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塵埃

第六十四章 塵埃

皇上坐在暖榻上小憩,旁邊侍立著的人是姬睿。

姬睿看到沈卿時,望著她面上的些許傷,微微皺眉,再看姬無歡,還是以前的老樣子,冷冰冰的,也不知她們這樣奇怪的兩人怎麼就好上了。

「父皇,到了。」姬睿開口。

皇帝這時才慢慢睜開了眼睛,看到二人,忽然就笑了起來,指了指一旁的位置:「坐。」

沈卿看了看姬無歡,見他頷首,才與他一道上前坐下了。

「你便是沈卿。」皇帝開口道。

沈卿手心微緊,他沒有稱自己為大燕公主或是淮南王妃,而是直呼她真正的名字。

姬無歡抓住她的手,與她一道站了起來,看著皇帝,淡淡開口:「這是臣的王妃。」

皇帝看著姬無歡護犢子的樣子,莞爾,未曾多說什麼,只打髮屋里的其他人出去,才由姬睿扶著坐起了身。

「朕聽說過梅雲閣,專門做情報收集的,必要時還得殺些人。」皇帝笑道。

沈卿沒說話,只看著頭髮虛白的皇帝和他早已疲憊的沒有神採的眼睛,知道他命不久矣。

皇帝知道沈卿她不說話已經是默認,但並沒有要追究下去的意思,只是抽出了一封信來。

「你可還記得你的父母?」皇帝笑問道。

沈卿搖頭,她早已經忘記了以前的家,之前軒轅離說她是大魏人,可是她絲毫想不起有任何在大魏的記憶,只是偶爾午夜夢回時,瞥見過幾番人影,但也早已經記不清那夢裡的人長得是什麼模樣。

姬無歡想起皇帝之前說的,前朝遺孤沈家,眉頭微微皺起:「皇上,臣的家務事臣自會處理。」

皇帝笑了笑,瞥了他一眼:「你倒是會護短。」說罷,讓姬睿端了茶來,才止住了即將要來的咳嗽:「前朝遺孤沈家,乃是將軍府,府中不論男女,各個都是能文能武的能臣,只是後來他們不願意留下為朕效力,所以全部歸於深山去了,至今朕也沒找到他們。」

沈卿聞言,面色也稍稍沉了下來,她自己都不知自己來自哪裡,難道皇上的意思是,自己來自這個前朝沈家不成?

皇帝並沒有停下,而是似乎陷入了自己的回憶一般,將從前之事娓娓道來:「沈家的主母,是前朝唯一的公主,所以沈家不止能力卓絕,而且身份尊貴,而且那份傲骨和忠心,朕也十分欣賞。」說完,看了看沈卿和姬無歡,眼神竟是十分感慨:「只是朕從未想過,你們居然會結為夫妻,緣分的確是太滑稽了些。」

「皇上的意思是,我是沈家的女兒,而無歡則是……」沈卿的話頓了頓,這件事所有人都知道,但沒人願意說出來。

姬睿垂著眼帘不知在想什麼,皇帝卻笑開:「朕這麼多年,一直備受折磨,坐擁江山,身邊卻無知心人可以分享。」

姬無歡面色沉沉,似乎並不願意多說這個話題。

「皇上此番叫臣過來,只是為了說這些話嗎?」姬無歡的話顯得有些無禮,可是他知道皇帝不會生氣。

皇帝看了看他,笑笑,將手裡的茶杯放下:「無歡,跟朕聊會兒天,又不是懲罰你。」

皇帝的語氣多少有些無奈,可姬無歡對他的態度卻很複雜,若不是因為他,自己何必這麼多年來都活得這麼辛苦,如同火焰焚燒過後的殘渣,若不是卿兒出現,他想他遲早會淪為一具沒有靈魂的殺人機器,而根本不知愛為何物。

「想來四皇子此時也已經入宮回稟軒轅離逃跑的情況了,皇上若是無事,便回去看看吧。」姬無歡不想再多留,拉著沈卿轉身要走,皇帝卻忙道:「等等……」

姬無歡腳步頓住,皇帝讓姬睿上前,拿給沈卿一塊金牌。

「這本就是朕要賜給沈家人的,只是他們還沒等到朕拿出來,便離開了,既然如今沈家人還在,那就給你吧。」皇帝看著相攜的二人,輕聲笑道。

沈卿看著姬睿拿過來的金牌,難不成皇帝已經是料到了明日皇后的舉動么?

