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斬斷她的爪牙

第七十一章 斬斷她的爪牙

(貓撲中文)夜慢慢歸於寧靜,府里的人都歇下了,偶見幾個丫環婆子提著紅燈籠在院里巡查,而後便是沒動靜了。

後院一個尋常沒什麼人走的角門忽然從裡邊拉開,一個詭異的黑影四下警惕的看了看,確定無人跟著后,這才彎著腰悄悄往外而去。

穿過後巷,她徑直找到元府現在所住的三進院子前,敲了敲門。

「三爺在嗎?」裡頭的人不有些不耐煩:「三爺歇下了。」婆子也不氣,警惕的回頭看了看,又道:「快,我有重要的消息要報。」裡頭的人聞言,關好門又忙回頭去回話了,不多時便將這婆子請了進去。

三老爺裹了件青色的長袍,立在假山邊等著,等婆子來時,才道:「什麼事要你這般焦急過來?」如今的三老爺,一掃尋常的窩囊樣子,微豐腴的身子就那樣站著,竟有幾分魁梧的意思。

婆子忙把今兒聽到的話了:「府里在收拾東西,好似要準備送走王妃和那位靈兒姑娘。」

「靈兒的身份查清楚了嗎?」三老爺寒聲問道。

「查清楚了,是淮南王同父異母的妹妹,生的瞎子。」婆子又道:「這事兒得趕緊跟主子,他們許是要離開大魏。」

「知道。」三老爺點點頭,一雙如毒蛇般的眼睛死死盯著她:「你可別露餡了,若是露餡,你該知道怎麼辦?」婆子渾身一顫,忙點點頭。

三老爺抬抬手讓她回去了,他自己也轉身準備往書房去。去的路上,碰見個廝,立馬就變成了尋常那副窩囊樣,朝行禮的廝點點頭,便打了個哈欠入書房了。

婆子瞧了瞧上的寒月,分明是八月的,卻不由打了個寒噤,忙轉身回去了。

但才元府,鑽入一個巷子,身後就多了道影子。

「上哪兒去?」婆子一聽,當即嚇得跪在了地上:「袁老爺!」袁也冷冷盯著婆子,王妃讓他定時各處角門,盯上幾個通宵必有收穫,如今還真是如此。

「上哪兒去?」袁也又問道。婆子不確定他是不是發現了自己的秘密,猶猶豫豫沒有咬破嘴裡的毒囊,只道:「柔姨娘讓奴婢悄悄給元家老爺傳個話,還賞了奴婢二錢銀子。」

「這樣啊。」袁也並沒有拆穿她,又道:「我也是剛巧路過,見你背影熟悉才喚你的,得了,你回去吧,往後可不許半夜偷溜出來了,否則告了王妃,打斷你的腿。」

「是。」婆子連聲應著,起了身將信將疑的看向袁也,可見他乾脆抱胸走了,便皺了皺眉頭,沒再多想,轉頭回去了。

回去兩日,府內沒有任何異動,這才敢放心下來。一日,素秋剛好撞上她:「你是管馬車的婆子?」婆子一聽,忙笑道:「奴婢姚婆子,素秋姑娘有何吩咐?」素秋輕輕嘆了口氣,沒多解釋,只道:「你緊著去準備兩輛好些的馬車,今兒夜裡在東院角門備著,不用留人,我有用。」姚婆子一聽,只道是府里的人要走了,笑嘻嘻又道:「是哪個要離府啊,要備什麼樣的馬車?青蓋綠簾兒的大馬車可行?」素秋眉心微蹙:「不必,只備兩個低調些的就行,越簡單越好。」

