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南渡

第二十七章:南渡

南嶺尾端,坐落在雲琅帝國最南邊的婁陽郡。

婁陽郡算得上是邊境重地。

雲琅帝國將它划入軍方轄區,由四大軍團之一的鎮南軍直轄。

整個雲琅帝國,像這樣特殊的郡也只有三個而已。

一個是東部沿海地區的燕洵郡,一個是北方接壤蠻族的崀山郡,還有一個便是這婁陽郡。

雲琅天下共三十六郡,其中有十郡分封給十位功勛卓著的異姓王侯,還有三郡被軍方管轄,剩下的,還有四個郡分封給皇室王侯,其餘才是京都直轄。

婁陽郡的人主要從事經商貿易,以及商貿所衍生的一系列副業,這兒的商業極為發達,婁陽商人的生意,甚至遍布整個天下。

由此,還漸漸形成了婁陽商幫,全是那些頗有家產的婁陽商人抱團取暖。

宗旨大概是互幫互助,提攜新人,廣交朋友。

對此,鎮南軍軍方沒有任何錶示,也不怕有間諜刺探情報,端的是異常自信。

不過也不能說鎮南軍軍方太過自大,而是他們真的有實打實的強勢理由。

早年,他們便鎮壓了勾陳一次又一次的試探,與偌大的勾陳帝國角力數百年來,從未吃過大虧。

倒是勾陳帝國,是越來越式微,尤其是近百年,王淳儒的突然崛起,江湖勢力對勾陳的朝堂滲透嚴重,勾陳已然成為王淳儒的天下。

武夫亂國,王淳儒縱使再心懷天下,但他手底下那些武夫卻很少有人有他的覺悟。

總之,初時,勾陳亂成一團,也就後來王淳儒與江湖人定下規矩,才好了起來。

只是,這嚴重的內耗讓勾陳也失去了與雲琅角力的資本,如今只能在鎮南軍的虎視眈眈下勉強自保而已。

若不是忌憚於那個強橫得如神人一般的王淳儒,雲琅恐怕早就揮軍南下了。

近些年鎮南軍更是把防線推進到兩國的邊境線上,實在有些吃相難看,但勾陳相應的,也只能硬著頭皮頂防而上。

兩軍對壘,甚至可以聽到對面每天的操聲。

氣氛是越來越壓抑。

徐姒重新帶上了斗笠,這次,她還蒙上了面紗。

余衍珂想了想,也搞來一頂斗笠,有模有樣的戴上了。

按他的話來說,他現在和徐姒是共犯,潛逃至此,理應小心為重。

徐姒對此嗤之以鼻,卻也沒有反駁。

兩個人一前一後,下了山,進了這婁陽郡。

越是南行,人煙越少,大概是到了兩國的交界地帶,時有爭端,百姓怕殃及池魚,所以都避退三舍。

官道之上,除了例行巡視的軍伍,便只有商隊和零星的江湖人。

余衍珂與徐姒兩個人,顯得格外突兀。

在一家大商驛休息了一晚,余衍珂與徐姒簡單商討了一下,便有了決斷。

正好,遇到有商隊在招募雇傭鏢師,余衍珂便拉著徐姒報了一個要去勾陳國境內的商隊。

管事兒的人見到是兩個看起來年齡不大的年輕人,便讓他們去試一試身手。

對手是位壯漢,面容憨厚,剃著光頭,讓人覺得膽寒的是,他的後腦勺有一條可怖的傷疤,看起來很整齊,應該是刀傷。

不知道受了這種傷的人怎麼還能活得這麼活蹦亂跳,余衍珂反正是聞所未聞。

徐姒這次的穿著更加男性化,一身寬大的黑袍很好的籠罩住了她那玲瓏有致的勾人身段,一般人很難看出她的不一樣。

余衍珂考慮到徐姒是女兒身,又要時刻隱瞞自己的性別,不然容易引來窺視,為了少造殺孽,便當仁不讓的站出來。

雖然他比徐姒弱了不止半點,但好歹也是貨真價實的小宗師,江湖之上,也算難得一見了。

那壯漢自報家門,稱自己姓張名榮,乃是開了九九八十一竅的高手,動手前,還朗笑一聲,高喝道:「小兄弟注意了!」

然後他才隔著十餘步衝過來。

余衍珂晉階小宗師一境已經一年有餘,早已積累得無比深厚,按理說,對於大漢張榮這一級數的小魚小蝦,應該一巴掌就可以拍個半死,但為了不顯得過於驚世駭俗,他刻意壓制了修為。