她轉過身來,看著皇帝:「皇上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為何還要放過我?」

皇帝淺笑:「因為一時糊塗,換大燕與大魏一段安寧,不管怎麼說,都是一件好事,即便他們再準備,在謀划,但朕的皇兒們又能差到哪裡去呢?」

沈卿側過身看著姬無歡,見他面色稍稍鬆動,抬手接過了金牌:「既然我是沈家人,便是接過這塊令牌,也不會多謝皇上。」沈家人既然是前朝遺孤,那她斷沒有謝現任君主的理,只是陰差陽錯,她竟然嫁給了並愛上了現任郡主的皇子。

「不必謝朕,只是你一個小小女子,難得能理解朕的用心,實屬難得。」皇帝越看沈卿越滿意,不管是家世背景還是樣貌,亦或是這份難得的聰慧,都讓他滿意,最主要的時,無歡喜歡。

「長公主那裡,你們不必擔心。朕老了,她也老了,難免會做些糊塗事,朕會處置的。」皇帝開口道。

姬無歡知道皇帝這句『會處置』意味著什麼,他不僅會處置長公主,還有貪污受賄,假公濟私的元松和廢物楊釗,而元松一垮,肅穆公府的榮耀也將從此不復存在。

他到底沒有開口說什麼,拉著沈卿一道離開了。

從院子出來,天已經黑了。

雪又開始飄落了起來,路旁的枯樹上堆滿了皚皚白雪,屋頂和院牆更是變得一片雪白。

「我們走走吧。」沈卿忽然拉著姬無歡的手道。

姬無歡微楞,看著沈卿面上的笑意,點點頭,兩人便相攜在狹長但還算明亮的巷子里慢慢走了起來,袁也牽著馬車在老後頭慢慢跟著。

「我記得小時候,我喜歡玩雪,時常拉著素秋和夏嬈幾個人一起打雪仗,雪從後頸的衣領落進去,渾身都凍得發顫。」沈卿笑嘻嘻說著,回想起以前,她總是開心的。

姬無歡垂眸看著她彎起的眼睛,莞爾:「我從未玩過。」他的童年只有打罵和算計,後來便是軍營的刻苦生活。

沈卿彎腰,捧了一手雪,給他:「自己捏成雪團。」

姬無歡微楞,看著潔白無瑕的雪,竟遲疑了。

沈卿莞爾:「不冷。」

姬無歡看著她亮晶晶的眼睛,好似雪夜裡的星星,美極了。

他伸過手接了雪,學著沈卿的樣子慢慢捏成了雪團,道:「扔誰?」

沈卿嘴角揚起,眼神示意後頭跟著的無所事事的袁也,姬無歡抿唇一笑,轉身便直直看著袁也。

袁也怔了一下,望著兩個一本正經瞪著自己的人,怯怯問道:「怎麼了?我馬兒沒牽好吵著你們了?」他忙抱住要打響鼻的馬兒一臉驚恐。

沈卿卻憋不住笑了起來,手裡的雪直接朝他扔了過去,姬無歡也趁機扔了出去。

袁也算是看明白了,原來是要打雪仗呢,興奮的就開始捏雪團,雖然以二對二,但姬無歡的幫手是沈卿,而他的幫手卻是馬,最後只落得慘敗還不甘心的下場。

姬睿站在院子內,聽到外面的笑鬧聲,眼中滿是嚮往。以前,沈卿總是約了他一道去玩的,深宮實在是太寂寞了。

皇帝透著窗,看著已經追到了門口但卻停下腳步的姬睿,笑了笑,望著一旁的公公:「你說朕的兒子,怎麼就沒有一個好命的,是不是朕這皇位,真的來的名不正言不順?它是偷的?」

