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試探

當魏清莞一行人浩浩蕩蕩儀架萬千的來到壽康宮時，一身碧色宮裝打扮的柔福早就已經等在了宮門口。

乍眼見到那個一身紅裝打扮的魏清莞時，柔福的眼中帶著一瞬間的驚艷，那一抹艷紅在春日陽光下是那樣的暖融人心。

女子紅妝素裹,皓腕雪凝，環佩伶仃的模樣。似如將從前那一層遮住自己本身光芒的罩布拿去了一般，再沒了往日的沉悶只剩下了勃勃生機，這樣艷光四射的魏清莞難怪東方宸會這樣的寵溺她！

乍見之歡下的驚喜，多年深藏心底的愧疚，只憑這兩樣魏清莞只要善加利用，便可以很好的將皇帝抓緊在手中了。

瞧著款款而來的倩麗身影，柔福不禁的出神，見身影越發近后拉回了心思淺淺笑著福身。

「娘娘來的這樣早，太后剛才還說讓奴婢派一頂轎攆去接娘娘，就怕春來風涼吹著了娘娘，不想娘娘自己來了！許久不見皇後娘娘，娘娘安好！」柔福微微帶笑，語氣十分熱絡。

「哪裡就那樣嬌弱，還要讓母后這樣費神，本宮只是瞧著春光甚好想著母後宮中定然風景極佳便沒捨得坐轎攆自己走了來。福柔姑姑安好！姑姑越發年輕了當真是讓人羨慕！」

魏清莞見她這般殷勤熱絡自己也並不扭捏，笑著扶住了她叩拜的身子，兩人你一搭我一搭的聊起了閑話來，雖說是說著話，柔福的視線卻始終籠在魏清莞的身上，半分都不曾離開，那熾熱帶著考究的視線似要把魏清莞看穿一般！

「太后前些日子偶感風寒，本來想去永寧殿親自看看小皇子和皇后，可又怕過了病氣給你們，便不曾前來！」

這段日子壽康宮有意冷落了魏清莞，換做從前自然是沒什麼。只是如今，柔福總要這麼簡單的回應一般。

魏清莞深知柔福的意思，面色只是嬌俏的一笑心照不宣道「母后鳳架安康才是最重要的，若是母后想見本宮和小皇子，姑姑只管說一聲就是，本宮日日都來叨擾，只要母后和您不嫌煩就是！」

「娘娘如今的小嘴竟跟抹了蜜似得，當真甜的膩死人，怪道皇上如今這樣喜歡！」見魏清莞這般應對得當進退有度，柔福心下不禁的再一次感嘆，皇后當真變得讓她不認識，讓她驚奇了。

「姑姑慣會取笑人的！」魏清莞卻並不打算理會柔福的心思，臉上故作一紅含羞帶怯著說道。

兩人就這麼嘻嘻笑笑的進了內殿，壽康宮保持著魏清莞記憶之中的模樣，莊嚴肅穆令人敬畏，內室之中一柱清香帶著屢屢青煙瑩瑩繞繞空氣之中，太后正襟危坐在一旁的軟塌之上，竹青色的流彩暗花雲錦宮裝，家常的髮髻之上一隻五彩掐絲嵌月光石步搖在發間熠熠生輝。

「給母后請安，願母後福壽康寧，長樂未央！」魏清莞向著軟塌之上的太後下跪請安，如珠玉落玉盤之聲般脆脆開口，眼中含笑。

「許久不見母后見母后氣色極好，做媳婦的便也放心了，媳婦手裡也沒什麼好東西送給母后的，前些日子皇上送了兩支高麗人蔘來，就借花獻佛拿來送給母后，給母后平常補身！」

「好姑娘，難為你惦記著母后，只是一份心意不拘著你們送些什麼，能來就好。」同柔福不同的仔細打量，太后只在瞧了此刻的魏清莞一眼之後便不再打量只是淺淺的一笑示意身旁宮女收下了半夏手中的錦盒。

「許久不見你當真是越發的漂亮了，來，坐！」太后眉眼含笑，拍了拍身旁空著的位置，對著魏清莞道，魏清莞見后乖覺在太後身邊坐了下去。

「今日叫你來也沒什麼大事，只是聽說昨日你削了賢妃的協理六宮之時哀家好奇，就叫上你來問一問。」待魏清莞坐定之後，太後言簡意賅開門見山道。

原本以為太后叫來自己要打上一會太極的魏清莞在聽得她的言語之後詫異了片刻，只一刻后，她便笑了笑，瞧著佛前的一縷青煙很是坦然的開口道。

「母后是對臣妾將好不容易拿回來的權利拱手於人來的好奇吧！」

見魏清莞這般坦然，太后倒未有任何做聲，她凝神瞧著面前的魏清莞，靜靜的聽她訴說。

「母后常年吃齋念佛，佛經看的比誰都多，佛祖的道理媳婦雖不懂，但佛家之中的一句話卻讓臣妾會晤極深。佛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愛別離，恨長久，求不得，放不下。這其中臣妾覺得最難的便是求不得，放不下。」

「曾經臣妾滿心愛慕皇上對皇上求而不得，如今臣妾依舊放不下對皇上的執念，從前臣妾總想若是自己做好這個皇后，皇上總會多看臣妾一眼，可事實並非如此。如今有幸多活一回，臣妾還要傻乎乎的將那所謂的權利攢在手裡嗎？吃一塹長一智倒不如洒脫些做好自己便是。」

