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章 赴任途中動心思,夜投小村知郡情
官道塵煙漫漫,一隊共二十幾人的騎兵隊伍正在疾馳,劉曄偶然望了望身後劉虞分給自己,已有半年其間經過自己訓練交心,現今已是實力大增並完全忠心的二十名親衛,再摸摸懷中與代郡現任交接的「郡守印信」。此時他卻想到了前日進得州牧府,劉虞下傳令后那一幕來。
劉虞初為刺史改名的州牧,因為他十年前任過數年幽州刺史,故而對此地情況多有了解,州府中也有不少舊前屬下。他這一赴任,首先就任命了傳為其侄的劉曄先任功曹,其間被保舉為「孝廉」,現今剛過半年,又替換劉焉所任命的代郡郡守,這一舉動不得不讓人有所猜想。雖說因為他位高權重,更有一干舊日屬下支撐,所以新派官吏皆是心中活動,對於劉曄自然就沒什麼好臉色。甚至別駕從事田裴當眾質疑劉虞所做任一不足二十年僅弱冠之人出任郡守,是否是存了用人惟親的私心。
這田裴是幽州三大族中的田氏族長,劉焉之前便多有倚重,日子久了卻自生出股清高倔勁來。
面對此種情況,劉虞捋須笑曰:「舉賢不避親,子揚若是半年不得成績,吾自會有個交待。」他這般仁厚做風卻讓準備拼力保住自己地位的田裴大感臉紅,第一次真切感受到了劉虞確如別人所傳那般「治身奉職」,為人公正,仁和。
劉曄那時未發一言,僅是靜靜上前接令罷了,做出來的成績永遠比說要強得多。
這第二日,劉曄便在二十名原為羽林軍精兵的新衛保護下赴任,齊周亦在其中。
「子華大哥,依你所說,只怕再過四個時辰便可到代郡範圍吧?」
劉曄得空轉頭招呼齊周一聲,揚鞭一指前方問道。
「不錯,代郡我前些年去過一次,只是不知如今是如何狀況。」
齊周點點道應道。
「老大,這幽燕北地我與政哥皆有些看法。此處民風尚武,普通青壯能開弓善騎者眾,其中還有不少感化后前來定居的異族百姓。」
趙明在後方大聲地說道。
「嗯,只是我們快馬前去代郡郡城之中,需得三日,今夜看能否就在一民家投宿,明日便可直入郡城。」
劉曄淡淡地說道。
無論再怎麼從別處知道,都不如自己親眼見到來得實際,從出發之前,他就從戶籍資料上得知代郡合有二十五萬餘人,戍守兵都有一萬之眾,想想自己能掌握到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支隊伍,劉曄心裡頗有幾分嚮往。將劉虞所謂「寬仁政,緩練兵」的告誡放在一邊。
劉虞對於外族的一味懷柔卻是太過了些,認為全州十五萬士卒若是勤加訓練,免不得會招「異邦百姓」誤會,只要以寬仁之心感化,必可讓其歸服我大漢天朝。
通過對劉虞這種見解的深入了解,劉曄大略猜測只怕劉虞對於外族政策成功有很大部份原因便是公孫瓚的鐵血,嫉異族如仇,並且手下數萬士兵亦是精強之極,久經戰陣。有這這明顯的對比,只要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該怎麼敷衍。
劉曄自然是兩者觀點靈活應用,「一手大棒,一手再拿著甜棗」這才是正道,而非兩者那般各走極端。
所以,在他計劃中,首要的便是牢牢掌握住這最重要的一萬士兵,有了強力保障,然後才是研究如何治理好郡縣,提高自己的內政水平,通過實踐找出一條適合現狀的改革方案來,並且不斷完善它。
隨後因為坐在馬上確實不是那麼舒服,幾人也就默默趕路,不再多言。
在天色漸黑的時候,恰好瞧得真切前路下有一個大約二十幾戶人的小村,劉曄眼前一亮,便一馬當先地向下方行去。這一陣馬匹聲響算是極大的,可是直到劉曄他們入了村中,都不見有一個人出來,這種情況倒是讓人奇怪了些。
