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協議達成，剪切歷史
第398章協議達成，剪切歷史
「他日我若無法歸來，那佛門凈土，便要靠你來支撐了。」
接引的形體虛幻，意志在破碎，他獻祭自己成就極品靈根菩提樹，讓其不再被形體所桎梏，真正能成為獨立的生靈。
「佛門，畢竟是我的一番心血傾注，不希望簡簡單單就塵歸塵、土歸土……」
低聲的叮囑，是佛門之主最後的遺願。
伏羲盤「古」結局未定，可能大成，可能大敗。
成還好說，若敗……則一無所有。
接引此刻只希望，能有一個足夠潛力的生靈，繼承他的思想，延續他的理念。
一株極品先天靈根，一個預定了大羅道果的生靈，這就非常完美！
那樣，即使他的意志消泯了，道果破碎了，還有人能記得，他曾經活過，得到精神上的不朽。
「我記住了……」菩提樹中的靈性圓滿，化作一個很年輕的道人，他對犧牲自身的接引很感恩，「我一定會不惜代價，將佛門傳承下去。」
「那便好……那便好……」
滿足的嘆了一口氣，接引雙手垂下，就此坐化。
伴著他的動作，那些被匯聚起來的怨念，遭到可怕的鎮壓與消磨，免去了伏羲的出手。
最後，這裡只剩下一道黯淡靈光，垂落在菩提樹上，似乎要相伴永恆。
伏羲靜靜看著這一幕，看著一個老朋友意志沉淪與破碎，道果精粹消散一空，心中有一點傷感。
許久后，他輕輕吐出一口氣，「呵……人道。」
「你們呢？」盤古轉身，注視凋零得只剩下幾尊的魔神，「想怎麼死？」
「我們三個，也不勞太昊道友費心費力了……」道德輕笑，「您那斧頭太重，砍起人來也太疼……我們還是選個舒服一點的死法。」
「正好，我們的大道根本，是演化天地的起源、存在、終結，那便各自殞滅在對應領域罷。」
「以此，也足以消磨寄托在我們身上的人道之怨。」
這是三清的選擇。
「我的歸處也選好了。」冥河目光垂下，「生於血海，葬於血海……這是屬於我和血海的倒果為因。」
血海，沉澱著眾生萬靈真靈根本之外剝離的一切情感，喜怒哀樂……一生所有的情緒，全部寄托在那裡。
最終，匯聚成暗沉的血色，象徵生命的凋零。
那麼……又是誰創造了血海？
冥河！
一步一步的向洪荒走去……隨著他的腳步，天地間原本的血海在虛淡，最後歸於虛無。
而當他走到血海消失后空出的地方，把軀體一落，就此炸開！
恍惚間，血色的大海出現，浪濤洶湧……那些寄托在其中的人道怨念在掙扎，在嘶吼，卻無力掙脫，被血水拉扯著、消磨著，在淡忘過去，只剩下一點怨念不消。
一株紅蓮在其中悠然綻放，像是能焚盡世間一切的怨與恨。
雖然不如盤古與洪荒之間的倒果為因，但是冥河此刻的手段也了不得了。
血海是他，他是血海……血海不滅，冥河不死！
「去休……去休！」
三清齊聲道，他們彼此共鳴，一個浩瀚的宇宙在演繹，從起源到終結，再沉淪一切。
……
一個接一個離去，殞落消亡。
到頭來，混沌中還剩下的魔神，也就只有女媧和鴻鈞。
他們，本身便是除伏羲之外最強大的神聖！
而人道的那些怨念，在他們身上寄託的也最多，將之視為最大希望！
可惜……洪荒「黑暗」，暗無天日。
先天神聖的陣營，早已串通起來，沆瀣一氣。
僅剩下的這兩尊巨頭，在這一刻毫不猶豫的背叛，無視了那逝去亡者的共同意願。
鴻鈞，他選擇消磨意志，格式化自我，純粹以管理洪荒的伺服器——天道身份出現，化作了伏羲手中馬上就會被用到的鍋爐。
女媧更乾脆，直接化道，借著兄妹之間的本源聯繫，將一生道果全渡給了伏羲，自己的一點意志靈性溜達到伏羲的真靈處，在其中很嫻熟的鼓搗出一畝三分地，弄起了瓜子飲料。
——一如當年鴻鈞出沒，兩人並肩作戰的場景。
媧皇坐在伏羲號機甲的駕駛艙，坐等太昊帶她起飛。
就是可憐了那些人道的亡魂，所有夢想都淪落成空。
