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蘇蝶夢谷篇 第十四章.金陵百花樓

天書化為白面書生行跡於金陵的大街小巷。初次下凡的他，深深地被這人間的繁華與喧囂所吸引，這是仙界從未有過的景象。書生拿起玉筆，在隨身攜帶的書冊上記錄著人間的種種：人間喧嘩之處稱之為集市，人間百姓在此以所持物品換取貨幣，反之，貨幣也可交換萬物......

天書覺得要在這人間呆下去，必須適應這人間的生存準則。那麼第一步，就是要想著如何賺取貨幣。

天書深思到，自己現在身上也沒有什麼可以拿出來換取貨幣的物品，要想賺錢的話，看來就只能算卦了。

算卦這個途徑也是他剛剛從街邊的一群自稱半仙的神棍那邊看來的。說到底就是說說客人曾經發生過的事情，再預知下未來將要發生的事情，再說說解決方法。雖然乾的是泄露天機的事情，但是他是天書，他就是天機。

決定下來之後，天書便學著街邊的神棍一樣，擺上了一個攤位，攤位前掛上一面招牌，上面寫著「天機神算，童叟無欺」幾個大字。或許是看他太過年輕了，不像什麼世外高人，遲遲無人問津。其他的那幾個神棍倒是生意火爆，都排起了長龍。

天書納了悶了，我這堂堂仙界之書，竟比不過幾個凡夫俗子！正當他準備發怒的時候，攤位前來了一位公子哥。這公子眉清目秀，鼻樑秀挺，一身青衫配摺扇，腰系羊脂白玉環，定是某戶大戶人家的少爺。天書看著來者，喜出望外的表情難掩於面，微笑著說道：「這位公子真乃慧眼也，待小生為公子算上一卦如何？」

公子於攤位前坐下，伸出纖長的手掌，緩緩說道：「先生，請。」

天書望向清秀公子的手掌，隨後便掐指算了起來。不一會兒，天書動作停止，似乎心中已有定數，微微笑道：「公子並非一般人，乃是三朝將相徐將軍之後，名作清煙，且並非男兒之身，從小便被徐府上下奉為掌上明珠，聰穎過人，三歲可背詩詞百首，且過目不忘。琴棋書畫更是樣樣精通，當屬金陵四大才女之首。」

徐清煙聞言略驚，佩服道：「先生果然有真本事，不像那些江湖騙子，坑蒙拐騙，亂說一通。但金陵四大才女，實在不敢當。」

「那先生可知，與我情投意合之人，今在何處？」清煙低下頭，似乎有些害羞的問道。

天書頓了頓，閉上眼睛說道：「相逢不相識，百花樓外樓。」

「先生是讓我去金陵百花樓嗎？」清煙有些困惑，這百花樓明明是妓院才對啊，自己的如意郎君怎會在這種風俗之地。

天書點了點頭，不再說話。徐清煙見先生不再回答，便在桌上放下一兩銀子，然後朝百花樓的方向走去。

天書目送著徐清煙離開，不由得搖頭感嘆：「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啊。是非成敗，都看你們的造化了。」

...

金陵夫子廟

奔波了一天的青塵，終於來到了金陵城。舉目無親的他

，當然是先去找王家兩兄弟了。記得王林臨走時曾說，他們會去夫子廟擺攤，等青塵來金陵了，便可去夫子廟找他們。

夫子廟位於秦淮河畔，所謂「錦繡十里春風來，千戶萬戶臨河開」，許多名門望族，達官顯貴幾乎都聚居於淮水兩岸，繁華昌盛，金粉樓台，鱗次櫛比。附近的河房更是綺窗絲幛，十里珠簾，燈船之盛，甲於天下。又有十里秦淮之稱。

而秦淮河的南岸，則是自古以來有名的風月之地。若是你腰纏萬貫卻胸無墨點，依舊會被青樓小姐嘲弄，又若是你寒酸貧窮卻學富五車，也依舊可以得到佳人芳心。而這，恰恰纔是讓無數士子流連忘返的原因所在。