「奴婢遵命。」姚婆子點頭應是,待素秋離開時,便笑著匆匆往自己住的房間去了,不多時,她房中便飛出一隻白色的鴿子。

後院里,沈卿這會兒已經起了身,一身素凈的衣裳加身,面色已經養的紅潤,因為本是有武功底子的,所以回復的也極快,這會兒已經能抱著孩子哄著玩兒了。

「王妃。」素秋進來。蘇拂將懷裡的孩子交給一旁的奶娘,將人都打發出去后,這才笑道:「準備好了。」

「消息都放出去,就等著今晚了。」素秋笑道。沈卿微微頷首,倚著軟塌做了下來。

房間里放了冰盒子,所以即便是八月的,房間里也不覺得熱。素秋立在一旁,頓了頓:「王妃,那元家怎麼處置?」

「不用我們處置,自會有後果。」她在肅穆公府時,元家已經虧空的厲害了,如今無歡再一甩手不管,就憑屋子裡那些個女眷,是沒法好好過下去的,就算能鬧,也是蹦躂罷了。

靈兒是下午過來的,額頭沁出不少細密的汗珠,一進屋便朝著沈卿的方向道:「卿卿嫂嫂,你喚靈兒來做什麼?」沈卿看看素秋,素秋會意,輕笑道:「市集里有賣荔枝的了,王妃使奴婢們買了兩筐來,拿冰塊冰過了,這會兒正好呢,所以才請了您來。」靈兒甜甜笑著:「是嗎,荔枝?」她尋常不吃這些零嘴,日子清淡的好似神仙一般。

沈卿淺笑,示意眾人不要出聲,悄悄繞道靈兒身後,抬手便點了她的睡穴。

跟著靈兒的嬤嬤不解,沈卿只笑道:「今兒晚上怕是要勞煩嬤嬤吃點苦了。」嬤嬤依舊不解,再轉頭,屋子裡也走出個跟靈兒身量差不多的白衣姑娘,一樣的髮髻,一樣的身段,唯一的便是臉上遮了帷紗,叫人看不出面貌來。

夜來得很快,姬無歡早早傳了信回來,今兒晚上遲些才能回。沈卿安靜吃過晚飯後,便讓人熄了燈睡下了,淮南王府也頭一次這麼早黑了燈,讓元柔還好生抱怨了一會兒。

姚婆子見時候差不多了,便去牽了兩輛灰色布簾的馬車在東院后角門等著,眼瞧著越來越晚,就在她等的不耐煩時,終於聽到了聲響。

「慢些。」是沈卿的聲音,婆子聽得清清楚楚。不多時,后角門拉開,果然出現沈卿的身影。

沈卿似乎沒瞧見她一般,忙和一個嬤嬤一起扶了白衣的姑娘上馬車,而後又有個抱著孩子的婆子上了後面一輛馬車,唯一奇怪的,便是婆子抱著的孩子蓋得嚴嚴實實的,也不見哭鬧。

「怎麼了?」就在姚婆子發獃的時候,素秋看著她奇怪問道。姚婆子往回過神來,搖搖頭笑道:「沒事沒事,只是這麼晚了,王妃這是要去哪兒?」沈卿上了後面的馬車,輕笑:「你不必跟著,回去歇著便是。」罷,便使人趕著馬車離開了。

