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 綿愉

第二百四十四章: 綿愉

「姑姑,姑姑,你快來啊,小姐醒了。」沛雙格外激動,連連的喚著芩兒快來。

如玥才從睡夢中醒轉過來,腦子一時反應不過來。待她張開眼睛,看清楚眼前的人是沛雙,才安心的露出笑意:「我睡了多久啊?」

沛雙握住如玥的手,小心的扶了她起來,才道:「小姐,您這一睡就是整整兩日呢。奴婢看著,一準兒是累了心。倒也是呢,五阿哥還沒足十月,就順利的誕了下來。幸虧母子平安,您都不知道皇上擔心的守了您整整兩夜呢!」

芩兒歡天喜地的走進來,端著一碗熱騰騰的老火雞湯:「娘娘,您可算醒了。小廚房一直給您備著雞湯,去了皮熬得,一點也不油膩。您快喝點,恢復恢復體力啊。」

如玥心急著看小阿哥,也顧不上什麼雞湯:「五阿哥呢?快抱來讓我瞧瞧。」

「小姐,您就放心吧,照顧五阿哥的奶娘,是皇上親自挑選的。必然不會有任何紕漏,這會兒誠妃娘娘與庄妃娘娘也陪著看著呢。你要當心的可是自己的身子。」沛雙將牡丹納福的八角靠墊給如玥擱在身後,綁在角上的流蘇便各自慵懶的垂下來。「皇上說了,過會兒來瞧您呢!」

芩兒怕如貴妃不捨得,也免不了寬慰道:「阿哥一出生,便要交給奶娘,送去阿哥所照料。從前皇後娘娘的兩位阿哥也是如此,比不得公主能留在娘娘身邊。娘娘您連小阿哥的樣子或許都沒有看仔細,這種滋味雖不好受,可畢竟是規矩。」

如玥笑暖如春,雖然心裡也很不捨得,嘴上卻是另一番的說辭:「本宮是皇上的貴妃,自然要以身作則了。倘若皇上因為過分的溺愛五阿哥,或是礙於本宮的恩寵,而將小阿哥留在永壽宮,只怕難以服眾。」

說到底,如玥還是不希望皇上為難。接連發生的事兒,如玥知道自己固執、堅持,或許也不經意的損傷了皇家的顏面。甚至會讓皇上覺得包容的很辛苦,可要她看著那樣無辜的孩兒去死,她真的做不到。

這麼想著,眉頭便不由自主的蹙在了一起。

「小姐,不開心的事兒就別想了。那些自作孽的人,天都不能饒恕,您又何須惦記著。」沛雙乖巧的扭了一條帕子,給如玥拭了拭面頰。

溫熱且帶著花香的氣息,格外柔軟的撫過如玥芙蓉出水一般的額頭,很是舒服。「我自己來。過去了都已經過去了,無謂再提,日子總是要天天的過下去。何況如今,有了笑薇,有了小阿哥,我也沒有什麼遺憾了。」

芩兒將雞湯送到如玥的唇邊,輕輕吹涼道:「可以喝了,娘娘嘗嘗,可是真正的老火雞湯,溫補不燥呢!」

如玥抿了一小口,笑意漸漸展露:「果然是很好喝。」恍惚間,忽然想起小阿哥還沒有名字呢,不覺道:「皇上可有旨意,給五阿哥取好了名字么?」

沛雙耳朵好使,聽見有腳步聲,便朝門邊瞧去,果然帘子窸窣一動,皇上頎長的身影就走了進來。「小姐若想知道,只管自己去問皇上吧!」

芩兒也會意,預備擱下湯碗請安。卻聽皇上呵呵的笑道:「都不必多禮了。」

如玥沒有起身,反而平靜如水的凝視著一身明黃龍袍的天子,笑著笑著,淚水便溢了出來。

「瞧你,這是做什麼?當心傷了身子。」皇帝快步走上前去,很自然的坐在了如玥的身旁。取出帕子,認真的給如玥淚水。「朕一下朝,連衣裳都沒換,就來瞧你了。怎麼反而惹得你哭了,月子里,最傷眼睛的……」

「皇上。」如玥也不顧芩兒與沛雙還在一旁看著,雙手握住了皇帝為她拭淚的手掌。「臣妾……」

「噓。」皇帝輕輕靠過來,反握住如玥的手:「旁的話自不必說,朕已經替咱們的五阿哥想了個好名字。叫,綿愉可好?」

「綿愉?」如玥不禁重複的念著這兩個字:「可是和悅為『愉』之意?」

「不錯。」皇帝輕輕的吹乾了如玥的淚眼,很是溫存的示意道:「朕希望五阿哥,能平平安安的長大,每一日都過得和悅如意。如玥,你也是。」

「多謝皇上。」如玥喜極而泣,伏在皇帝溫暖的懷中嚶嚶哭泣。

芩兒與沛雙也是歡喜的不行,笑中帶淚。兩個人悄無聲息的退了下去,把淡粉羅帳內的旖旎風光,留給了皇上與如貴妃。

「不光是這一層意思。」皇帝輕輕的撫摸著如玥的背脊,幽幽道:「朕知道你對玉妃的死一直耿耿於懷,而礙於玉妃的心,朕也的確過分薄待了她。愉字與玉字諧音。權當是緬懷吧……」

