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過往如煙恨不散

第九章 過往如煙恨不散

晏娘搖頭,這是她完全陌生的東西:「我不知道,這和柳封的死有什麼關聯嗎?」

李博衍淡淡言道:「遊園四季十二屏是先朝的寶物,陛下當時作為聘禮賜給了先皇后,其中有十二幅畫,有八幅畫隨先皇后陪葬了,還有四幅流落出去了,這八百長安就是其中一幅。」

「這是姑姑的聘禮?柳封手裡一定有這幅八百長安圖,可是,為什麼要把一幅畫的名字藏的這麼隱秘……」

晏娘和李博衍心中都是一沉。

「難道……安歌就是姑姑嗎?我和姑姑長相倒真有幾分相似。」

晏娘仔細想小時候進宮,就連皇帝見了她都說她與姑姑眉眼肖似。兒肖母,女肖父,多那幾份柔情,更與姑姑像得多些。

提起姑姑,晏娘眼神黯淡下來,先皇后王煒彤,這是一個一生得意到極致又衰敗到極致的女人。

「當務之急,我們要查清楚兩件事,其一安歌是不是先皇后,其二先皇后與柳封之間的關係,其餘的慢慢便會水落石出了。」李博衍道。

他望向窗外,看了看夜色,濃黑如墨。

「清兒,今夜太晚了,你先回房歇吧,什麼事情都不急於一時。」

柳封死後的頭七,衙府終於送回了柳封的屍體,這一日,柳府的哀樂震天,哭聲連綿,吹吹打打,紙花飛揚一路,柳封的棺木就這樣下了葬。

而柳封的死因,府衙給不出答案,一個地方官員,這樣離奇的死在眾目睽睽之下,卻沒有人過問。

柳府安靜如一潭死水,眾人茶餘飯後的談資也不過半月,就淡出了人們的記憶。

這期間,李博衍一直派人盯著柳府,他們上次剛去找了柳夫人,葬禮期間太過引人注目,容易打草驚蛇,只等世人都不再關注之時,也是等暗中之人放鬆警惕之時。

「陌九,時機到了,把人接過來吧。」

是夜,一輛馬車篤篤地向城門疾馳著,馬車上除了馬夫,只有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婦人,正是剛亡夫的柳夫人。

今晚,她和老嫗收拾了行李,想要連夜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忽然城門口出現一個黑衣男人,拿劍立在路中央,馬車過不去,馬夫只好低喝一聲停下了。

