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坊間的謠言
「花道長?怎麼了?」靈霄仰頭看她,不知她為何反應這麼大。
花嫵問:「崔家兩位公子被無罪釋放?你確定嗎?」
靈霄道:「現在大街小巷都在議論此事,不會有假。」
「為何會無罪釋放?我怎麼不知這事。」花嫵喃喃道。
靈霄猶豫了一下,將手裡的玉佩放在桌上,低聲道:「這玉佩是......槐王給的,這條街所有的安排,也都是槐王殿下的意思。」
花嫵更加震驚,服侍靈霄的小丫頭適時道:「槐王殿下前幾日派人來說清江閣的眾位姑娘經此大火一定心神紊亂,在清江閣重建好之前,請大家先住在這處巷子中,又特地派了身邊親信將這玉佩送給我們姑娘,請她安心,說知道她在榮安侯府受了驚嚇,好在都過去了。」
「花道長,你說槐王為何會......」
小丫頭笑道:「奴婢瞧著這位槐王殿下當真是個懂得憐香惜玉的正人君子,姑娘還瞧不出嗎?殿下是為了姑娘才安置清江閣眾人的。」
靈霄一怔,臉上泛起紅暈,低下頭囁嚅道:「怎會,我,我都沒見過槐王。」
「姑娘沒見過槐王,殿下未必不認識姑娘啊,也許殿下傾慕許久,早就想見見姑娘呢。」
靈霄的臉越發滾燙,抬頭問花嫵:「怎麼辦呀道長,這玉佩我不能收。」
花嫵回過神,看看桌上的玉佩,勉強笑道:「沒事,他是王爺,他給了你你就拿著,他不喜歡別人拒絕他的心意。」
靈霄眼裡這才流露出喜色,「那我,我是不是該去謝恩?」
「不用,你好好養養傷,」花嫵牽起她的手,那隻手的食指還纏著紗布,「這麼漂亮的一雙手,可別因被拔了指甲毀了,小心些,別沾水。」
靈霄點頭,花嫵道:「我還有其他事,就先走了,你這幾日盡量不要出門,我會再來找你的,我有些重要的事要問你。」
「好的,」靈霄很認真的點頭,「你放心,這一條街都有槐王的人守著,榮安候不敢再來綁人的。」
花嫵憂心忡忡離開蝴蝶巷,思考片刻后,隨意進了一家茶館。
茶館是信息最龐雜的地方,儘管真真假假帶著謠言,但至少能從這裡知道各個階層對於崔家兩位公子都被無罪釋放是個什麼看法。
她剛剛坐下,就聽一人對說書的道:「先生,你不是說今日要講些新鮮的嘛?我們等著呢。」
「新鮮的當然有,這長安城還有什麼事比槐王殿下『烽火戲諸侯』更新鮮的嘛。」說書的會心一笑。
花嫵險些嗆出一口茶,默默放下茶杯,豎起耳朵。
「先生,詳細說說嘛!」
說書先生得到吹捧,高興地繼續說起來,「這事情還要從幾日前大理寺那場無疾而終得庭審說起。當時呀,大理寺上那麼多朝廷高官,哦,還有齊國的太子殿下,眼看著崔融和崔黎兩位公子即將判刑,沒想到槐王殿下大手一揮,直接下令,放了二位公子。」
角落裡一個書生打扮的少年問:「這是為何啊?槐王不可能連審都不讓審就放人嘛。」
「可事實上,就是連審都沒審,你們是不知道,當時刑部和大理寺幾位大人的臉都綠了呀,可惜槐王心意已決,一定要放人。他是攝政王,代天子發號施令,他說不審誰能違逆他?」
旁邊桌另一個人道:「可是我們有一日早晨在御史台前見到了槐王殿下,他是個極公正溫和的人,言之鑿鑿定會秉公斷案,他之所以這樣下令,興許崔家兩位公子確實沒有罪過呢?」
一屋子人笑起來,「若真是沒有罪過,那審了又有何妨,分明是要以自己攝政王的權勢為這兩位少爺遮掩!」
「......這又是為何?」有人問起來。
「這就要說起前些日子清江閣起火的事了。話說清江閣被燒后,許多姑娘流離失所,但其中有位姑娘當日並未在閣中,而是去了某個官宦府邸的宴席。這位姑娘在長安很有些名望,又跟修界有名的道士交好,與槐王殿下有過幾面之緣。」
