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一人一半

「啊！」

正想著，外面忽然傳來小女孩的一聲壓抑的叫喊。

姜綰愣了愣，側耳傾聽，外面卻沒有什麼聲音了。

她忍耐著自己的動作，感覺已經過了五分鐘，忽然站起身，推門走出去。

農村的屋子外，還有一個外屋，是日常燒火做飯的地方，因為姜綰住的屋子是最大的一間，推門出去，就是滿家的外屋。

已經晚上八點了，夏日的天灰暗之中還透著一絲涼意。外屋沒有點燈，白天姜綰坐的板凳上，此刻坐著一個小小的影子。

天色昏暗，為了節省幾度電錢，小小的身影卻沒有起身去打開燈。

滿玉背對著姜綰，盡量控制著自己的聲音不吵到其他人，一下一下的劈著堅硬幹燥的木柴。

「你在做什麼？」

清冽明亮的聲音在昏暗的夜色里響起，小滿玉似乎沒有想到會有人說話，嚇得一激靈，手裡劈柴的斧子咣當一聲落到地上。

滿玉回過頭，滿臉局促不安，慌忙的站起身：「對不起對不起，是不是吵醒你了，我去外面好了。」

說著，她彎腰抱起一捆干木柴，想要去外面，小小的身子乍一看，還沒懷裡的木柴高。

姜綰掃了一眼外面，現在快九點，天色已經完全暗下去了，在門口還能借著她屋子裡的燈光，去外面？

傻乎乎。

傻的可愛。

這裡也是有攝像機的，姜綰忍住自己想要把小女孩拉進屋的衝動，神情冷漠，卻道：「沒有，我本來也沒睡覺。」

「你大晚上劈柴做什麼？」

「家裡的棒子秧快燒完了，我想明天做飯的時候燒些柴火，就劈點柴。」滿玉見姜綰沒有生氣，下意識的鬆了一口氣，重新撿起斧子。

姜綰想到她在房間里聽到的一聲喊叫，不動聲色的打量滿玉，終於，借著昏暗的燈光，她看見滿玉左手的手背有一塊拇指大小的淤青，青紫一片，似乎還破了皮。

「哦。」

姜綰轉身，回到了自己的屋裡，並沒有什麼要管的樣子。

滿玉看見她的背影，咬了咬唇，默默地又劈起柴來，只是她手背被斧子砸傷，一動就很疼，小姑娘眼淚汪汪的，但什麼都沒說。

大概過了兩三分鐘，滿玉眼前的微弱燈光，忽然被一片柔和的陰影所覆蓋。

姜綰去而復返，手裡多了一打繃帶和一小瓶藥水。

「姐姐——」滿玉不知道她要做什麼，小聲說道。

姜綰蹲到滿玉身旁，抿了抿唇，仍舊冷著臉：「閉嘴。」

「哦。」

聽到滿玉和剛剛自己一模一樣的一個字，姜綰的神情之間糅雜出一抹複雜。

「別動，手放好。」

少女的聲音仍舊是冷冰冰的，但在滿玉的耳中好像動聽的黃鸝鳥，淺粉色的髮絲在昏黃的燈光下，頭頂聚起一抹淡淡的光暈，周身的冷寂被驅散，讓她變得有一些溫柔。

精緻完美的五官，認真的神情，擁有少女特有的恣肆和純粹。

藥水抹上去有些疼，但滿玉一聲不吭，任由姜綰給她抹，讓姜綰的心中有些酸澀，卻沒有表現出來。

末了，她用小剪刀剪開繃帶，正規又嫻熟的動作，給小姑娘包紮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

「這兩天，手不要沾水。」綁完，姜綰又叮囑道。

「可是我還要給楊楊做——」

「隨你。」

姜綰冷冷的吐出兩個字，站起身，收好自己的東西，斜視著滿玉，又恢復了一直以來表現出的冷漠。

但滿玉的心裡暖暖的，她只是個小孩子，最能夠感受到誰對她好，誰對她有惡意，她並不覺得姜綰姐姐真的是個壞人，反而覺得姜綰很溫柔，只不過沒有表現出來。

滿玉小心翼翼的活動了一下手，發現真的好了很多，甜甜的笑了起來。

姜綰見此，不由自主的勾了勾唇角，露出一個轉瞬即逝的笑顏。

——這是姜綰第一次在鏡頭前真正的，稱得上是發自內心的笑容。

在高像素的攝像機前，姜綰卸妝之後的皮膚吹彈可破，長長的睫毛像是兩把濃密的小刷子，眉眼一彎，明媚的不可方物。

滿玉看呆了，想到了什麼，起身從灶台旁倒扣的籃子下摸出一個小碗，碗里是一顆煮熟的，沒有剝皮的雞蛋。

「那個......姐姐，你晚上沒吃飯，半夜肯定會餓的，吃這個吧。」

姜綰的笑容消失，平靜的盯著這顆雞蛋。

維持人設，她是有骨氣的，不吃!

「我不吃。」

「吃吧，家裡的母雞今天多下了一顆蛋，奶奶讓我吃的，我吃晚飯了，姐姐吃吧。」滿玉小聲的解釋道。

姜綰剛想要拒絕，忽然面色一變，按住了自己咕嚕一聲響起來的肚子，秀美的臉上露出悲催的表情。

她悶聲道：「我吃了，你吃什麼？」

「我不餓的，姐姐。」滿玉也聽到了姜綰肚子叫的聲音，憋著笑，又怕姜綰害羞，懂事的說道。

「......一人一半。」姜綰窘迫的說道，聲音不容置疑。

「那好吧，一人一半。」

昏暗的燈光下，兩個同樣消瘦的影子捧著兩個碗，碗里是一人半顆雞蛋，一大一小的身影交疊在一起，讓人感覺心酸又溫馨......

攝像機將一切忠實的記錄下來，姜綰回到屋子裡之後，沒有關燈，找到一塊黑布將攝像機蒙住了，才開始睡覺。

原主害怕關燈，更害怕黑暗。

此時，水果台和《交換人生》的節目官博，已經將這一季的預告發了出去。

《交換人生》能拍攝到第四季，還是有很大的的社會影響的，雖然上一季收尾的時候被詬病說有台本，太假等，但還是有很大的觀眾基礎，這一季的預告一放出來，就引發軒然大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