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黑土路

劉老三和阿海，心驚膽顫，看著道路當中，不斷遊盪的遊魂。

這些遊魂，倒像是絲毫察覺不到劉老三和阿海的存在一般，偶爾有一兩隻遊魂抬起頭，也只是淡淡地看了兩人一眼，便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當中。

遊魂的思維模式簡單，不像活人那般，許多遊魂，只有單純的一個念頭存在，那便是等著黑白無常，前來將自己領上前往地獄的黃泉路。

這條黑土路，一眼望不到頭，也不知道要走多遠。

劉老三和阿海一路之上，戰戰兢兢，幸好倒也沒有發生什麼古怪的事情。

不一會兒的時間，只看見前頭不遠處，一名遊魂，周身上下，泛著幽綠色的光芒，雙眸之中，也像是閃著精光，在瞧見劉老三和阿海的那一刻，彷彿觸動了什麼，悠悠晃晃，直朝著兩人飄了過來。

劉老三和阿海一見，嚇得一哆嗦，差一點站不穩身子。

不多時，那遊魂，便出現在了兩人的身前，擋住了兩人前行的去路，雙眼之中，似是帶著一些兇惡。

劉老三目光悚然，只瞧見這遊魂瘦不拉幾，渾身上下衣衫襤褸，看上去活脫脫像是一個叫花子，估摸著生前就是一個乞丐。

「老劉……這……趕緊給雞蛋……」一旁的阿海，嘴唇顫抖著說道。

想起方玄說過的話，兩人自然是不敢怠慢。

老劉急忙從自己提著的籃子里，顫顫地將一枚雞蛋取出，遞上前去。

那遊魂微微一怔，原本看著劉老三和阿海的目光，似是溫和了許多，慢慢地伸出手，去接過劉老三手中的雞蛋。

在他的手，觸碰到劉老三手心的那一刻，劉老三不由得整個人一顫，只感覺一股冰涼的寒意，似是從自己的掌心，瀰漫到了周身。

此時的劉老三和阿海，命魂出竅，與一般的遊魂，並不差別，不過……唯有一些道行高深的遊魂，才能看出劉老三和阿海的來歷，一般的遊魂，只會將劉老三和阿海，視作同類。

接過了雞蛋，那遊魂絲毫沒有半分遲疑，便將手中的忌憚，往嘴巴里送。

一個偌大的雞蛋，連殼都沒有剝，直接就放入了遊魂的嘴裡。

劉老三和阿海，驚恐地瞪大了眼睛，倒吸了一口涼氣。

那遊魂嚼著口中的忌憚，發出了「咔擦咔擦」的聲音，詭異至極，臉色猙獰扭曲，似是許久未曾進食一般。

這樣的餓死鬼，但凡有吃的，又怎麼會放過？

不稍片刻，遊魂便將雞蛋吃完了，卻是依舊沒有讓路，目光幽幽，再次朝著劉老三和阿海看來。

「這……」阿海面色一變，遲疑了片刻，咬了咬牙，也從自己的籃子里，取出了一枚雞蛋，遞上前去。

兩人活了大半輩子，這一回也算是開了眼界了，竟然被遊魂打劫了。

關鍵是，這……還不能反抗。

那遊魂再次接過雞蛋，往嘴巴裡頭送，臉上露出了十分滿意的神色，不住地直點頭。

吃完了雞蛋，遊魂這才滿意的轉過身子，離開了。

劉老三和阿海，互視一眼，頓時都鬆了口氣。

他們真怕這遊魂，一口氣將兩人籃子裡頭的雞蛋，全吃了。

若真是如此，只怕是後面再遇上這類遊魂，就沒有什麼東西能夠打發他們了。

「哎呀……趕緊走，帶路的那個遊魂，也不知道會不會等我們……」

劉老三突然一顫，似是想到什麼，一拍大腿，連忙說道。

阿海也緩過神來，兩人連忙趕路。

幸好前頭那帶路的遊魂，似是也知道劉老三和阿海被攔下來，在前頭不遠處，等著劉老三和阿海。

看到那名遊魂的時候，劉老三和阿海，這才放下心來。

「要我說……這遊魂如此懂事……這籃子裡頭的雞蛋，就該給它吃……」阿海說道。

劉老三應道：「估摸著他不會吃……畢竟不是什麼餓死鬼……別廢話了……趕緊跟上……」

劉老三和阿海，膽子還算大，這一來二去的，對這些遊魂，也見怪不怪了。

跟在前頭那名遊魂的身後，又走了約摸一刻鐘的時間，只看見前方不遠處，出現了兩條分岔路。

遊魂站在分岔路的路口，頓時止住了腳步。

劉老三和阿海，也怔了一下，有些驚訝。

這……

突然出現了兩條路，這要怎麼走？

遊魂似是也迷茫了，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選擇。

就在這時，道路旁，突然又出現了一隻遊魂。

這遊魂是個老婆子，面露慈祥之色，看上去約莫七、八十歲的模樣，穿著黑色的連衣長袍，佝僂著背，挑著一根扁擔，兩頭裝著貨物，顫顫巍巍，到了一旁，止住了身形，將擔子放下，幽幽開聲說道：「三位，買些東西吧？」

她不開口還好，一開口，頓時又將劉老三和阿海嚇了一跳。

這一路之上，遇到的遊魂雖多，但也沒見哪只遊魂開口講話的，但這老嫗，竟然說話了。

老嫗的聲音，格外清亮，目光炯炯，直盯著劉老三和阿海。

兩人臉色一變，互視了一變。

「老劉……這……要不，問問這老婆婆？」阿海似是想到什麼，開口說道。

劉老三深吸了一口氣，壯了壯膽子，點了點頭，走上前去，行了個禮，說道：「老婆婆，我們來此，無意打擾，是有要事要辦，不知道面前這兩條路，哪一條是通往靈差府邸的？」

老嫗一聽，臉上掛著淡淡地笑容，倒是沒有急著回答劉老三的問題，只是又說了一句：「買些東西吧？」

得，這下劉老三和阿海清楚了。

問路，還得要先買東西才行。

敢情這遊魂的世界，和活人的世界，並沒有什麼區別。

劉老三朝著老嫗面前的貨物，掃了一眼，問道：「你這都有什麼賣？」

「牛肉、豆子、烤地瓜。」老嫗淡淡地說道。

劉老三和阿海，眉頭一皺，怔了一下。

想到方玄之前說過，一路之上，若是遇到賣東西的，便買一些，等到了那靈差府邸，將買來的東西，供奉給那靈差。

劉老三急忙開口問道：「這些吃的怎麼賣？」

「牛肉三個銅板一斤，豆子一個銅板一斤，地瓜兩個銅板一斤……」老嫗笑著說道。

「給我來一份牛肉，一份豆子，一份地瓜！」劉老三說罷，急忙掏錢。

劉老三和阿海的籃子裡頭，各有五枚銅錢，正好……劉老三將自己籃子裡頭的五枚銅錢全拿了出來，換了一斤的牛肉、一斤的豆子和一斤的地瓜。

收好了東西，劉老三笑著問道：「老婆婆，你現在可以告訴我們，哪條路是通往靈差府邸的了吧？」

老嫗聽罷，臉上笑容更甚，眯起了眼睛，搖了搖頭，說道：「要不……再買一些東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