「那又如何?」
「這位姑娘在宴席結束后,被主人家留在府上,直到庭審那日,她才被放回來,所以,你們猜到她是去了誰家府上侍宴嗎?沒錯,正是榮安侯府。」
「所以先生的意思是,槐王為了把清江閣這位姑娘要回來,就作主當堂放了崔家兩位有罪的公子?」一群人嘩然。
「正是呀,槐王殿下正當盛年,心悅某個女子,衝冠一怒為紅顏,放了崔家那兩個作惡多端的小子有什麼不可能的,你們別不信,聽說槐王殿下為了這位姑娘可是煞費苦心,特地買下了蝴蝶巷一大片屋舍,收留那些流離失所的煙塵女子呢,其實啊,只是想保護那一人而已。」
大家開始自由感慨,「沒想到槐王殿下是這樣愛美人不愛江山之人。」
「這個風塵女子是誰?槐王殿下從不狎妓,為何會如此看重這位姑娘?」
「就是,說不準是個妖女,不能讓她繼續待在長安!她能左右殿下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
茶館中一時熱鬧起來,紛紛將攻擊和議論的重點放在這個不知名的姑娘身上。
話題開始跑偏,花嫵再聽不下去,重重放下杯子,拂袖出了茶館。
她得去槐王府問問,到底發生了什麼。
坊間傳得這些確實八九不離十,倘若花嫵是局外人,真的很容易相信。
可這其中有一個巨大的漏洞,別人不清楚,但花嫵心裡跟明鏡一樣。
且不說南宮懿和靈霄連半句話都沒說過,談不上傾慕,謠言之中最大的漏洞在於,沒有一星半點提到她花嫵!
明明是榮安候抓靈霄來威脅她,逼著她去求南宮懿,可謠言為何與她半點關係都沒有,好像她的存在被有心人抹掉了一樣。
誰會這樣做?榮安候府從沒待見過她,不會熱心腸到散布謠言前還特地把她摘出去,淮陽候府更加不可能,丹鶴不會允許市井傳南宮懿的花邊新聞,所以做這件事的,應該是一個很了解整件事前因後果,又不想讓她扯上關係的人。
答案幾乎呼之欲出,但花嫵心裡又不敢肯定,只盼著能當面問一問南宮懿,他為何要這樣做。
——
花嫵是從後門進了槐王府,她一身道袍,張婆子瞧見她愣了愣,卻沒敢認。
封管家聽說她來了,還從後門來的,挺驚訝,趕忙放下手裡的事情去招呼她。
「殿下可在府上?「花嫵問。
「在,花道長請隨老奴來。」封管家打量她片刻,心裡嘆了嘆,孽緣呦,他家殿下喜歡誰不好,竟喜歡上一個出世人。
幸好這孩子心地還不錯,肯親近他。
封管家站在書房外通稟道:「殿下,花道長來了。」
屋裡隔了好一會兒才有人出聲,花嫵有點奇怪,槐王是在忙嗎?可若在忙,封管家又怎會不知分寸直接帶著自己來南宮懿的書房。
她其實也不好意思杵在這,可有些事還是想當面問個明白。
「請她進來吧。」南宮懿的聲音如泉水,清潤又微涼。
花嫵深吸一口氣,推門而入。
南宮懿坐在屋裡喝茶,聞言抬起頭,他看上去很疲憊,花嫵原本有一肚子話想問,卻突然問不出口。
「花道長有事嗎?本王還有幾本摺子未批完,你先坐坐。」他說完這話就低下頭忙公務去了,好像很不願意看見她。
花嫵突然很尷尬,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好像槐王突然之中變得疏遠了,他方才說話的時候,一下都沒有笑過。
她這時候才恍然回神,庭審之前槐王就有意隱瞞整件事了,她現在拿什麼立場來質問他到底為何向榮安侯府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