他們得到希望——混沌魔神，但馬上又失去希望——魔神殞落，希望與絕望之間的反覆煎熬，得失間的挫敗打擊，更有盤古的力量震懾橫掃……怨念被凝聚又摧毀，即使還有一點根源不滅，卻被消磨了太多氣焰，知道了何為恐懼！
他們仇恨，他們不甘，他們明白面對現實的無力……伏羲耐心調教著養不熟的有情眾生，欣賞他們的扭曲與迷茫。
到最後，當這些怨念要再度走向墮落的絕望之淵，盤古才輕飄飄拋出了一點希望的誘餌，一個未來的許諾。
伏羲屏蔽了自身歸屬人道的立場，暗中撕裂與切割，神識卻很從容的交流，「你們的力量不行……但是決心卻很不錯。」
「經歷過方才力量上的搏殺，我願意給你們一個機會……」
煎熬與折磨，喚醒理智再重擊，打穿了這些昔日亡魂的底線……在那不甘的怨恨中，在那對力量的恐懼下，當盤古再放出一點點的希望，一點不在現在、而是在未來的曙光……他們迫不及待的答應下來。
可這些亡魂沒有發現的是——現在的人道，已經與先前有太多不同了！
衰弱！
無與倫比的衰弱！
大羅神聖的算計，與人道互相傷害，留下了難以癒合的傷痕。
當古往今來只剩下唯一的一尊大羅——盤古還活躍，一切對時空永恆的闡述，將被扭曲與錯誤的解讀。
他欺騙，他說謊，給出一個所謂的解決方案，一個根本不切實際的解決方法，人道也失去了瞬間看穿的能力。
那些亡魂，只能隨波逐流的被擺弄，因為伏羲的說辭而信任。
因為，這是僅僅剩下的一點希望了。
「你們想要的那種輪迴，在未來。」
盤古很「坦誠」的道，「強行要求現在，是不可能的……洪荒做不到。」
「只有先讓世界超脫了，證道永恆了，才有那種能力，為你們追回人生，再活一世。」
「而且，這還需要耗費無窮時光，無數心力，才能做到，要在遙遠的時光后才能踐行。」
「不要覺得不甘心……你們的力量不如我，差距那麼大，肯破例為你們改變輪迴法度，已經是格外開恩了。」
盤古無比的「真誠」，說著不會被實現的謊言。
這種輪迴是不可能的……不是做不到，關鍵是與他的理念相悖！
亡者的念猶豫、遲疑，在一次次絕望打擊后，再看到這根救命稻草……如何還敢放手？
更不要說，盤古隨後追加重注。
「不用擔心我會不踐行……以我盤古之名，以天庭之信用，作為擔保，如何？」
「你們需要的那種輪迴，一定會被打造成功的！」
……
兩道宏大的意念在交流，一張協議在書寫。
伏羲佔盡了主動，羅列一項項條款。
當然人道的亡魂，儘管處在絕對的下風，但他們最起碼還握著簽字與否的權利，能爭取到一些補償。
整個情況，宛如是對釘子戶的拆遷，費盡了心思。
「很好……很好。」伏羲扯起嘴角，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
拿著協議，他打入人道的洪流，刻寫在洪荒世界……那原本被中斷阻截的盤古行動，終於在搖搖晃晃之中，重新開始了進程！
諸天諸元重新顯化，過往歷史接續圓滿，登臨彼岸的橋樑在伏羲面前重新出現。
一切，都彷彿與過去沒有什麼不同。
只是……
伏羲回首，他再看不到一尊大羅戰友了。
『呵……』
『還想要補償呢？』
『戰友都死光了，天庭淪為空殼……我還用在乎天庭這個名號？』
『今天，我讓你們知道什麼叫做——跑路上岸！』
伏羲轉動著冷酷的想法，與此同時從死去隊友身上，提煉經他們匯聚轉化的混沌變數，容納於一身。
混沌魔神，死得其所……他們匯聚亡者的怨念，凝聚那導致一切亂象的變數，再經由盤古出手帶去的生死間輪轉打磨，徹底掌握。
大衍五十，其用四九，遁去其一。
而這一，現在也歸於伏羲所主導。
最終，成就圓滿之圓的浩大洪荒，在起點終點重合的地方，開啟了錯位的螺旋上升，打開了永恆的大門！
超越！
升華！
絢爛的光芒中，伏羲一躍而上！
盤古圓滿！
這一次，伏羲踩穩了新的層次，登臨在最偉大的境界，立身永恆！
太易圓滿，無中生有……大羅者最高的成就和榮譽！