公公忙跪下不敢說話。

皇帝見此,只是笑笑,望著外頭的景喃喃自語:「雪越來越大了,過了這個冬,來年就是豐收之年啊,我們的國力又能強盛一倍,好啊,好!」皇帝說完,又合著眼睛靠在軟墊上睡著了,姬睿依舊沒回來,寧可站在院子里,看著雪花飄落的自由,感受著他們的自由,紅色的眸子里,閃出異樣的光。

皇上的動作果然很快,等姬無歡夫婦回到淮南王府時,縱然已經天色大黑,可老夫人卻居然還在前廳等著,一道過來的還有三老爺一家,因為他們誰也沒想到災難竟然來得如此之快。

三老爺還在嘟囔:「你們這般慌張做什麼,二哥出事了,我不是還在么,我還能頂著。」

「你拿什麼頂!」老夫人沒了好脾氣,看著三老爺那張肥膩的臉便來氣:「這麼多年來,你就知道鬥雞走狗,除了這些你還會些什麼?」

三老爺撇撇嘴:「你們總會知道的。」

老夫人不跟他爭,等看到前面姬無歡回來了,還是保持著在姬無歡面前的高高在上,保持著她的體面。

姬無歡進了前廳,只淡淡看了眼幾人,道:「老夫人和三老爺深夜過來,不知所為何事?」

「所為何事?你難道不知道嗎?」老夫人開口便是質問。

沈卿微微皺起眉頭來,有幾分不悅:「王爺公務繁忙,難道依照老夫人的意思,該什麼都知道嗎?」

「你……你放肆!」老夫人見沈卿見到自己既不行禮還敢反嘴,不由怒道。

姬無歡直接站在沈卿身前,漠然看著老夫人:「在本王的王府,說王妃放肆,難道你還以為這裡是肅穆公府不成?」

「你——!」老夫人被姬無歡這樣說,乾脆站了起來拿手指著他:「你不孝,我是你祖母,你怎麼敢這麼跟我說話,你這個白眼狼!」

姬無歡薄唇冷冷揚起:「在你活活將我娘親燒死時,你就不是我的祖母了。來人,把他們全部請出去!」

王府的侍衛一擁而入,幾人頓時被嚇到了。

老夫人依舊梗著脖子,而三老爺則嚇得面色發白,忙道:「無歡,你別急,我們這次過來是有事請你幫忙的。」

三夫人立在一側垂著眼睛不說話,這等時候,老夫人還在擺譜好面子,還在把姬無歡和這個厲害的王妃當做三歲小孩,被如此對待,已經算是他們手下留情了,若是再不服軟,今天能不能平安出去都是問題。

「娘,您好好跟無歡說說,有些事情,他也不知道……」三夫人還是提醒了一句,可老夫人卻像是跟誰杠上了一般,如以前一般瞪著姬無歡:「我養你長大,你就是這樣來報答我的?哈哈,天下聞名的戰神淮南王,就真真是一個吃裡扒外,不知廉恥的殺人魔,野種!」

老夫人的最後一個字才落,沈卿便沉聲道:「還愣著做什麼,還不他們全部給我扔出去!」她用的是扔而不是請,但她更希望早一點就把這些人扔出去,也免得讓他們一次又一次來傷害姬無歡。

無歡無歡,當初他們給他取這個名字,就沒把他當做過親人,現在卻來叫囂他是白眼狼,真是笑話!

沈卿話落,侍從們上前便將老夫人和三老爺抓著抬了起來。

三夫人感激的看了眼沈卿便快步隨之離開了,沈卿轉頭去看姬無歡,本以為他會憤怒,可意外的,他卻是傷心,如同一個孩子一般,即便難過也忍著,不肯說一個字。

「沒事了。」沈卿拉著他的手,方才好不容易讓他開心一些,可是一回來,所有的溫馨都被那一家人給攪散了。

姬無歡喉頭微微動了動,看著沈卿關切的眼神,才將她攬在了懷裡:「我是殺人魔,是野種……」他語氣自卑而怯懦,沈卿上一次見他這般,還是元松和他爹一起對付他的時候,只有他在乎的那些親人,才能將他傷到如此。