姚婆子跟在巷子口看著,知道瞧見馬車往城門去了,這才抿著嘴關了后角門,匆匆又往元府而去。

城門處的守將一見是淮南王府的馬車,很快便打開了城門,讓馬車出去了。

馬車一路往前跑,馬車夫一鞭子狠狠抽在馬屁股上,希望馬兒跑得再快些,大約跑出了三十來里地,上隱約可瞧見些許光亮時,荒野里忽然衝出一群人來。

「主子吩咐了,沈卿和靈兒留活口,其他的,殺!」領頭的人喊完,便直接朝著馬車殺了過來。

他們靠近馬車前,最奇怪的就是他們已經衝過來了,兩輛馬車裡絲毫動靜也沒有,唯有馬車夫騎馬而逃。

幾人覺得奇怪,心翼翼的靠近,其中一個更是直接拿了劍削開了半個馬車蓋,但裡面竟然是空無一人。

「怎麼回事?」領頭的正奇怪,忽然間官道上一陣窸窣的馬蹄聲,而有便聽人一聲充滿中氣的大喝:「哪來的山匪,給我抓起來!」一行三四十人,全部落。

城中,沈卿帶著人換乘了另一輛馬車,走了另一處城門出城,但她並沒有再往前,而是等在了城門口。

三老爺以為事成,亮城門一開,便要出城去,等騎著馬兒出來,早早就看到了橫在哪裡的馬車。

「三叔,往哪兒去?」沈卿掀開馬車帘子看了看面色陰狠的三老爺,這哪裡還是之前的三老爺。

三老爺怎麼也沒想到是沈卿,想起姚婆子匆忙來回話,他以為真的這麼輕易就成功了。

「沒想到還是中了你的計。」沈卿不想多,另外一輛馬車裡直接鑽出四五個手執長劍的人,看了看城門上剛好換防的士兵,直接持刀上前。

沈卿的馬車又繞著城外轉了半圈,從之前那個城門進了城,昨夜那個守將瞧著前頭領頭的馬車,有些不解:「大半夜出去,大清早回來,淮南王府的人莫不是瘋了?」

「誰知道呢,你聽沒,昨兒在巡防營的人在外抓著三四十個山匪,他們也是好運氣,居然還能平安回來。」有消息靈通的道。

守將笑笑,沒再多。沈卿回到淮南王府時,素秋已經抓著三四個趁夜往她院里來的人了。

「孩子呢?」沈卿進院后便立即問道。素秋莞爾:「您放心,孩子在王爺身邊呢,靈兒姑娘也在,不打緊的。」沈卿沒有看到孩子,還是覺得不放心。

昨兒只是試牛刀,便引出這麼多心懷不軌的人來,這諾大的王府中,還不知藏著多少人的眼線和殺手。

「王爺現在在哪兒?」她繼續道。

「王爺去了姬無憂現在所住之地,現在應該快回來了。」素秋低聲道。身後的嬤嬤和奶娘眼下發青,一副未曾睡好的樣子,聽到二人的對話更是心驚膽戰,王爺昨兒帶著自己主子和兩眼看不見的靈兒出去了,那得多危險吶!

沈卿點點頭,衣裳也來不及換便回頭去門口了。姬無歡回來的時候,色已經大亮,孩子在他懷裡睡得很香,靈兒也醒了,由一個丫頭扶著。

「可還好?」沈卿立在門口急急問道。姬無歡看著站在門口翹首以盼的嬌妻,心中被填滿,暖暖的。

再看了看懷裡一點兒也不認生的兒子,不由無奈笑道:「抱了一夜,很好。」沈卿好歹鬆了口氣,看了看他身後跟著的人,忍下話沒問,等回了院子,才忙道:「怎麼樣?」

「昨兒是皇上讓我去拜會姬無憂的,自然一切無恙。」姬無歡顯得很輕鬆,看了看沈卿,將孩子放下后,才心疼的上前來將她攬住:「你呢,可累著了?」沈卿被他擁著,淺笑出聲:「城外的守將你都安排好了,我怎麼會累。」姬無歡嘴角揚起,感受到她壓在自己身上的兩團,不由一股邪火又竄了起來,但好歹是白日,她又一夜未眠,只道:「剩下的我來處理,你好好休息。」沈卿安了心,看著在睡夢中還揮舞著手的安安,笑著應了,只是等姬無歡出去后,才斂下了笑容。

皇帝讓無歡去見姬無憂,是想做什麼,引誘自己去殺姬無憂,還是有別的目的?

只是皇上如今這一舉動,她是暫時不會去殺姬無憂的,但他們留在京城的爪牙,卻是可以一根根斬斷!

姬無歡出了房間,直接叫了袁也去書房。

「怎麼樣了?」姬無歡問道。袁也看了看姬無歡:「王爺,您真的要這麼做嗎?」姬無歡眸光清寒,負手立在書案前,看著上面擺放著的畫著的畫,畫中女子言笑晏晏,懷裡抱著個蹬著腿哇哇大哭的孩子,不由露出絲絲笑意:「他要置本王於死地,若是以前我獨身一人便也罷了,可是現在不同,我有妻兒。」我想護著他們,把世上最好的都給他們,不讓他們受一點委屈。