唯一可惜的是——大羅俱殞，沒有人能理解這其中的非凡與偉大。
只有一點璀璨的光，超拔於諸有之上。
諸天共誦，萬道禱祝。無量量的時空，無量量的天地，這一刻都在自主的閃耀光輝，像是在慶賀終極盤古的成就，慶賀永恆時代的到來！
洪荒，必將永恆！
……
「這就是我夢寐以求的境界？」
當光芒淡去，伏羲再現……他整個人都與先前不同了。
有一種超然的神韻，無法觸碰，不可觸摸，凌駕在一切之上，又彷彿便是一切。
伏羲，他就是道！
「果然很玄妙……先前差一步，與這個層次便是天壤之別。」伏羲慨嘆，「無中生有，無所不能……」
「不過，現在還不是琢磨深究的時候……要趕緊辦事。」
「趁著人道遲鈍的時候，重煉道果，自演起源！」
顛倒因果，錯亂過程，一證永證，一成永成。
在無中生有的層次支撐之下，到時候就算人道追究……
「那又能奈我何？」
伏羲冷笑。
「嗡！」
神通施展，一片虛無之中，伏羲的道果在重演。
一道靈光跳出盤古的位格，與道果相合，解脫與洪荒天地、人道眾生的歸屬關係，更改了出身。
當他成功，便可以大刺刺的說一句——
「你人道，怎麼能用洪荒的法，來殺我伏羲的頭？」
「你們有資格嗎？」
盤古是盤古，伏羲是伏羲。
盤古乾的事，承諾的條件，與我伏羲何干？
當道果重煉完成，伏羲只感覺到一種大解脫，大自在。
「辛辛苦苦無數載，終是在今日得享自在，不用再為天地和人道勞心勞力……何等快意？」
伏羲的眼底有一抹輕鬆和釋然……再看著還是神經遲鈍，沒有反應過來的人道，看著還在迷茫的擴散感知，去查找未來輪迴的亡者怨念，忍不住笑出了聲。
不過很快，他收斂了笑意。
「還不能放鬆……一些工作還要補完。」
他的那幫隊友，還被填在那坑裡呢！
洪荒的晉陞，畢竟是險之又險，內中更是隱患重重。
儘管說，這永恆的道果一證永證，一成永成，不會跌落。
但是就像大羅……不會失位，但可能失我！
天地萬古長存，意志卻又沉淪……人道可能會拖著先天神聖，陪著一起沉眠不醒。
這是要想辦法拯救的。
還有……
「事情過程，也要修改。」伏羲長嘆，看著時間長河，「必須重新編排一下時序、因果……算是同行一場的最後友誼。」
「給彼此都美化一下，讓後來者考證的時候，不要覺得三觀破滅……」
這一戰，暴露的問題實在是太多，也太可怕了。
有情眾生的反覆不定，永恆大羅的背叛撕裂，至高盤古的輪迴謊言……一樁樁，一件件，都是不可為外人道也的秘辛，是需要徹底埋葬的歷史。
相比之下，曾經白澤出版的《洪荒史記》，裡面對先天神聖的美化，又算得了什麼？
這裡，涉及到混沌魔神的誕生，涉及到人心人性的變化，涉及到天帝立場的改變、扭轉了原本的心……每一條都是大新聞，足以讓後來者感嘆——前輩真會玩。
都是不可觸碰的黑歷史，都需要掩埋與修飾！
而現在，能做這份工作的人……只剩下伏羲自己了。
「唉……就只有我一個人了……」
「人道……眾生……」
「用心越多，心殤也越重……」
「以後，我就不管了……自己開心就好……」
雖然是勝利者，第一紀最大的贏家，但伏羲心中的鬱悶和苦楚之多，又能向誰去傾訴呢？
沒有人。
最起碼現在沒有人。
……
「隊友不用急著救，先做好歷史調整。」
孤獨的行走在時間長河，盤古梳理、調整著一切。
他在為有史以來最浩大的倒果為因，做最後的蓋棺定論。
這一場倒果為因，關聯到的東西太多——洪荒的開闢，大羅的永恆，盤古的成就，神聖的來源……都包含在裡面，都要有一個合理連貫的解釋。
「嗡！」
伏羲出手，他凝滯古往今來一切時光，將諸天諸元、無盡時空，都變成了一幅凝固的畫。
時間長河不再流動，整個歷史，這一刻都淪為他手中畫筆任意揮灑的紙張。
「這裡應該修改。」
盤古認真審視，凝望混沌魔神的誕生，喃喃低語，「混沌魔神，應該放在一切事件的最前面……不能跟洪荒牽扯上關係，更不能跟人道牽扯上關係……」
