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眾里尋她千百度
??單連城去過錦繡坊,七夕號,可是嵐琪給他的信息跟戈風說的一樣,除了離開當日,雲七夕渾身濕透地來找過她,之後便再也沒有見過她了。七夕號上的人也都表示沒有見過她。
他去了汝安,去了當年他們住過的那個小院子,在集市上看到賣的搖床,愣了很久。他想起七夕失憶的那段日子,小財迷的本質卻一點也沒變,總是跟他算銀子,不過那樣的七夕是極其鮮活的,提到銀子她的眼睛會發亮,從沒有女子如她這般,不愛爭權奪利,卻很愛銀子。可這就是七夕,他獨一無二的七夕。
如今想來,失憶與失去相比,要好得多。
他去過北狄山上的那間小木屋。
很多往事就從他腦海里浮現出來,想想在這裡短短的日子大概是他們過得最平實,最溫馨的日子。
那時雲七夕生鈴蘭差點丟了命,在她還沒醒過來的時候,他心裡的恐慌壓迫著他,他真的以為他失去她了。所以當她最後醒過來的時候,他簡直覺得是上天的恩賜。
他多希望在某一刻,她就會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告訴他,她在逗他,在考驗他,畢竟她從來思維都異於常人,他的七夕是不一樣的。
他站在木屋外不遠處,盯著門口出神。他多希望她能突然從這小木屋裡走出來,看到他時展開一個笑容,然後張開雙臂奔來,撲進他的懷裡。
小木屋依然空著,一切彷彿都沒有改變,只是卻已是物是人非。
沒有,到處都沒有她的身影。
他真的失去她了嗎?
任馬兒在一邊吃草,單連城躺在小木屋旁的山坡上。
他真的累了!
從京城到汝安,他不眠不休地跑了整整三天三夜,一刻也沒有停息過。唯一支撐著他的就是可以找到雲七夕的那一絲渺茫的希望。
他甚至看到一個相似的背影都會激動和瘋狂。但都不是她,只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而已。
天氣很好,天空湛藍,白雲從他的頭頂飄過。微風拂面,帶著泥土和青草的香氣。
怪不得七夕喜歡遠離宮廷,無拘無束的日子。因為這裡沒有硝煙,沒有朝政,沒有爭鬥,只有天空與白雲,青草和野花,美得那麼平靜,那麼溫柔。
可是這樣的日子應有七夕作伴,才是最美的日子。或者應該說,因為有七夕,日子才是美的。
他要繼續去找,無論天涯海角,找到她為止。
後來單連城去了北狄,北狄是她的娘家,她若是想離開他或許會來這裡吧?
無夜聽聞雲七夕不見了也很震驚,他告訴他。
「父王死後七夕來,我確實告訴過她父王的遺言,如果在大燕過得不好,就回北狄來,可是她並沒有來。」
聽完無夜的話,單連城垂著眸子,掩飾不住心中的失望。
「她真是好狠心,竟連娘家也不要了。」
無夜皺著眉頭,忍不住問,「到底怎麼了?她為什麼會突然離開?」
單連城搖搖頭,輕聲道,「她一定是在生我的氣。」
離開北狄,他甚至去了西涼。換來的只是楚凌雲的一個拳頭,把當天在七夕號上的那一拳加倍地還給了他。
「單連城,你為什麼沒有照顧好她?嗯?」
單連城被打了一拳,卻像是一點脾氣也沒有,繼續問,「楚凌雲,她真的沒有來西涼嗎?」
楚凌雲只是冷笑,「你認為呢?她既然沒選擇我,在無路可走的時候就不會考慮來投奔我,看來你還真是一點也不了解她。」
「那他會去哪裡呢?」單連城近乎失魂落魄地自語。
楚凌雲一把抓住他的衣襟,「你到底把她怎麼了?」
單連城頹廢地垂著手,沒去掙扎,聲音也很無力。
「我對她還不夠好么?我恨不得把心掏給她看。」
楚凌雲一把將他推開,紅著眼,「單連城,早知道是這樣,當初我就該不顧一切地帶著她離開。」
單連城苦笑了兩聲,轉身丟給他一個落寞的背影,凄涼的聲音越來越遠。
「早知道是這樣,我就不該要什麼天下,要什麼江山,一切都丟下好了,帶她去過她想要的生活,管世人怎麼罵我,管歷史怎麼寫我,只要她不離開我,就好。」
一無所獲地回到大燕,他整個人就像是廢了,什麼事都不管,只呆在雲七夕的房間里喝酒。
太後走進去的時候,只覺得酒氣衝天,找了半天才在角落裡找到他。
他坐在地上,身邊已經躺了很多隻酒壺,他的衣服已經有多日未換了,頭髮也亂了,鬍子也長出了,整個人彷彿一下子老了十歲。