袁也聞言,點點頭:「屬下明白了。您吩咐的屬下都已經安排好了,您統領的十萬大軍已經悄悄開拔,會從會陰山過來,那裡隱僻且山路崎嶇,尋常連野獸都不曾出沒,從會陰山再出來,不過一日的路程便能抵達京城。」

「嗯。」姬無歡淡淡應著:「讓大軍暫時不要輕舉妄動,之前從莊子上拿來的銀子,全部拿去囤積糧草。不要從京城囤積,以免被發現。」

「是。」袁也頷首,但到底也是鬆了口氣。王爺征戰沙場十幾年,功勛卓著,並不是靠老將軍指點打了幾場勝仗的皇上能比的,姬無歡的睿智和權謀,是在戰場里爭刀實劍拼殺出來的。

姬無歡轉到書桌后坐下,將畫好生捲起來,再取了畫筒好生收好,才道:「去請九王爺來。」姬睿也被封了王,王府離這裡不算遠,這也是姬允特意安排的,姬睿和姬無歡都是他的眼中釘。

元家老夫人正在斥責下人,如今三夫人有女兒嫁入了淮南王府,還是皇上親點的,她動不得。

大夫人又是她使人接回來管家的,也動不得,只能找身邊的下人打罵出氣。

瑞兒委屈的眼淚直掉,元凝兒還不忘添油加醋:「以前就見她不是個安分的,有事沒事還要去淮南王妃那兒獻個殷勤。」

「奴婢沒有……」瑞兒的話還沒完,老夫人直接狠狠在她的身上擰了一把。

老夫人也聰明,不忘臉上脖子上擰,專門就找那種不露肉的身上擰,一把下去瑞兒便白了臉。

大夫人一心照顧有些瘋癲的元霜,看著曾經的女兒,好似老了十來歲般的婦人一般,便心如刀絞。

如今元松也被斬首了,娘家也不許她回去,她除了這個女兒,便什麼也不剩了。

「霜兒,再吃點東西吧。」大夫人去喂飯,元霜卻一把打落她手裡的碗,沖著老夫人大吼大叫,一句話也不,一邊吼叫一邊哭,老夫人則是坐在座位上動彈不得,只能大罵。

三夫人冷眼看著這一切,正當準備起身離開時,外面忽然來了人,抬回了三老爺的屍首。

三夫人當即就崩潰在地,元家最後一個男人也沒了!

「昨兒城外鬧山匪,或許是山匪殺的。」來送人的衙役別有深意的看了看一屋子或瘋或傻的女人,實在有點難以置信曾經風光無限的肅穆公府,竟淪落成了如今的樣子。

老夫人一瞧見屍體,當即便吐出一口血,直接昏死了過去。三夫人和元凝兒則是失聲大哭,拿了府里還有的銀子,操辦起了喪事,心裡卻是打起了別的主意。

元府的事傳開了,眾人無不唏噓,卻都他們自作自受,死有餘辜,畢竟當初老夫人失德跑到淮南王府門口大罵的事兒可是誰都知道,更別元松還是個貪官。

議論聲倒是傳得很開,一直傳到了正在別院里喝茶的姬無憂。

「全部被抓了,三老爺被殺了……」姬無憂淡淡著,柳葉眉微微蹙起,秀氣溢出,卻難掩她明眸里的諷刺:「她倒是絕。」

「我們該怎麼做?若是繼續被動,我們在京城的人真就要被她處理乾淨了。」旁人問道。

姬無憂扶著寬袖,又慢慢斟了一杯茶,淺淺笑道:「不急,她的對手還有呢。」

「您的意思是……」

「寧國府家的姐,聽聞馬上就要入宮為妃了?」姬無憂問道。旁人聞言,微微皺眉:「您要在她身上下手?寧國府的人我們並不熟……」

「不打緊。」姬無歡紅唇微微揚起:「當年寧國公能在戰場扔下肅穆公,可見是個貪生怕死之徒,這樣的人,最好處理。去吧,先讓其他人頂上,我們等阿離……皇上過來再。」瞧見她繼續悠悠品茶,旁人沒敢多,轉頭退下了。

