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3:　他在哭（微修）

?套上睡衣，頭髮還沒幹，我並不准備睡覺，拿了本書坐在床頭開著檯燈看。床頭柜上的檯燈是那種橘黃色的暖燈光，看起來非常柔和，濃濃的燈光照在書頁上，昏黃昏黃的，看起來特別有意境。

我沒理林城，他坐在沙發上抽了好一會兒的煙，一根接著一根，煙霧漸漸多了，我聞著心痒痒，但是又不敢抽，不然一會兒胃疼起來我一晚上都別想睡覺了。

林城或許在想著孩子的事情，他在南縣的時候旁敲側擊地再周成和趙偉口中打聽過，可能那時候他心裡有疑問，但今晚上我的話已經將事實和盤托出，他已經確信當初那個孩子是他的。不然，他現在臉上不會有這樣的表情。

我翻了幾頁，怎麼也看不進去。我淡淡地撇了一眼坐在沙發上的他，亂糟糟的頭髮，皺巴巴的襯衣，看起來一臉的落寞。我在心底冷笑，呵，剛才不還趾高氣昂的嗎？

「啪」地合上書，林城抬頭起來抱歉地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我把書扔在沙發上，然後鑽進被子里埋頭睡覺。

心裡煩悶得慌。

這天晚上，林城在沙發上坐了一夜，沒有上床睡覺。我呢，在被子里輾轉反側，背對著他裝作睡著的樣子，卻也是一夜無眠。後半夜撐不住，閉上眼睛迷迷糊糊感覺夜深人靜的時候，感覺林城坐在我床邊，手輕輕放在我手臂上撫摸。那動作很輕很輕，但是我十分眠淺，稍微有一點點動靜都會醒過來。但是我裝作什麼都不知道，閉著眼睛，聽見林城無奈的輕聲的嘆息。

肯定是夜晚太落寞的關係，林城手搭上來輕輕撫摸嘆氣的那一瞬間，我鼻子泛酸，然後眼淚順著眼角流下。我清晰地感覺到眼角滑下一條濕潤的淚跡。

這天晚上，我不禁在想，我和林城究竟是為了什麼？我們倆彼此折磨，兩敗俱傷，為的是刻骨銘心？

他靜靜地坐在床邊上看了我一會兒，我背對著他，加上關了燈，我哭的時候沒聲音，他根本不會發現。

長夜漫漫，早已無眠。大概過了半個小時，林城慢慢起身，輕輕邁著步子到洗手間去，關上門。他沒有開燈，然後，我聽見浴室里他低低的哭泣聲。

就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他低低地哭泣，然後漸漸變成了抽泣。我睜大眼睛看著漆黑的夜，我知道，林城在傷心。

我問自己，我的目的不就是想讓他傷心悔恨嗎？可為什麼他現在躲在浴室哭得傷傷心心的時候我缺沒有想象的那麼開心？反而是感到心臟在抽搐。

林城哭了多久我不知道。最後我累得不行，流著眼淚然後睡著了。

但這一夜，終究是翻過去了。

第二天一早起床的時候，林城我在沙發上還在睡覺。我輕輕起床開了一點窗子，清晨的涼風吹進來瞬間吹散了我殘留的倦意。太陽還沒出來，清晨的空氣清新潔凈，我貪婪地多吸了幾口。

微微轉過頭，看著林城憔悴的臉，心忽然沉了沉。他連衣服都沒有脫，還穿著昨晚上的衣服，襯衣皺巴巴得沒個樣子，看起來及其頹廢。

他微微地呼吸著，胸口輕輕起伏。

那一刻，我動容了。悄無聲息地走到床腳，拿了毯子給他蓋上。我以為我動作夠輕了，可蓋上去的那一瞬間，林城立馬醒了。他睜著惺忪的眼睛看著我，一隻手還拽著我給他蓋毯子的手。我立馬彈開了，扔下毯子丟在他身上，然後轉身去浴室洗漱。

刷牙的時候，看著浴室的點滴，我腦海里回蕩著昨晚上林城抽泣的聲音。

他傷心了吧。

他後悔了嗎？

他怨懟上帝了嗎？

想著想著我就出了神兒，然後牙膏擴散到整個口腔，我趕緊吐了出來，然後趕緊關上門，開大了水龍頭抱著水槽吐，想要用流水的聲音掩蓋我嘔吐的聲音。

每一次嘔吐的時候，我都感覺自己的胃是個禍害。吐得昏天暗地的時候，我總巴不得馬上就死掉算了，這麼活著接受病痛的折磨外還要接受林城的折磨。我真是覺得夠了。

那段時間，我加重了藥量，那葯吃下去本來就要舒緩一段時間才能接受。我以為是我病情加重的緣故，所以經常嘔吐，然而，我不知道，我已經懷孕了。

就是在回南京之前，和林城在酒店的那一晚。他沒有戴保險套，我也沒有吃藥。

之前懷孕，因為體質差，又加上操勞過度孩子流掉過後對我本身也是一種傷害，我的大姨媽經常來不準，很多時候是兩個多月來一次，所以這個月大姨媽沒來我也沒引起注意。也就是這樣，意外懷孕了我還傻傻不知道。