「閻方,你帶兩人去看看情況!」
齊周對著身邊一個年約三十左右的軍士道。
「得令!」
這位名叫閻方的軍士躬身抱拳一個軍禮后,便下馬帶著另兩人前去扣門。
「咚咚咚!」
這單調的聲響在現今只有馬匹偶爾打出響鼻聲的寂靜情況下,傳出很遠。
閻方帶著兩人連敲了三家屋門,皆是不見反應,忽然一個軍士在他耳邊說了些什麼,閻方面色一變,回過頭來躬身對劉曄回報道:「回稟太守大人,屋內似乎被牢牢頂上,明顯有人,屬下等不敢冒失,請問該如何處置。」
「哦?你且稍等,趙明,李政,你們隨我一起去看看。」
在這般正式場合,卻需得嚴肅些,劉曄覺得現在這情況有些怪異,自然想叫上兩人,小心些總是好事。
到那兩個剩下軍士所在的屋門外,稍稍吸一口氣后,劉曄朗聲道:「敢問屋中可否有人,吾等因夜色將臨,貪圖趕路錯過了宿頭,想在此借宿,還望行個方便。」
稍稍片刻,只聽得門內一陣亂響,最終「吱呀」一聲,木門總算打開了,露出一個最多十四歲瘦弱非常的少年,他正好奇地看著門外劉曄等人,也不說話,忽然轉頭對裡面喊道:「爹爹,我都說了不是強人,哪有強人還叫門的。」
這時木門終於被少年完全打開,露出裡面簡陋卻乾淨樸素的陳設來,一盞昏暗的油燈那黃豆大小的火焰有氣無力的散發出淡淡的光暈,將一切都映照得模模糊糊的。
「公子莫怪,如今實在是太亂,所以我等作此防範。」
屋內走出一個年紀約有四十的中年人來,就得日頭未落盡還算明亮的光線,將他黑瘦而皺紋迭起的臉面看得分外清楚。
「大叔,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我乃是往代郡投親,身後那些都是我家家將而已。」
見到這中年人看到遠處下馬後雖然作便裝打扮,可是依然透出一股蕭肅殺氣的士兵后,臉上表情有些驚駭,劉曄趕忙問道。
「原來如此,倒是虛驚一場,公子想來也是有家世的人,能屈就到我這小屋中來確也算福氣,不過我家亦最多只能睡下兩人而已,公子莫如等我前去告之里長,再為汝等安置居處,可否?」
中年人眼中驚色稍稍收斂,許是想起兒子所說,若真是那伙強人,根本沒必要和他廢話,終是按下紛亂心理,欲先告之里長再作計較。
「大善,有勞大叔,子遠,送上錢物,以為我等心意。」
劉曄將一切看在眼裡,心裡微動,顯然這內里只怕有些故事,他倒是不急,先讓這些百姓對他戒心消去一些,這才能問得情況。
李政聽得,便從行囊中拿出銅錢來,硬塞到驚訝而不收的中年人手中,果然讓其臉色不再如之前那般緊張。
「吾家實則亦是商人,雖說有幾個錢卻地位與大叔無異,不望您莫要看不起才是。」
劉曄心中一動,加上這句話來。
「公子哪裡話來,柔兒,且端出水來招呼客人,為父這便去告之里長詳情。」
中年男子果然一聽這話,立馬眼神變得不再驚慌,說起來,他一個農民百姓卻還地位高些了,當然有種優越感。
……
夜裡,獨自躺在里長專為他騰出來的一間乾淨房間內的劉曄心裡實在不是滋味,代郡一些內情通過里長之口旁敲側擊,讓他知曉不少。
官匪勾結,並且常有熟知地形的異族劫掠,郡守兵號稱一萬可從不見其有什麼動作,一郡百姓生活得實在有些苦不堪言,比之深受黃巾大亂的中原地區只怕亦強不了多少。
這現任的郡守大人……
劉曄眼中閃過一道厲芒――
「哼!說不得咱們得好好親近一番了!」
如今的劉曄得叔父劉虞支持,「後台」如此之硬,只要靈活些處理,他又有何擔心?如今的他已算是在亂世中有了一席之地,正可通過自己努力將自身實力漸漸提升,到能初步掌握局勢那一天,也就距離自己目標大大接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