「你不是,你是戰神,大魏百姓的福祉,我的福氣,我唯一的愛人。」沈卿柔聲說著,卻心疼他心疼的恨不得殺了老夫人這個自私刻薄的老婆子。

姬無歡緊緊將她攬著,讓心情慢慢平復,只要有她在,他所有的難受總是能很快褪去,不再折磨他。

沈卿也感受著他慢慢平靜的情緒,輕輕笑起來:「我乏了,可是走了一天,腿酸。」

姬無歡瞧著無端耍賴的她,輕輕一笑,抬手將她打橫抱起,往房間而去。

堂堂肅穆公府的老夫人就這樣被扔在了雪地里,狼狽不堪。她覺得面色被人撕破了,氣得在門口不顧儀態的大罵,完全沒有了當初端莊大戶老夫人的儀態。

三老爺起了身,撓撓頭看著老夫人:「娘,大哥怎麼辦。」

老夫人想起突然被官兵衝進來抓走的兒子元松,又氣得咬牙切齒:「姬無歡,你這般無情無義,你遲早要遭報應的,最好跟你娘一樣,被大火……」

她的話沒說完,素秋端了盆涼水便破了出來,澆得她渾身濕漉漉的。

「再不走,我就倒柴油。我一個賤婢的命換你們堂堂肅穆公府老爺夫人的命,值了。」素秋雖是沉穩性子,可一路看著她們這般不依不饒沒有分寸,哪裡還能容她們繼續在這裡耍刁!

三夫人看著頭髮散落著耷拉在臉上的老夫人,看著她不可置信的表情,其實有點想笑,但拚命忍住了,退在後頭不說話。

元凝兒還想去賣個乖遞了張帕子,卻被老夫人粗暴打開。

老夫人定定望著素秋,愣是氣得沒敢再說一個字,上了馬車便回去了,她要去請二老爺,她就不信姬無歡敢不聽!

元霜聽到這個消息,時連翹告訴她的,此時的連翹正坐在劉清懷裡喂著新鮮的水果,語氣可惜的道:「嘖嘖,你們不知道當時那場景,哭天搶地的,老夫人都快哭暈過去了,可是根本沒人理他,就只能這樣眼睜睜看著大老爺被抓走了。」

元霜氣得上來撕扯連翹:「你這個賤蹄子,該死的東西……」

連翹哪裡是個容人欺負的,抬手便將元霜推倒在地,見她還要爬起來,一腳又狠狠踢在她的肚子上:「大小姐,這裡可不是肅穆公府,你往後若再動我一根毫毛,我就活活打死你!」

「你敢,我怎麼說也是少夫人!你一個賤婢,憑什麼跟我爭!」元霜近乎絕望,她並不在乎劉清更喜歡誰,但她要爭這份體面,她曾是京城第一才女,達官貴人們哪一個不想娶自己,可是現在她卻被一個低賤丫頭比了下去,她如何能忍。

「少夫人?」連翹諷刺一笑,回頭故作嬌媚的看著喝得醉醺醺的劉清:「公子,她說她是少夫人。」

劉清迷迷糊糊的看著元霜,看著她斷了的左手,鄙夷的開口:「醜陋的東西,你不知道娶則為妻奔則為妾么,更別說你這種自己送上門來的了,我娘說了,你這種,就是青樓里最最不要臉的妓子,還想要少夫人的體面?本公子賞你一口飯吃你就感恩戴德吧!」