他一走,姬無憂的貼身侍女走了過來:「若是皇上還要留那沈卿活口怎麼辦?當初您那般威脅他,他才肯下殺手,如今您已經威脅不到他了,奴婢擔心會死灰復燃。」

「他不是了么,對女色沒什麼興趣。」姬無憂淺淺笑著。侍女又道:「可皇上到底是血氣方剛的男人,就算不是沈卿,也會是別的女人,您的優勢不多。」

「他不敢的。」姬無憂笑開:「東陽郡王是我的人,他應該早就猜到了,敢背叛我,除非他真的不想要那個位置。」姬無憂美眸輕轉,淡淡起了身看著從樹葉間隙落下來的陽光,抬起素白的手接住,淺笑:「他沒了我,會死的……」

「那沈卿,我們還是留活口嗎?」

「留。」

「那她的孩子呢?」姬無憂莞爾:「活著的沈卿,就當是我送給他的禮物,孩子,殺了便是。」

「是!」沈卿是從夢裡驚醒的,夢中,軒轅離的劍沒再對準她,而是對準了她的孩子。

她看著窗外的陽光,慢慢回過神來,心跳也漸漸平復,叫了素秋進來:「孩子呢?」

「奶娘帶著呢。」素秋奇怪的看著她:「您怎麼了?」

「沒事。」沈卿起了身,直接去尋孩子,等瞧見奶娘正坐在廊檐下哄著孩子的時候,這才鬆了口氣。

「去叫元柔來見我。」沈卿瞧見孩子陽光下握緊的拳頭,緩緩舒了口氣。

素秋連忙打發了人去了,這才看著沈卿:「王妃還在擔心什麼?」現在已經計劃周全,只等誰先動手,他們就能反撲過去。

「我總有種不好的預感。」沈卿不出心裡那種失落的感覺是什麼,但總覺得不安心,總覺得會出事。

素秋無法安慰,只能道:「夏嬈一路都在盯著軒轅離,狄雲手裡得用的人也越來越多了,您放心吧。」沈卿淡淡應了,但她哪裡敢真的放心。

若是要放心,怕是要等軒轅離姬無憂全死了,他們放下這裡的一切,去尋一個世外之地過著簡單的日子。

她搖搖頭,沒再多想,正好元柔也慌慌張張的趕來了,眼睛有些紅,但裡面並無悲傷之色,三老爺對她,可能沒多少感情吧。

「回去看過了?」沈卿沒有讓她看見孩子,引了她去花廳。元柔一旁座位坐著,抽泣了幾聲才道:「如今娘親祖母就靠柔兒撐著,柔兒不敢太難過。」沈卿玩味揚起唇角,笑看著她:「這次叫你過來,是想告訴你一件事。」元柔悄悄緊了緊手裡的帕子,抬眼楚楚可憐道:」王妃儘管吩咐。」

「從今日開始……」沈卿聲音頓了頓,元柔的心也猛地提了起來,便聽沈卿道:「你為側妃,每日早飯,你都可以過來與我們一道用。」元柔聞言,又驚又喜,皇上讓她探聽些消息回去,可偏生沈卿她們根本不讓她入院子,她便也無從探聽,這會兒見她主動邀請自己,便立馬起身道謝。

