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變數
武學雖為旁枝末節,但也因為能成就大道的人少之又少,所以發展得竟是比其他枝幹更為興盛。
余衍珂仔細將自己從藏經閣帶出來的武學看了一遍,不由得點頭,這武學其實也精妙絕倫,有其可取之處。
「阿丑,娘去看看最近名氣越來越大的那書生,去求一副字來,你可要一起去?」
余衍珂聽到前屋娘親問他,止住了思緒,連忙高聲道:「要去的,怎麼不去?」
學宮的先生們對那書生推崇備至,不知其到底有何等才華,正好去見識見識。
余衍珂心底想著,略微收拾了一下,便跑出門去,跟著李湘蓉往那槐柳巷走去。
可能是臨近晌午,那書生有氣無力的倚靠著那老槐樹,呵欠連天,昏昏欲睡。
李湘蓉看到那書生的時候分明愣了一下,她記起來,這不就是那天在城外丟了東西的年輕遊學書生?
嗯?感覺有人來,那書生突然一屁股坐直了身子,衝來人微笑。
「兩位是看看還是買東西?還是其他?」書生臉上微笑真摯誠懇。
余衍珂驚訝的看著那書生,不是為其他驚訝,只是為那書生的氣質和賣相。
怎麼看,都不像一個落魄秀才,可偏生就在這兒擺攤了,混得還極為凄慘,除了勉強能吃飽飯,住都得跑到花神廟去胡亂將就。
「先生,我們來這兒,是為了求一副字的。」李湘蓉施了一個萬福,軟聲說道。
那書生點頭,站起身來,又問道:「需要何字何風?」
「只求一副福緣,並無其餘要求。」李湘蓉想了想,答道。
余衍珂挑眉,看著書生,甚至還運起功力,細細感應,卻什麼也沒發現。
那書生略做思考,便研墨提筆,在早就鋪好的宣紙上提筆急書,一氣呵成,煞是風流寫意。
「先生果然乃大才是也。」
李湘蓉由衷的驚嘆道。她自幼飽讀詩書,卻也知道這樣即興發揮有多困難,當下越發尊敬,哪怕那書生看起來比他小了好大一截。
古來聖賢,不問年歲。
「待風吹墨干,夫人可取之。」書生笑道:「在此之前,還望夫人略作等候。」
「理當如此。」
李湘蓉點頭稱是。
「先生不知何許人也?」余衍珂突然開口問道。李湘蓉聞言一愣,正要責怪余衍珂不禮貌。
誰知那書生卻應道:「四海為家,遊歷天下已近八年,何許人?不提也罷。」
「我觀先生氣質非常,不知先生修為幾何?」余衍珂繼續問道。
「阿丑!」
李湘蓉面露薄慍:「怎可對先生如此無禮?」
「無妨。」書生失笑道:「若是別人問我,我定不會理會,可若是你問,我只好對你說,我已是那神仙般的人物了,修為幾何這句話與我沒有關係。」
余衍珂聞言,翻了個白眼。
「墨跡已干。」
書生小心的拿起那副字,雖然還有一些微潤,卻也無傷大雅。不會無意將字跡抹糊。
李湘蓉聞言,連忙問道:「還請先生告知價錢。」
書生搖頭,說道:「我與令子有緣,這副紙,權當送予。」
李湘蓉面露難色,猶豫了一下,問道:「不知先生與犬子緣起何處?」
書生瞥了一眼余衍珂,見後者正直勾勾的看著他,目光炯炯有神。他刻意咳嗽一聲,道:「有緣千里來相會,緣起自在心中。」
李湘蓉頓了一下,被這年輕秀才弄得有幾分尷尬,誰能料到這人如此敷衍?