「不然要圓謊，會變得很困難。」
伏羲歪著頭，來回打量，仔細斟酌，「他們就應該是混沌之中自然化生出來……絕不是我盤古打入人道的內奸……」
「撕下了這塊遮羞布，人道中的缺陷，神聖的背叛，豈不是全部都暴露無遺了？」
「——那多不好？」
人道，應該是光輝的。
盤古，應該是偉大的。
諸神，因該是賢德的。
你好、我好、大家都好的解釋，為什麼不使用？
經過一番簡單的思想鬥爭，在誠實與實惠中搖擺，最後伏羲很果斷的倒向了實惠。
「和諧呢……最重要！」
「不允許有一絲一毫的異議……」
他揮動名為時光的大剪刀，將那段歷史給剪切了下來。
——真正的剪切！
生生截斷了那一段時光，成為孤立的一個事件。
而後，再粘貼到一切歷史的源頭。
——混沌無邊，大道無窮，蘊三千魔神，成而大羅。
「然後，魔神征戰盤古……還有我開天闢地……」
伏羲沉吟了一會兒，「這兩件事，應該串聯起來……至於解釋？」
「盤古開闢洪荒，便是摧毀混沌的秩序，所以混沌魔神憤而反抗，因此爆發了大戰……」
「嗯……就這樣！」
「一個是為生存而戰，合情合理……一個是為了開闢美麗新世界，神格更是偉岸！」
「妥了！」
在伏羲的意志下，魔神征戰盤古的原因，就有了公式化的說辭和解釋，粘貼在混沌魔神的誕生之後。
而緊跟著，為血戰盤古！
當魔神授首，便是盤古開天地！
橫斬混沌四十九斧，終於造就了一個美麗的浩瀚宇宙！
——第五十斧？
在修改的歷史中，它被抹掉了。
甚至就連那四十九斧，其中每一斧的含義也被模糊，不再顯現真實根本。
——盤古，只是劈開了混沌，肩負開天重任，不涉及、不干預到人道的演變。
而在開天闢地的過程，每一步都艱辛……最終連開天斧都破碎，化出三大至寶，繼續開天！
伏羲又動手，剪切下一段歷史，粘貼在劈開混沌之後。
當然，其中的銜接畫面，經過一番細緻的處理，妥善無比，流暢無比。
就連曾經活蹦亂跳、躍躍欲試、磨刀霍霍向混沌鐘的年輕鴻鈞，都沒有發現——他所立身的時空，是一段謬誤的歷史。
因為，在被修正之後，假的也是真的，真的不能再真！
改著改著，突然間伏羲一聲輕笑，「果然啊……我不是什麼好神……」
「對自己過去這麼使勁的美化……只想給眾生看到我想給他們看到的東西……」
「剩下的，都被抹掉了……」
「抹殺掉有情眾生對我證道的付出……到最後，冠以一個天命的說辭……哈！」
「哈哈！」
「多麼不可笑的一個笑話？」
盤古的誕生，是人道最絢爛、最榮耀的光輝。
可現在，一切都變了。
曾經人道眾生的付出與貢獻，就此被抹殺。
盤古能成就……全是因為混沌的孕育！
這是混沌紀元的天命！
與別的什麼……都無關。
而且，在這樣的歷史之下，有情眾生還必須要感恩戴德……畢竟沒有盤古，就沒有美麗洪荒嘛！
「哈……哈哈！」
伏羲笑了起來，笑得整個人腰都彎下來了，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多麼可笑的事情？」
「不過，誰讓我們也沒有辦法呢？」
「我們能滿足現在生靈的需求，給他們一個美好的時代與未來……」
「但是，我們沒辦法滿足逝去生靈的復生要求啊……」
「人心，慾望……永遠填不滿……」
「總有人要犧牲。」
「就像現在……我不想犧牲自己，所以我變了心……」
「呵……誰對？誰錯？」
「眾生怨我太無情，我怨眾生太貪心……」
悠悠輕語聲中，盤古繼續裁剪歷史，將一切重新排列——按照他所認可的情況。
而當編纂完盤古開天的原因和過程后，伏羲略微停頓，斟酌再三，便留下一段空白，跳了過去……這是為等待，等待之後出現人道追究的情況。
——盤古身殞化萬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