自古以來到曾經自己生活著的21世紀，男人都希望自己的女人是個對自己善加體貼能夠甘當解語花的人，所謂的一見鍾情大多都是始於乍見之歡。

女人只有把自己打扮的漂亮，活的漂亮才會惹來注目的光彩，若是活的連自己都不是自己，哪裡會有人來愛你，從前的原身不懂，一味的遷就討好，試圖用卑微得來憐憫，乞討得來感情，可卻不知這些永遠不值錢，在別人眼中更是輕賤的。

「在這眾多后妃中，天生麗質者不乏其人，她們中總會有個能夠得皇上喜愛的人，皇上能夠喜歡她們其中的一個，那為什麼不能夠來喜歡臣妾。與其做個高高在上不食人間煙火的皇后，倒不如千嬌百媚做個皇上身邊惟獨鍾愛的女人，權利，要來何用，不過是寂寞慰藉下的產物而已！不知這樣的答案母后是否滿意！」

「況且這權利之於臣妾又有何用，整個大周皇上便是最大的權利，這後宮所有的人都知道只要皇上肯站在她們的身後，什麼地位尊榮都不是要緊。如今只要皇上的心在臣妾身上，臣妾的這個皇后，誰都不可動搖不是嗎！」

對著太後魏清莞坦然相告心中實話，這些話都是此刻自己心中的肺腑之言，也是有感而發，而太后在聽完魏清莞的話后陷入了片刻的沉思，面對此刻魏清莞的有感而發這個經歷過榮辱興衰的女人似乎是憶起了自己曾經的歲月，眉眼之上不禁的染上了些許的哀愁。

所幸柔福姑姑反應的快，在聽完魏清莞的話語之後，將手邊早已準備好的茶點奉上后才拉回了太后早已飄遠的心思。

一盞茶香悠遠的大紅袍遞到魏清莞手中之時，她並不著急品茗只是淺淺的笑道「姑姑記茬了，本宮不愛喝大紅袍，那是皇上愛喝的。不過姑姑的手藝極好，就是半夏也泡不出這樣的茶香！」

魏清莞清楚柔福是拿這茶在試探自己，宮中風言風語傳了許久，想來柔福姑姑也是聽到了心裡去了，今日才會這樣三番五次的試探。見柔福面上訕訕，太后打起圓場道「她呀，年紀大了，記性是越發的差了！」

「皇后不喝，朕來喝呀，難得柔福姑姑親自泡的茶，可真的是許久沒有喝過了，可不能浪費了。」柔福姑姑正要化解尷尬時一道淺笑著的低沉男聲適時的出現，目光交匯，魏清莞見到了一身明黃色龍袍玉冠束髮的東方宸，見他此刻模樣想來是下了朝連衣服都不曾換就來了此處。

「皇上……」魏清莞三步並作兩步的跑向這個突然出現在此刻的男人身邊，巧笑嫣然一副少女懷春的模樣，不等她福身東方宸便伸手扶住了她下跪的身子，兩人相視而笑，好一副郎才女貌才子佳人的模樣，說不出的濃情蜜意！

「瞧瞧這小兩口蜜裡調油的模樣，當真是咱們這些老傢伙在這兒礙眼了，皇帝這是才下朝吧，你呀，從小性子就急，如今還是這模樣，難不成生怕哀家吃了你的皇后似得！」太后在一旁調笑著出聲，打斷了兩人你儂我儂的情形，魏清莞臉色羞紅一下躲在了東方宸的懷中不再出聲。

倒是東方宸淺淺一笑「母后，菀兒面子薄，您老人家就別再取笑她了。」

「行行行，如今有皇帝你護著，哀家可不敢取笑咱們臉皮薄的皇后！」見東方宸如是說，太后也不再逗趣，只見她換了副正經的神色對著魏清莞和東方宸說道「難得你們都在，正好前兒個皇後娘家派人來問了哀家，說是許久不見皇后，想請旨進宮來看看皇后，哀家也沒有做主，如今就問問皇后你的意思。」

魏家！收起了臉上的嬌色，魏清莞神色變換眼神之中帶了些怨憎在其中。

自己從醒來到現在，奄奄一息躺在床榻之上的時候不見有人來看，剛瞧著自己在後宮有有了些動靜，就眼巴巴的想起女兒來了，也真是為難了自己這樣的娘家！

「媳婦身體康健，也沒什麼勞動娘家人進來探望的，母后還是替我回了吧！」

沒有絲毫的深究思量，魏清莞隱隱含著恨意的話音脫口而出「再者說了，不過幾日就是小皇子滿月，到時候闔宮夜宴兒媳的父母總會進宮的，也不差這一天兩天。兒媳是皇后應該以身作則，嫁進皇家就是皇家的人了，哪裡能夠總是和母家往來頻密，不免的壞了規矩。」

對魏家人，魏清莞心底里的怨氣實則要比對東方宸這個皇帝來的多得多。前者多的是涼薄，後者卻是冷血。

好歹也是血脈相連，可以做到對自己這個魏家的女兒不聞不問她們也是狠得下心腸，既然她們能夠在從前對魏清莞這個人置身事外，如今，她為何還在舔著臉的貼上去感謝她們的眷顧之恩呢，畢竟如今是他們想要來巴結自己的！

魏家從前對這個女兒的態度滿宮上下的人都是知道的，所以在面對魏清莞對魏家態度的時候，在場的眾人也沒覺得有任何的不對。而東方宸看到女人心裡有怨有傷的表情之後只是輕輕握住了魏清莞的手，關懷的輕聲細語道「朕會站在你身後，成為你的依靠，護你一世平安，定不讓你再受任何委屈！」

魏清莞對著東方宸會心一笑，將頭再一次的靠在了他的懷中，感受著這個溫軟結實的懷抱帶給自己的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