畢竟是自己的兒子,見他這般樣子自是心疼的,可又忍不住斥責他。
「皇上,你可是皇上,為了一個女人頹廢成這個樣子,你如何能擔得起大任?」
單連城看向她,不知是酒精的原因還是多少日失眠造成的,眼睛紅得像兔子。
「什麼大任,什麼江山,那把龍椅,誰愛坐誰坐,我不稀罕。」
「皇帝!」太后急得跺腳,「就算你不將江山放在眼裡,你別忘了,你還有鈴蘭,你連鈴蘭也不要了嗎?」
提到鈴蘭,他的眼睛里終於有了一絲波動。
一個小小的身影歪歪扭扭地走了進來,一雙天真無辜的小眼睛四處望著。
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嘴,還有她這副天真的樣子,像極了她的娘親。
「鈴蘭!」單連城撲過來將鈴蘭抱住,大概是他身上的酒氣太熏人了,鈴蘭在他的懷裡扭來扭去,有點要哭的意思了。
單連城一鬆開她,她就轉身幾步,抱住了太后的腿。
「你看看你,把自己弄得像什麼樣子,連你的女兒都快不認得你了。」太后將鈴蘭抱起來,又是斥責。
單連城再次坐在地上,靠著牆,閉著眼睛,「母后,你帶著鈴蘭先出去,你讓我一個人呆會兒。」
「你一個人呆得還不夠久嗎?」
單連城不再回答,太后無奈地搖搖頭,再抱著鈴蘭離開。
承乾宮裡終於再次恢復了寧靜,他緩緩睜開眼,眼睛卻濕了,眼前彷彿蒙著一層霧,什麼也看不清。
七夕,你到底在哪裡?
以前的很多事都從他的腦海里冒了出來,從相遇到相知,從相知到相戀。
他緩緩將手伸手眼前,看著大拇指上那隻剔透的玉扳指,那時七夕對這玉扳指很執著,一心想要得到。他曾經一直覺得玉扳指在她心裡的地位比他更重要。
在她生鈴蘭的時候,她終於把玉扳指的事告訴了他。
「連城,其實我是被……一隻玉扳指帶來的,我並不屬於這個時代,我來自千百年後……的未來,一開始,我是真的……很想要到玉扳指,我想回去,那裡有我的母親,有我的朋友,我所熟悉的所有所有……都在那裡,可是後來我愛上你了,我捨不得走了,那個時代……再好,可是……沒有你,但是此刻走不走……可能由不得我了……」
想到雲七夕生死一線時說下這些話那一幕,他彷彿依然能感受到那一刻的驚心動魄。那時,他害怕失去她比害怕輸掉一場戰役更加強烈。
七夕,你難道真的回到了那個千百年後的未來嗎?
七夕,你說過你捨不得的,你一定不會這麼狠心是不是?就算你氣我,你也不會狠心丟下鈴蘭是不是?你生鈴蘭差點要了你的命,你又怎麼會這麼狠心?你怎麼忍心讓她成了沒娘的孩子?
如果這玉扳指真的有那樣神奇的本事,為什麼不把他帶走?就算她離開了他的世界,他去她的世界找她又有何不可?
……
滴嗒!滴嗒!
耳邊的聲音一直在持續著。
雲七夕彷彿經過了漫長的一個世紀,才終於醒了過來。
睜開眼,周圍的環境慢慢地在她的眼中由模糊轉為清晰。
入眼是放在床頭的鬧鐘,先前她所聽見的聲音就是鬧鐘發出來的聲音。
她猛地從床上坐起來,有些茫然且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這一切。
被風吹起的透明窗紗輕輕拂過她的臉,那痒痒的感覺那般真實。
她緩緩攤開手心,手心裡躺著那隻玉扳指。
床底下,是她媽媽親手為她勾織的拖鞋,圖案是一隻大黑貓。她穿上拖鞋走下床來,神思恍惚地走在這熟悉的環境里。
書桌的電腦處於待機狀態,指示燈在閃閃爍爍,白色的瓷杯子里,黑色的咖啡還剩下一半。
看著這熟悉的一切,她嗓子堵得厲害,鼻子酸澀,眼眶熱得厲害。一種難以言喻的悲痛湧進她的心裡。
她真的回來了嗎?
還是,在大燕的一切,單連城,楚凌雲,單景炎,張沁雪,她的鈴蘭,她的七夕號,她所有的愛和恨,都只是一個綿長且疼痛的夢?
不,至少生鈴蘭的那一刻,她的痛是那般真實,這不是夢,而是她真的回來了。
拉開窗帘,刺眼的陽光直射進來,照得她眼睛一眯,眼淚也跟著滾落下來。
因為她看到了高樓林立,車水馬龍,聽到了熟悉的城市喧囂,以及陽台上她養的那隻貓發出的喵喵的叫聲。
她真的回來了?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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