皇帝的話音未落,如玥已經泣不成聲了。原來,他不光是在意自己,且還是這樣事無巨細的在意著自己。「臣妾辜負了皇上的一番厚愛……」

「是朕不好,想讓你高興,卻拙嘴笨舌的越發惹的你哭。」皇帝知道如玥想說什麼,卻並不想聽。「從前的事兒,朕也有不好。如今再回頭看過去,越發覺得你彌足珍貴。唯有你,才最懂朕的心。前事不忘後事之師,朕再也不會辜負你了,如玥,信朕好么!」

如玥不住的哭著,亦不住的點了頭。

皇帝若不是怕傷著如玥的身子,真相把她抱的緊緊的,揉進自己的懷裡。「傻丫頭,不哭了。」

皇后跌坐在地上,冰冷的裡面,她能觸摸到並蒂蓮花的圖案,越發的覺得心頭噁心的不行。如貴妃當真為皇上誕下了一位阿哥,她竟然也會有這樣的福氣。努力的仰起頭,可淚水依然還是順著自己的臉頰往下滾,濺碎在冰冷的地磚上。

荷歡走進來的時候,被眼前所見驚的險些叫出來,滿地散亂著各式的珠玉,甚至連鳳袍也被皺巴巴的揉成一團,隨處可見。皇后披頭散髮的坐在地上,默默的垂淚不語。

「娘娘,您這是幹什麼,好端端的為何要作踐自己啊。奴婢扶您起來,地上濕氣重……」荷歡說著話,就緊忙來扶皇后。

「滾開,別碰本宮,滾開……」皇后歇斯底里的大吼一聲。「連皇上都不把本宮放在眼裡了,哪兒輪得著你在這裡顯好心。本宮必然不會領情,滾出去。」

荷歡別皇后這麼一吼,嚇得縮回了手。縮回手的那個瞬間,她忽然就覺得自己的前程是沒什麼指望了。以皇后的心思,早晚都會被如貴妃鬥倒。她不求榮華富貴,只求能平平安安的熬到出宮之日回家團聚。

現在看來,如貴妃得了五阿哥,又那麼寬容仁慈的原諒了完顏氏,必然更得皇上的信任。以皇后的心思,勢必要有所行動了。若是皇后獲罪,那自己……荷歡害怕的不行,幾乎抑制不住的顫慄起來。

「你抖什麼?你是怕本宮殺了你,還是剝了你的皮啊?」皇后瞥了荷歡一眼,似在哭,卻有極盡鄙薄:「本宮有這麼可怕么?」

「不是的皇後娘娘,奴婢只是心疼您……」荷歡強忍著淚水,抑制住心房的亂跳,竭力讓自己看起來鎮定了些:「娘娘千金貴體,不可如此啊!還是讓奴婢扶您起來吧?」

皇后沒有再掙扎,只是順著荷歡的手緩緩的站起來。這才覺得原來自己的雙腳麻木的失去了直覺,原來自己坐在地上這樣久了。瀕臨秋節,正是紫禁城最好的時候,怎麼她就是覺得冷,如同身處枯井之中,看不見頭上的藍天白雲,只覺得徹骨寒冷。

小畢子在門外侯了有一會兒了,聽見裡面沒有什麼動靜,這才敢開腔說話:「啟稟皇後娘娘,麗貴人來請安了。正在偏廳候著呢!」

荷歡被小畢子的話驚了一跳,生怕皇后威風大作,氣兒也不敢出似的。

只是皇后並未說什麼,只是才坐穩,便不停的敲打自己的雙腿。

「娘娘,您是否覺得不適,不如奴婢去請御醫來吧?」荷歡賠著小心,又不失關心的問。

「讓人把這兒收拾乾淨了。」皇后自覺雙腿酸麻不堪,想動又不敢動,難受的不行。正如同她如今的處境一般無二。後宮如貴妃風頭正勁,她的日子越發不好過。皇上的心沒有也就罷了,連地位都越發的不穩了。

她想不出來自己有什麼,是鈕鈷祿如玥沒有的。反而鈕鈷祿如玥有的,她自己根本無從媲美。然而,這樣絕境之時,麗貴人不去永壽宮獻媚,來她的儲秀宮做什麼呢?

「替本宮梳妝。」皇后想起從前的時候,身邊有個會獻媚的淳貴人,也算是如魚得水。而如今,淳貴人為嬪卻沒了恩寵,到底不再堪用。或許這個年輕貌美,又頗有心思的麗貴人能幫襯上手呢!

「孤掌難鳴,看來本宮也急需扶植一批新人,好好和如貴妃鬥上一斗。終歸她的五阿哥才落地,能不能養大言之過早呢!她不是一直撐著,想要二阿哥登基么!哼……」皇后意味深長的捲起唇角。「走著瞧吧,如貴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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鸞傾宮之如妃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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