「這位公子,我家夫人要連夜趕路,煩請公子讓讓路。」馬夫不敢招惹麻煩,好聲央求著。

「這路是讓不了了,柳夫人,您的夫君可在地府等著您了。」語畢,出劍,直指馬車而去,馬夫從車上翻滾下來,抱住此人的腿,被一劍刺穿,立時斃命。

「啊!」

柳夫人和老嫗嚇得雙腿發軟,動也動不得,眼看著這人拿著劍就朝自己而來,只覺今日吾命休矣。

突然那人旁邊劍鋒一閃,一人橫空出現,與黑衣人纏打在一起,幾個回合后,黑衣人被中傷,慌忙逃跑。

這人回頭看向馬車內哆哆嗦嗦的兩人,恭敬地行禮,「夫人,我家公子有請。」

-

柳夫人無可奈何,最終隨著陌九進了李博衍的府中。

此刻,她抱著包袱坐在側廳里,真正是面如死灰,就連悲色、懼怕甚至是恐慌都沒有,她早已料到會有今日。

「柳夫人,事情到了這般田地,有些事再隱瞞也是沒有必要了,你也看到了,他們巴不得把秘密送到墳墓里。」

李博衍也不著急,只叫了下人上茶,今夜很是漫長,他可以慢慢耗。

前幾日,李博衍的探子傳回消息,果真安歌就是先皇后出嫁前所用的閨名,不過,因為避諱,極少有人知道,而能直呼先皇后閨名的,多半是先皇后出閣前便結識的關係親密的人。

柳夫人,便是其中一位,柳夫人本名顏洛雲,江南顏家的庶女,因母家和王家有些血緣牽連,曾在幼時和先皇后共處過一段時間,後來兩人雙雙嫁人,表面上看起來是再沒聯繫了。

晏娘在一旁靜坐著,可心裡卻已經如同大海巨浪,她很害怕,她明白她即將知道一些事情,而這些事情攸關她過去的人生。

她不敢主動開口,但眼睛一直沒從顏洛雲的身上移開過,似是感受到著灼灼的目光,顏洛雲終於有了動作,扭頭看向晏娘。

「這位姑娘,你能告訴我你叫什麼嗎?」顏洛雲的聲音很是飄渺,又隱隱的打顫。

晏娘猛地站起身,往前躊躇了兩步,「王幼清,我叫,王幼清。」

顏洛雲更是情緒不穩,眼眶瞬時有淚水盈滿,「王煒彤,是你什麼人?」

「是我姑姑,她是我姑姑!」她嘶啞出聲,焦灼不能自己。

聽到晏娘的回答,顏洛雲認命般的閉眼,長嘆一口氣。

「命,這都是命,孩子,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吧。」

故事的開始在元鼎二十五年,王煒彤出生了。王家的姑娘從來就備受世人關注,連庶支的姑娘都能入大族做正妻,更遑論王煒彤是這一輩王家嫡系唯一的女兒。

王煒彤出生那日伴隨著孩提哭聲,一道聖旨頒到了王家,陛下有詔,封王家嫡女為太子妃,年滿十六歲時入東宮,舉世嘩然,皇家一言,定下了王煒彤不平凡的一生,更是將王家的繁榮推到了頂峰。

王煒彤六歲時奉詔入宮習禮,皇后親自教養這未來的太子妃,因為深得皇帝與皇后的喜愛,又自小展露過人的聰慧,特許她入皇家私塾崇文殿與諸位皇子、重臣嫡子一同學習,最重要的是,和太子一起。

朝夕相處,也因為從小就知道彼此的特別,王煒彤與太子梁懿日久生情,發乎情而止於禮,一切按部就班,只等大婚的來臨。

十三歲,王煒彤回到王家待嫁,這一年,王家來了一個人,命運便是從此刻發生了偏離。

這個人叫顏澤羽,江南顏家的嫡子,護送妹妹前往上京王家省親,正好與回府的王煒彤相遇。

顏洛雲還記得哥哥和她初見那一天,王煒彤一身華光從皇家的儀仗中出來,耀眼的像極了初升的朝陽,所有人都看呆了,只有哥哥一身白衣亭亭立於馬上,輕蔑一笑。

「真是招搖,不愧是金鳳凰。」

一句話,當場所有人聽得清清楚楚,哥哥毫不留情地卸了未來太子妃的臉面,讓王煒彤無地自容,高傲的王煒彤一眼就記住了這個刻薄的男人。

從此以後,王煒彤日日纏著顏洛雲,讓她帶自己去找顏澤羽,兩人日日斗、變著法兒斗,然而每次的鬥爭,都是以王煒彤的失敗告終。

王煒彤從小都是在光環里長大的,如何受得了別人對她的不屑,於是有一日她下定決心要與顏澤羽一決勝負。

那一日,王煒彤、顏澤羽、顏洛雲、還有一同上京的柳封,一行四人,去了橫機山。

橫機山頂有一盤棋,傳說是太上皇與宰輔二人未完成的對弈,這二人都是睥睨天下、舉世無雙之人,他們的對弈可謂是強者與強者的交鋒。

此去之前,他們告知世人這場豪賭,王煒彤賭上了一生的名望、尊嚴,也要贏了這一局。

三天三夜,最終王煒彤勝了,橫機山上,她看著顏澤羽,輕蔑地開口:「真是自以為是,不愧是白孔雀。」

而顏澤雲看著王煒彤,滿眼的不可置信,這一局,他不只輸了棋,更是輸了心,又或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從很久以前,就註定他會輸。

元鼎四十一年,王煒彤出嫁了,大婚那日,紅妝百里、金玉鋪陳、舉國同慶,梁懿攜著王煒彤登上太和殿的高階,上拜天地,下拜萬民,王煒彤頭頂九翠四鳳雙博鬢,紅衣霞帔被迎入東宮,執太子妃印璽,掌管東宮。

王煒彤的出嫁讓顏澤雲萬念俱灰,但他知道自己的情於她是禍患,而且,沉淪的那個人從始至終只有他,他選擇離開上京,太子大婚第二日,顏澤雲一行人便動身回江南。

故事講到此,顏洛雲突然打住。

「然後呢?就這樣,兩人再沒見面了嗎?」

晏娘從來不知道有這樣一段過往,她的記憶里,姑姑溫婉可親,根本不像顏洛雲口中那個張揚到刺目的女子。

她又是震驚,又是好奇,戛然而止的故事讓她的心如熱鍋上的螞蟻,急不可耐。

顏洛雲正想再繼續述說,突然看到了李博衍擺在桌上的玉指環,震恐地仰起身子,「這個玉指環,你從何處得來的?」

李博衍拿起玉指環,拿在手裡細細端詳,「怎麼得來的你不必知道,這個玉指環,可是顏澤雲的東西?」

顏洛雲呢喃:「是,這是顏家的傳家寶物,名為幽魄。只有顏家的當家人才能保管,哥哥從上京回來后就接管了顏家,這個玉指環,也就由他收著了。」

「可為什麼會流落出來?」李博衍目光如炬,逼問著顏洛雲。

「因為……他把顏家的傳家寶,給了王煒彤。」

------題外話------

猜猜小指環是幹嘛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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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國謀之嫡女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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