沈卿看她,只淺淺端起茶盞,皇上使她過來,是覺得她跟自己有過淵源,所以自己不會防備她么,如今皇上這步棋,怕是要變成廢棋了。

打發完雲柔,忽然許久不見的林妙月卻遞了拜帖來。

「什麼時候過來?」沈卿沒去看那拜帖,直接問道。

「明日來。」素秋道:「聽外面的消息,林妙月已經得了皇上青眼,很快就要入宮為妃了。」

「倒是好事。」沈卿早知林妙月放棄姬無歡,定然會盯上姬允,她那樣滿腹算計的女子,絕不可能嫁一個凡夫俗子了此一生,而且她盯上的,也應該是更高的位置。

素秋見她這般,輕笑出聲:「您倒是寬心。」林妙月不喜她,回頭成了皇妃,還不知要使什麼樣的手段。

沈卿淺笑:「且不擔心她,她若是進了宮,要對付的人更多。」素秋見她這樣寬心,也就不多想了。

遲些,姬無歡便回來了,沈卿特意讓人多準備了兩樣冷盤,吃過飯,洗漱之後,二人便相擁躺在了床上。

姬無歡知道沈卿還沒出月子,所以是絕不敢亂動的,但聞著她身上的馨香,看著她眼角眉梢的似有若無的媚意,只覺得心裡有一隻手,撓的他渾身發癢。

「卿兒。」姬無歡的聲音變得低啞,眼神卻清明的很。沈卿環住他肌肉緊實的腰,低低笑著:「王爺等不住了?」姬無歡被她這話鬧得紅了耳根,手去順著衣襟伸了進去:「卿兒再胡話,今晚可就沒好覺睡了。」沈卿眼睛晶亮晶亮的,盯著姬無歡微微抿起的薄唇,湊上去便是吧嗒一口,作勢嘗了嘗,笑得眉眼彎彎:「甜的。」姬無歡渾身一熱,眸子也深了起來,奈何理智在前,縱然身上如同萬蟻噬咬,還是一把狠狠將她摁在了懷裡,佯裝惱怒:「再不安分,你就要吃苦頭了。」

「吃苦頭?」沈卿眨巴眨巴眼,手卻不安分起來。姬無歡猛地睜大眼睛,低頭卻只看她嘴角噙著的壞笑,眸光一暗,聲音也跟著低啞了起來:「卿兒,這可是你挑起的火……」一夜過去,素秋在耳房睡得踏實,只是午夜夢回間,好似聽到姬無歡的疑似痛苦的悶哼聲。

第二一早,姬無歡神清氣爽的上早朝去了,留下沈卿還在呼呼大睡,素秋瞧見不遠桌上放著的一盆水和一旁搭著的毛巾時,似乎明白了什麼,不由羞紅了臉,忙轉頭攔住了要端上飯菜的丫環們。

沈卿一覺睡到快中午,安安鬧著要沈卿抱,奶娘才不得不把孩子抱了過來,瞥見沈卿眼角的春色時,因為知道沈卿素來不跟她們擺架子,倒是好心的提醒了一句:「王妃,您還在月子里,王爺若是耐不住,你可千萬別給……」奶娘關切道。

沈卿知道她在什麼,臉猛的一紅:「放心。」奶娘不解,可瞧著她的樣子還有王爺一早上的好心情,總覺得不對勁,卻沒察覺到沈卿漲紅的臉和微微攥緊的手心。

安撫好安安,又用過午飯,中午過去兩刻,林妙月便來了。大半年不見,林妙月見到沈卿時,本以為她生了孩子,定然胖了又丑了,沒成想雖然豐腴了一些,但臉卻越發白皙嬌嫩,因為熱,所以臉上泛著些許紅潤,眼角眉梢都是少女不曾有的嫵媚,還有那玲瓏的身段,身前的薄衫好似都罩不住了一般。