網上買的葯我一直藏著吃，把原本的瓶子丟掉，葯全部扔進維他命的瓶子里，沒有人會發現。我也沒有躲躲藏藏的，就放在床頭柜上。沒有人會去動。

我洗漱完下樓，林城進去洗澡，我沒理他，估計是要洗了澡睡一覺。下樓吃了早餐，我於心不忍，還是叫吳媽給他送一份早餐上樓。

吳媽愣愣地看了我一眼，許是心想昨晚上才吵架過大打出手的，今天就好了。

我淡淡地說，「吳媽，你看著我做什麼？」

吳媽立即搖搖頭，說，「沒事兒，我馬上送上去。」吳媽看了看我面前沒喝完的牛奶，叮囑地說，「你先把牛奶喝完吧，我下來再收拾。」

我看了一眼剩下的半杯，拿起來一飲而盡。天天喝的東西，我竟然沒有發覺異樣。

林楠和趙蘇雲早就起了，但是吳媽說，她們都在房間里吃早餐，吳媽沒說她們之所以要在房間吃早餐是因為不想看見我。

無所謂啊，我也不想影響我的食慾。

吃過飯後，我沒事情做，就上網看電視。結果也沒什麼好看的，窩在沙發上看了會兒書。

百無聊賴的時候，佳佳給我打電話來。電話那頭的佳佳聽不出來是什麼語氣，悲憫或者嘲笑，「瀾姐，我跟你說哦，周薇流產了。」

我心一沉，問道，「怎麼回事？她不是好好的嗎？早就過了危險期了，孩子應該四五個月了呀。」

「誰知道呢？昨晚上趙偉在場子里喝酒，然後周薇挺著肚子來找他，當時大生也在，好像趙偉找大生是說什麼事兒吧，周薇上來就一杯酒潑到大生臉上。大生倒是沒說什麼，可趙偉當時火氣特大，抬起手就是一巴掌給周薇扇過去。你知道的，男人力氣大，尤其是趙偉的手勁兒大。周薇之間流產過那麼幾次，肯定身子骨不好呀，一個沒站穩就摔倒旁邊沙發上，接著就摟著肚子喊疼。送去醫院瞧，呵，孩子沒了。」

「好好的怎麼會打起來呢？周薇也沒那麼蠻不講理的呀。」我疑問。

佳佳冷笑，說，「我不知道他們之間的屁事兒，隱約是上次趙偉被人追殺的事兒吧，周薇一直說大生不夠朋友，出事兒了不管趙偉的死活，趙偉還死心塌地幫他看場子，哎呀，你走了不知道，趙偉經常來場子里喝酒，周薇每次來都是抓著罵。這樣的瘋婆子，沒一個男人受得了。」

這麼一說來，我大概理解了。但是面對周薇和趙偉的事情，我一個字都不想說。佳佳見我在電話這頭沒說話，著急地問，「瀾姐，你在聽嗎？」

「嗯，在的。周薇現在怎麼樣了？」失去孩子的痛苦我是知道的，更何況她這是第三次了。

「嗨，別提了，現在正在病房裡鬼哭狼嚎呢。趙偉在房間里抽悶煙，她一直哭，我叫周成去交錢了。」佳佳聲音頓時小了些，好像捂著電話的感覺，「我跟你說，昨晚上手術完，人醫生就說，這輩子偶沒孩子了。」

我嘆氣，沉吟道，「她也可憐........」我想起我沒了孩子的那段時間，簡直天昏地暗。趙偉本來就是浪子，好不容易想著要結婚了，周薇能拿孩子拴住他，這下子，全沒了。到頭來終究是竹籃打水一場空，還賠了夫人又折兵，這輩子都別想再懷孕。

「我也覺得。看不下去我趕緊出來了，給你打個電話。你在南京照顧好自己。我去看看周成去，媽的，出去這麼久還沒回來，那傻逼不知道是不是迷路了。對了，瀾姐，本來說不留著你電話號碼的，可我始終覺得不存起來又不安心，所以.......我還是存起來了。」

「沒事兒........」我也沒多在意。

「嗯，那就好。」說著，佳佳就掛了電話。

身在南京的我不知道佳佳給我帶電話的時候，趙偉就站在他身後不遠處。甚至，連佳佳自己都不清楚。

後來，趙偉借故問佳佳借了手機，記下了我的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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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這樣，周薇後來追到南京找我的時候，趙偉才有了機會通知我。

掛完電話，我躺在沙發上伸懶腰。然後趙蘇雲就滾著輪椅出房間來，好像是要找水喝。

「吳媽！我讓你倒的水呢！」

我看她行動不方便的樣子剛要幫忙去廚房拿水，她冷冷地看著我，冷哼道，「不必了！我喝不下你的水！哼，誰知道你是不是在裡面下藥毒死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