元霜恨得雙眼發紅,可更多的卻是無能為力。

「我父親雖然下了大牢,可我還是肅穆公府的嫡長孫女,我兄長還是淮南王,你們敢如此待我,就不怕有朝一日遭報應嗎!」元霜聲嘶力竭。

劉清滿不在乎,連翹卻皺起眉頭,心中生出一計來:「公子,我們不若把她永遠關在這裡,當一條狗養起來怎麼樣?」

劉清一聽,大喝有意思:「京城第一才女被老子當狗一樣圈養,好,好!」

元霜渾身都繃住,以前想要去害沈卿的各種毒計好似都使不過來了,她心中只有懊悔,卻是懊悔為何沒殺了連翹,沒殺了所有人……

元霜的事無人知道,更無人關心,因為肅穆公府忙著把元松撈出來,而沈卿和姬無歡則要準備入宮了,今日入宮后,皇后的事便都可以塵埃落定了。

沈卿走時,帶上了詭異聶盛,聶盛的兒子死了,因為太渴望出門,被太陽活活灼燒死的。

馬車搖搖晃晃,晃得人很疲憊,沈卿覺得這幾日總是很睏倦,頭疼的次數也越來越頻繁了。

她趴在姬無歡的懷裡睡了一覺,夢見了幼時的自己,她穿著粉色的衣裳,小小一團,在林子里玩耍,卻沒注意到身後即將將她吞噬的狼。是軒轅離救了她,所以自那時候起,她就留在了他身邊,陪他護他,幫他愛他……

她又一次夢到了梅雲閣的那場鮮血,軒轅離下令殺無赦。

「卿兒……」就在沈卿差點又一次陷入自己的夢靨時,姬無歡的聲音傳來,好似一陣涼風,頓時驅散了夢裡所有的燥悶和殺氣,讓她清醒起來。

「怎麼了?」姬無歡將她扶起,側過身抱著她問道。

沈卿搖搖頭:「噩夢。」

姬無歡將她攬住:「往後做噩夢,就夢到我,我來護你。」

沈卿莞爾,抬起頭對上他認真的眼睛:「你也要做夢,還要來我的夢裡護我,豈不是很累?」

姬無歡輕笑著在她唇上吻了一下:「一個人做夢才累,兩個人不累。」

沈卿聽罷,彎起眼睛笑出了聲。

馬車不知行了多久,終於停下,沈卿雖姬無歡下了馬車,也看到了跟在後面的聶盛。

聶盛似乎一夜之間白了頭,兩眼凄凄,空洞的注視著前方,彷彿痴了一般。

「走吧。」姬無歡牽住沈卿的手,皇上既然把一切都掌握在了手裡,還在他們入宮前抓了人,那皇后應該也所有準備了。

皇宮的甬道依然狹長,風雪經過昨晚一夜肆虐,今天已經停了下來。

皇后早已經在御花園候著了,旁邊坐了一個用斗篷將全身都裹住的人。

皇后見到聶盛時,有些詫異的,但很快收斂了起來,在幾人走過來之前,轉頭看著一身斗篷的男子:「回去歇著吧。」

尋常,他都會回去,但是這一次他卻沒有:「母后,兒臣想跟淮南王說說話。」淮南王走南闖北,征戰無數,是大英雄,也是他心中欽佩的對象。父皇的歷史太過遙遠,但姬無歡的不是,他的近在眼前,隨時都會發生。

「皇兒!」皇後有些生氣,但大皇子卻是站了起來,看向迎面而來的人,笑道:「淮南王。」

姬無歡腳步微頓,將沈卿攔在身後,就地行了禮。

「不必多禮,過來,我想問問你,你去過大漠嗎?書上說,大漠全是黃沙,蒼涼孤單,真是這樣嗎?」大皇子開始喋喋不休的問他藏在心裡的話,皇后的面色卻是越來越暗。

「好了!」皇后似乎有些忍不住,呵斥一句之後,才軟了聲調:「皇兒,這些地方,你以後都可以親自去看,不需要問別人,回去吧。」

「母后,你說這句話說了快三十多年了,到底是什麼時候?」大皇子的語氣暗淡起來,但他沒有再違逆皇后的意思,只是離開時看了看姬無歡小心翼翼護著的女子,輕笑:「她就是你的王妃?」

姬無歡手心微緊,沒有應答。

大皇子看著沈卿也看過來,回以一笑,自己給姬無歡送去那麼多女人他都不喜歡,竟是喜歡這樣的,不如把她抓過來,讓姬無歡乾脆一輩子就留在跟前,跟他講外面那些神奇而有趣的事情。

等大皇子一走,皇后便寒了聲:「姬無歡,你好大的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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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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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塵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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