沈卿見她目光直直落在自己上半身,微微有些尷尬,輕咳了一聲,林妙月回過神來,笑看著沈卿:「許久不見,王妃越發好看了。」沈卿淡淡一笑:「林姐特意過來,可是有事?」

「無事,只是悶在家中無人話,想著王妃才生了孩子,一個人定然也寂寞,所以特意過來陪王妃解解悶子。」林妙月明眸盈盈望著沈卿,端端站著,好似透過她在看其他人一樣。

沈卿聽到提到孩子,下意識的皺了皺眉頭,剛好奶娘又匆匆過來了,瞧見有客人在,這才悄悄退到了一側。

沈卿以孩子為重,忙問道:「怎麼了?」奶娘得了話,這才上前道:「公子方才不知怎麼了,大哭不止。」沈卿聞言,急急起了身,看了看林妙月:「還請林姐稍後。」

「我也去看看公子吧。」林妙月道。沈卿聞言,腳步止住:「孩子吵鬧,林姐還是稍後吧。」她的話不容置疑,林妙月看著她匆匆離去的腳步,淡淡揚起笑意。

沈卿到了孩子房間,才見孩子根本是安安靜靜的睡著,奶娘過來,指了指裡間。

沈卿又急急提步過去,才發現裡間竟站著一人。此人也不是別人,正是赫然被皇上打發走了的大皇子。

大皇子手裡拿著個錦盒放在了一旁,瞧見沈卿過來,忙露出了笑容:「大漠之路太遙遠,我便回來了。」沈卿不解:「大皇子現在回來,該不僅僅只是為了來送東西的吧。」大皇子微微挑眉,將身上的斗篷裹緊了些:「我來借住幾日。」沈卿不解,他微白的嘴唇張了張,露出個笑容,整個人便往後到了下去,露出他的半截手臂,卻好似腐爛了一般,隱隱可見其白骨。

奶娘嚇得剛要張嘴大喊,被素秋捂住嘴巴。

「王妃,怎麼辦?」沈卿更在意他是怎麼沒有驚動王府侍衛的情況下進入安安房間的:「先去查查他是怎麼進來的。再秘密請聶盛入府來。這件事,不可透露半個字,一切等王爺回來再。」奶娘和素秋一道點頭,沈卿依舊不放心,可前面還有林妙月,但她總覺得二者之間似乎有什麼關係。

「素秋留下照看安安。」罷,快步往花廳而去,果然,她剛到,林妙月身邊的丫環正在與她附耳著什麼,瞧見沈卿出現,面色慌張的忙站回來,低下了頭。

林妙月面色平靜,瞧見沈卿,只笑道:「王妃,公子可好了?」沈卿淡笑:「無恙。」

「那就好。公子還這麼,平平安安才最好。」完,等沈卿落了座,才道:「過幾日,我便要入宮了,皇上欽點我為妃,王妃可曾知道?」沈卿看著她的眼睛,沒有炫耀之色,只有淡漠無情。

不由莞爾一笑,並無心與她這些話,看著她腰間的香囊,嗅著裡面幽幽傳出的淡香,輕笑:「林姐腰間香囊極好。」林妙月手心微微緊了緊,去看沈卿,只見她已經垂下眉眼喝茶,看不出別的情緒來,倒是悄悄摘下了香囊,收在了荷包里。

從頭至尾,沈卿都沒再動半分,林妙月幾次委婉提出想去院子里走走,沈卿都以借口推脫了,直達姬無歡將要到府,她才略帶些慌張的告辭了。

沈卿看著她落座過的地方,眼眸驀地深了起來。到了安安房間,大皇子中途醒過一次,倒是了為何能這般輕巧進來。

「後院有高手潛進來,中途林妙月的丫環自己迷路了,支使開了外院守著的侍衛。若不是大皇子將那人嚇走,怕是……」素秋沒敢繼續往下。

沈卿面色沉沉,看了看奶娘:「孩子已經就在我房裡照顧吧,讓素秋把耳房收拾出來。」

「會不會打攪到王妃?」奶娘猶豫道。

「無妨。」沈卿完,便去了裡間見大皇子。大皇子睜開眼第一句話便是問靈兒,沈卿見他好似真痴心了靈兒,眉頭更緊。

靈兒已經不幸,大皇子一看也不是個命長的,縱然他好,也不行。

「靈兒很好,大皇子好生歇著吧。等王爺回來,我們會商量讓你留下還是離開。」沈卿完就要走。

大皇子卻打趣笑道:「怎生這般無情?我好歹救了你兒子。」沈卿腳步頓了頓,她現在並不是不懷疑他,他怎麼就如此巧的趕來了?