「先生還是收下這些錢吧。」李湘蓉說著,遞給書生五枚銅板,書生見狀,似笑非笑。
他問道:「夫人,你可知這副字價值幾何?」
李湘蓉聞言一愣,不知他什麼意思,難道還要坐地起價不成?這可是自砸招牌的勾當。
書生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大笑。
余衍珂看了娘親一眼,又看了書生一眼,眼神不善。
「於旁人來說,這副字也就一個銅板,於你們而言,卻當無價,因無價,便無價,白送的東西夫人如何非要談出個價錢來?」
書生笑眯眯的說道。
「你這人神神叨叨,買字又不賣,非要送,給你錢是不想平白占你便宜,我娘是不會收人家無根生送的東西的。」余衍珂沒好氣的說道。
「阿丑,噤聲!」
李湘蓉出聲止住了余衍珂下面想說的尖酸話,余衍珂哼了一聲,盯著那書生,實在看不慣。
「小子,等過些日子,你便知道,這世上,除了你娘,還有人能收拾你。」書生根本就不生氣,笑眯眯的盯著余衍珂說道,然後,他又打住了張口欲言的李湘蓉,說道:「夫人,這副字算作見面禮如何,或許你不相信緣分,但今天,你們能到我這破爛小攤,那便是緣分。你要相信,我一個手無寸鐵的賣字書生,是不會有什麼非分之念的。」
李湘蓉思索良久,才點頭道:「不是不信先生,實在是這無緣無故受人相贈,有點難以安心。既然如此,那小婦便收下了。」
書生點頭,又倚著老槐樹坐下,閉目養神。
余衍珂臨走前仔細打量了一下那古怪書生,可又實在看不出個所以然,帶著一絲疑惑,走了。
「臭小子。」
書生微微睜開眼,瞟了一眼余衍珂的背影,又閉上了。
回到家中,余衍珂越想越奇怪。
自從他練氣有成之後,五感越來越靈敏,今天,他看到那書生的時候竟然有種想逃離的本能,不知為何,那書生給他的壓迫力極強。
尤其是後面運功凝視那書生的時候,不知不覺余衍珂的雙眼竟有些刺痛,當時他以為是自己太過專註的原因,現在想想,分明有些奇怪。
若非這些離奇緣故,余衍珂也不會帶著一絲質問去問詢一位素不相識的人物,尤其是其滿腹經綸,算的上正兒八經的博學之士。
余衍珂再怎麼,也是李湘蓉從小教育引導著的,對於那些真正賢良之人,只會尊敬,又豈會像白日那麼無禮?
只是,這書生究竟是何等人?
余衍珂覺得這裡面有很大的問題,苦思良久,他決定夜探花神廟,好生看看那人的真面目!
夜深人靜。
余衍珂飛步潛行,用上了那部名為武典的武學經書里記錄的步法。
武學的修行其實對他來說難度並不是很大,尤其是這種單純的步法,以他的體魄底子,幾乎是只在腦海中推演了幾遍便能運用出來,而余衍珂用它的目的也就只是加快自身速度而已。
距離那次被罰抄書已經過了有段時間,余衍珂渾身竅穴已經打通九十八個。
不得不說這傢伙天賦異稟,離那大成之境,也不過數步之遙。
平陽城裡晚上雖沒有宵禁,但還是鮮有人出門,大街上很是空曠。
余衍珂腳步急促卻無聲,飛快的掠過這些街道,縱身一躍,乾脆於房頂上奔行,其勢如蜻蜓點水,輕盈飄逸。
花神廟很快出現在眼前。
余衍珂卻像看到了什麼不該看的東西,瞳孔微縮,生生停下腳步來。
「來了?」
抱著酒罈高卧房頂的書生醉醺醺的開口說道。說完還衝余衍珂舉起酒罈子呵呵直笑,說道:「小屁孩能飲否?」
「你知道我會來?」余衍珂小心翼翼的問,當下肌肉緊崩,一言不合就要暴起。
「屁話,要不是老子給你泄露一點點天機,你以為就你這小東西能知道老子的不一般?」那喝醉了的書生豪放不羈,說著就又猛灌了自己一口,大喝道:「爽快!」
「你是武道宗師?還是那一流武夫?」余衍珂警惕道:「如果一切都是你有意為之的話,那麼,你對我有什麼企圖?」
「對你?呸,老子還不至於對你這麼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屁孩有想法,純粹是覺得這余家出了你這麼一號人有點意思。」書生放下酒罈,虛空一捏,余衍珂驚恐的發現自己就被無形力場裹帶著,到了那人面前。
那書生將余衍珂放到身邊,笑呵呵的說道:「你這人為製造的小怪物可是一個變數,余家人下了好大一盤棋。」
余衍珂被其手段鎮住,渾身僵硬,根本不敢搭話,怕這人一個不順心就把自己捏死了。
那書生把他放到身邊,倒也懶得理他,只是自顧自的說道:「別說,這倒是真的一記無理手,我倒有點好奇那些傢伙的臭臉是怎麼擺的,被一個小輩如此愚弄。」
說著,那書生又望著星空大笑,道:「這世道,可真是變化無常!」
繼而,他轉頭側目看著一言不發,渾身緊繃的少年,語氣微微柔和:「你可願跟我走?」
少年疑惑帶著警惕的瞪著他,連話都不說。
書生也不多說,只是提著酒,站起身,一躍而去。
「有問題找我,沒問題也可以找我,你這小東西,可真讓人感興趣。」
書生的話遙遙傳來。余衍珂深吸一口氣,實在有些后怕。
這也就是那窮酸書生,換作其他人,估計自己是凶多吉少。
以後再不可如此魯莽,行事當三思而行。
余衍珂在心底默默告誡自己,然後縱身遠去。
—————————————————————
今日一更。
作者君沒有存稿,都是現寫。
以後會努力碼字存書稿的~
再次感謝各位的收藏和點擊。
你們的支持就是我前進的動力~
很多章節其實都只是粗略看了一眼
難免有很多錯字,歡迎在我的書圈置頂帖留言,作者君會改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