中心一個扣一個，最後終止於一個突出的銅鷹頭。

狐若把手放在鷹頭上搗鼓幾下，鷹嘴打開裡面是一把機關鎖，狐若又推了鎖上幾個暗扣，一聲「咔嚓」，鎖開了。

大門緩緩地沉重地自動向里推開，狐若走進去，踩了地上幾個方塊，裡面的牆轉過另一面，竟是滿牆密密麻麻的書。

「天哪……」晏娘不禁驚呼出聲。

狐若一個輕功飛到牆上的書架坐下，隨手抽出一本書往下面的晏娘扔過去，晏娘接不住，索性一個跳躍躲開。

她仰頭朝狐若怒喊：「你想砸死我嗎？」

狐若坐在上面，晃著腳丫，慢吞吞地道：「這可是關於柳封的記錄，不要就還給我。」

一聽是柳封，晏娘火速蹲下身撿地上的書，護在懷裡急忙道：「要，我要！」

拿起書，書的封面上寫著「江南柳封」。

晏娘翻開書，細緻的讀起來，內容是從柳封的身世開始。

元鼎二十三年，柳封出生於江南柳家，是家中的庶子從小不受重視，幼時與顏洛雲偶然相識，兩人暗中來往情愫暗生。

元鼎三十八年，隨著顏家去了上京，因此結識許多朝廷官員，也因顏家兄妹的關係，認識了王煒彤。

元鼎四十一年，回到江南，經上京友人推薦做了江南的地方官。

元鼎四十三年，向顏府提親，娶了顏洛雲做夫人，之後一路順風順水，官階步步高升。

元鼎五十四年，皇帝駕崩，太子登基，改年號為天乾。柳封這年接到詔令，一年後前往上京為官。

天乾一年，柳封突染大疾，錯失上京的機會，在家養病近一年終於好轉。

事情在這一年開始變得古怪。

天乾二年，柳封多次向官府請辭，被駁回后就閉門不出，不理官務，惹得江南都督大怒，貶他為齊城監察官，柳封去了齊城后反而一改頹喪，勤奮為官。

天乾三年，宮中兵變，皇后太子殞命，柳府在同一年出了一件事——顏洛雲與柳封唯一的八歲女兒暴斃。夫婦二人從此一蹶不振，並且柳封與眾同僚齟齬淡出官場。

之後五年柳府一直很是陰鬱，成為齊城眾人心知肚明的避諱，直到天乾八年十月，柳封死在巡遊的花車上。

「就這樣？後面的東西呢？」

柳封的身世講述完，晏娘翻動書籍，卻發現後面剩餘幾頁全被撕走了，只有書脊殘留的碎頁上隱約看出一個字的一半「阝」。

狐若從書架上蹦下來，貼著晏娘的臉，拖著聲音說：「這些呀，我都~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