青塵遊盪在街道上四處觀望著，留意著街邊賣東西的攤販，生怕錯過了王家兄弟。可忽然之間，一股濃郁的胭脂香味夾雜著一絲妖氣從遠處飄來，青塵朝著香味來源望去。一棟富麗堂皇的大閣樓，門口站滿了衣衫暴露的女人們，還不時地將過往的男人拉近樓去。閣樓後面很大，有三層約幾十個小房間，閣樓之上的牌匾上寫著「百花樓」。

青塵來到閣樓之前，馬上便有一名濃妝艷抹的女子走上前來，招呼道：「喲，這位公子，進來看看啊，今日是我們花魁星兒翻牌子哦。」

青塵不解，問道：「何為翻牌？」

只見那女子捂住嘴輕笑了起來，隨後說道：「公子看來是頭一次來這風月之地吧，翻牌子就是各位官人各憑其能，誰能成功讓花魁為他遞上玉牌，今夜便可與花魁共度春宵。」

青塵似乎也聽懂了這翻牌子的大概意思，就是有機會與花魁行那男女之事。「這種事與我無關，還是先找個理由混進去，調查一下這妖氣的來源。」青塵心裡想到。

青塵跟隨女子走進了百花樓，映入眼帘的是一層圓形大廳，廳中人山人海，大小宴台數不勝數。宴台旁花枝招展的姑娘們與客人們談笑風生，舉杯共飲。一些富家子弟更是左擁右抱，無不歡暢。在這圓形的大廳之上，從二樓延伸出三間小閣樓，此乃百花樓三花魁獻藝之處。花魁在一般情況下，都是賣藝不賣身的，但偶爾也會心血來潮，舉行翻牌子這類福利活動。物以稀為貴，凡遇翻牌，必有官人會千金一擲，只為博美人一笑。但也有花魁終生獻藝，但實屬少數，畢竟錢權加身，才可活的暢快。

忽然間，場內的氣氛突然安靜下來，一曲悠揚的琴聲從中間的小閣樓中傳出。琴聲中透著淡淡的傷神，像是在訴說一段凄美的故事。閣樓下的看客無不被這琴聲吸引，有的放下酒杯痴痴獃住，有的推開了懷中的姑娘若有所思，有的望向閣樓擦拭著口水。這一系列的變化，只能說明一件事，那就是花魁的翻牌，開始了。

忽而間，琴聲戛然而止，閣樓的帘子掀開，一名女子走了出來。她一身紅裙，頭戴鳳金叉，白皙修長的大腿在裙間若隱若現。鮮欲嬌滴的紅唇銜一枝牡丹，媚眼中帶著一絲憂鬱。

一時之間安靜的百花樓瞬間響起了海嘯般地歡呼。玩客們爭先恐後的往前擠進著，都想近距離觀賞這花魁傾國傾城的容顏。花魁見場面混亂，一個起身飛至閣樓的欄杆之上，倚欄而卧。抬起一隻玉足，伸手輕輕褪去遮掩著的裙擺，露出細長的美腿。另一隻手則豎起一根手指靠近紅唇，做了一個「噓」的動作，示意玩客們安靜下來。

玩客們看到此情此景，無不淫蕩猥瑣的痴笑起來。站在人群後方的青塵，對此絲毫不感興趣，此時的他已經可以確定，這花魁絕非是人。但不知是否與那蝶兒一樣，是個好妖，這就有待商榷了。

花魁的嘴角露出一抹媚笑，道：「各位客官，若是有人能猜出我剛剛琴中之意，那今日小女子便與他促膝長談一番。」

此話一出，許多玩客大為失落，看來今日這花魁之爭得以文採取勝，而非比誰價高。這時，一位面露凶色的肥碩男子一把將面前的桌子拍碎，吼道：「不就是個青樓女子，裝什麼裝！大爺我今日賞你黃金萬兩，你以後就是我的！可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閣樓之上的花魁聞聲柳眉微皺，收腿旋起飛回閣中，手扶古琴彈出一縷琴音，撞擊在肥碩男子的胸前，男子瞬間被震出樓外，口吐鮮血，生死不知。

「如此蠻夷也敢在我百花樓放肆！」花魁收起琴，走回樓台，神情嚴肅地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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