就算她是以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這次她也不能放鬆警惕,安安是她的兒子,她無法讓他置於危險之中。

姬無歡回來后,林妙月的事沒瞞住,當晚,姬無歡便使人去了寧國府,膽大包到直接把林妙月扔到了水裡,差點淹死。

不過沒人知道是他做的,唯獨林妙月自己猜到了。安安絲毫不知外面危險,吃了睡,睡了吃,好不快活。

皇宮裡,姬允看著人地上來的摺子,先是怒,最後卻怒極大笑:「好一個姬無歡,難道他以為這京城是他的,他能在這裡只手遮么!」他更加惱的,是這些人手裡的掌握的實權,可比自己更加卓著的功勛,而且來,姬無歡也是父皇的兒子……

「皇上,林姑娘沒大礙,您且放心。」

「放心?」姬允冷哼一聲,原本俊朗的眉目也染上幾分陰鷙:「他如今絲毫不忌憚朕,還敢把朕欽定的皇妃扔水裡淹死,朕看他遲早也要殺到宮裡來!」林公公不敢什麼,心裡卻是犯嘀咕,若不是您非要殺了他們夫妻,他們也不至於變成如今這樣。

但這話是不能的,只能又勸道:「南詔的和親的隊伍馬上要到了,十公主也已經準備好了,您看……」

「時間倒是過得快啊!」姬允盯著龍案上的玉璽,嘴角揚起:「軒轅離,姬無歡,這次過來,倒是可以一次性都解決了!」林公公不敢話,偌大的皇宮好似鬼氣森森,夏日的風也覺得有一絲陰涼,燭影搖曳,拉長了屋子裡的影子,如同黑夜裡的鬼魅一般可怖。

林公公沒得打了個寒噤,好似這空寂的大殿里,又要掀起一股風浪了一般。

元家的喪事辦完后,元柔就匆匆回去看了一眼,便又回來了,每日早早的去沈卿那兒用早膳,雖然獨自坐了張桌,但有機會能接近姬無歡,她就覺得很滿足了,每日也盡心儘力將淮南王府的事情傳到宮裡,卻絲毫不知,她傳回去的話,都是沈卿和姬無歡想讓她傳回去的。

林妙月自上次一事後,便再沒來過,這兩日便一頂轎子抬進了宮去,就在她入宮當晚,皇上便公布了姬無歡乃是先皇私生子的真實身份,重新封了他為楚王,當夜便有公公拿著賜封聖旨,領著五百禁衛軍,收走了他手裡的兵符。

來傳旨的公公也只了一句簡單的話:「您現在是楚王了,可不能再去邊境那等苦寒之地當差,明日起,您便入翰林院吧,往後一樣是為皇上效力,楚王殿下可別辜負了聖上的一片心意才是。」罷,收了虎符便離開了,可他不知道的是,姬無歡帶了十幾年的舊部,已經領著十萬大軍,早早在城外會陰山等候。

拿回兵符的當夜,姬允當即封了林妙月為賢妃,稱讚她乃是可安邦興國的才女!

林妙月早就知道姬允一直猶豫不決,想暴露姬無歡的身份,讓所有人都知道他不過是個上不得檯面的私生子,又擔心壞了皇家名聲,而她不過是推波助瀾罷了。

「謝皇上封賞。」林妙月盈盈一拜。姬允看著她面上精緻的妝容,再看著她盈盈一握的腰身,上前幾步,讓宮人關好了宮門:「既如此,那就讓朕再來好好欣賞欣賞,可安邦興國的才女,是什麼樣子的吧……」林妙月嘴角勾起,識趣的迎了上去。

夜裡,曾經的淮南王府,便是現在楚王府中,靈兒已經坐上了馬車:「今晚是守備最松的時候,一路就要辛苦嬤嬤了。」姬無歡面有不舍,可是為了靈兒的安全,他不得不趕緊送她離開。

靈兒很乖巧,一句多餘的話也沒,便隨著嬤嬤上了馬車,往大燕而去。

沈卿看著身後沉睡的安安,她到底是放棄了把孩子也送走,左右戰事將近,一切很快就可以結束了。

姬無歡回頭看著沈卿:「南詔和親的人還有三日入京,準備好了嗎?」沈卿莞爾:「等候多時。」姬無歡沒再多,攬著她的腰慢慢往屋中而去。

元柔看著靈兒離府,又悄悄將消息送了出去,只是等才回到屋子的時候,原本熄滅的蠟燭再一次點了起來,一柄寒劍也直接朝她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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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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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斬斷她的爪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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