彷彿沒反應過來,眼看張榮一拳就要擊中余衍珂的胸口,余衍珂連忙後退了一步,雙掌相疊,拼盡全力的樣子攔下了這一掌。

「好小子,有點本事!」張榮驚訝的長笑一聲,然後又喝道:「再接我一腿!」

說著,原地扭腰提腿,腿勢橫掃如鞭,余衍珂做了個半蹲馬步,以右手手肘向擋。

不過那張榮的腿力確實了得,氣力之盛,擊得余衍珂手臂陣陣發麻。

「看不出來啊,小子,得有七十餘竅的實力,想當初,我在你這麼大的時候,才二十來竅。」

張榮見余衍珂就這麼硬擋下來他的腿鞭,微微愕然,然後開懷笑道。

余衍珂說道:「還是前輩手下留情的緣故。」

張榮哈哈大笑,連說三聲後生可畏,而後,又看向徐姒。

對於徐姒,張榮是有些看不明白的,這個人看著身高一米六幾,在他一米八的身高下有些像個小孩子。

但他的氣息很危險,張榮心底對徐姒評價著。

余衍珂見張榮盯住徐姒,怕他看出什麼,連忙打哈哈,笑道:「前輩,這是小子兄長,此番我與他結伴同行,打算見見世面,兄長的性子向來冷淡,有得罪處,還望海涵。」

張榮收回目光,拍了拍余衍珂的肩頭,笑呵呵的說道:「既然是你的兄長,那本事肯定不在你之下,如此,你們算通過了。」

余衍珂大喜,連忙道:「多謝前輩賞識。」

「小事兒。」張榮道:「我家主人是這婁陽郡首屈一指的大商賈,此番因為買賣有些擴張,人手不夠,所以才臨時招募,只需要你等護送至勾陳便可。」

「小子省得。」

余衍珂點頭。

「嗯,工錢的話,這一路若無大事,就按定律,每人十貫錢。」

張榮想了想,補充道。

余衍珂眼睛微亮。

夜深

徐姒抱膝坐著,整個人都縮在大床靠牆的一角,余衍珂也尷尬莫名,都不敢爬上床去休息,只好坐在桌邊,托腮發獃。

因為商隊節約經費,知道余衍珂這兩個人是兄弟關係,就乾脆安排住到一起。

余衍珂不敢去看徐姒面紗下的臉色,怕自己一不小心觸到她的逆鱗被徐姒一劍捅死。

「你說這個辦法應該有用吧?」余衍珂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跟徐姒說話。

徐姒沒有搭腔。

「按理說雲琅的動作不應該這麼慢,有可能我們早已經逃過一劫了。」余衍珂自顧自的分析著。

「不可能。」

牆角傳來徐姒沉悶的聲音。余衍珂眼睛一亮,笑道:「我還以為你真生氣了。」

徐姒又不說話了。

「放心吧,無論今晚還是以後每一個夜晚,但凡有這種尷尬的情況出現,你只管休息,同行這麼久,你難道還不信任我?」

余衍珂輕聲道:「在山裡,我們便抵背而眠,我們之間,早已經不需要在意這些了。」

「所以呢?你想要怎樣?」徐姒語氣分明冷淡了起來。

「我只是想好好睡一覺......」

余衍珂有種破功的挫敗感,他無奈的對徐姒說道:「你也要看在這一路上我對你孝敬有加,好歹給個好臉色吧?」

徐姒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悶聲說道:「那你上床睡覺吧。」

聲音很輕,細若蚊吶。

余衍珂卻沒有絲毫喜意,滿腦子都是她終於不把我當外人了的聲音,著實身心疲憊。

「晚安。」

余衍珂躺著便睡著了。徐姒看著他,神情複雜。

很久,她輕輕下了床,坐到余衍珂之前所坐的凳子上,思緒紛亂。

一夜未眠。

第二天,余衍珂很早便醒來,此時天光只是微亮。而徐姒不在屋內,屋裡桌上放著一碟小菜,一碗粥,還有兩個雪白的大饅頭。

余衍珂聽到外面已經人聲馬沸,想來商隊的人都醒了。

看來這各行各業,都不是那麼好混的。

回想起離家遠遊這些日子的所見所聞,余衍珂搖頭輕嘆。

下床,伸了個懶腰,余衍珂很快出門,到水房洗漱完畢,又回房吃飯。

沒過多久,徐姒回來了。

余衍珂頭也不抬,埋頭吃飯。

徐姒也不說話,只是坐到了余衍珂對面,頭戴著斗笠,臉蒙著面紗,她的神情只有她自己能知道是怎樣的。

「怎麼了?」

余衍珂吃完飯,見她還是端坐著,奇道。

「沒什麼。」徐姒輕聲說道。

余衍珂點頭,收拾了一下桌面,把碗筷拿了出去,給了店家。

然後他又回了屋中。

「王東華,這真是你的名字嗎?」徐姒突然問道。余衍珂愣了一下,看著她,神情茫然。徐姒嘆口氣。

「既然你想要我接納你,認可你做我的朋友,那你就要拿出真誠來。」徐姒平靜的說著:「因為據我所知,北河郡王家,近些年可沒有你這麼一號人。」

余衍珂愕然,不知道她為何突然發難。

「之前我相信你,是因為我知道,你就算不是王家的人,家世也只會比王家更好,尤其是在不斷的接觸下,我可以很明顯的看出你身上不同於那王家的家風教養。」

「倒不是王家有何不堪,而是你,太過於優秀,王家,不可能培養出你這樣的子弟。」

徐姒定下了論調,只是,余衍珂不知道她為什麼會這樣肯定。

聽起來,就像她曾經專門研究過所有的世家大族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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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劍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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