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 九:河北爭鋒 第七章 浮出水面
卷九:河北爭鋒第七章浮出水面
公元199年1月,天寒地凍,幾場紛紛揚揚的大雪之下,河北大地一片銀妝素裹。而早在半年前便紛紛屯兵於大河兩岸的袁紹,曹操終於在24日這天爆發大戰。
袁紹選在這個時候主動出擊原因很簡單,因為超低的溫度除了帶來種種不便之外,有一個最大的好處――使得黃河冰凍,往日的天險成了只是有些路滑的寬闊大道。
遠在薊縣的劉曄得到準確消息后,已是2月中旬,如同先前想像,袁紹放棄了從青州協同出兵做法,而是簡單地選擇屯兵二十萬於延津,平丘,白馬,與對岸官渡五萬兵力的曹操對峙。
從這裡出擊,只需擊破當面之敵,便可長趨直入兗州腹地,重現前時呂布幾乎輕鬆佔領全境狀況。
值得一提的是,果如劉曄所想,袁紹雖然自信非常,卻也不敢掉以輕心。通過臨時徵集,以及從並,青二州調兵,再派摻雜了大部份新兵的十五萬軍隊於冀北一線防守可能出兵的幽州,自己同時統領最有戰鬥力的二十萬大軍,麾下集合了顏良,文丑,張合,高覽,二子袁熙,三子袁尚等心腹武將,擺明了欲要以強大戰力迅速決戰。
正是這種速戰速決心理決定影響,使得袁紹不聽沮授之「曹操百廢重興,為應付大軍壓境必然糧草不足,而我方卻足夠維持大半年之久,可過河穩住陣腳,只保持壓力拖住敵軍,則時日稍久,曹操必不能持,我方可輕易獲勝」建言,反而以「擾亂軍心」為由,命人將沮授送入監牢之內,等侯處置置。
在袁紹簡單的對比之後,心裡理相應當的認為除非自己夠傻,不然如此實力對比,打勝那是簡單之極。那麼你沮授讓我帶著大軍與對方乾瞪眼,不是「居心不良」、「蠱惑人心」又是什麼?
沮授與田豐一個脾氣,智則智矣,卻是寧折不彎,經常使袁紹下不了台,以袁紹的城府,早就有了「整治」心理,如今眼看可以掃平曹操,得到「天子」這張大牌,天下幾乎可定,哪還會按捺得住?
於是,就有了袁紹以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是為國賊,打著「清君側」、拯救受困天子旗號,理直氣壯的進攻了,為此,袁紹還從上次田豐出使中找到「靈感」,聲稱自己得到天子「衣帶血詔」,煞有介事地點出幾位許昌朝廷配合重臣,其中包括國相董承,以及太尉楊彪等等與曹操一直不對付,又位高聲著的大臣。
這是謀士許攸與郭圖等人爭議中少數幾個達成統一的計謀,除了想「借刀殺人」來除去這幾個也不大看得起袁紹的絆腳石之外,也想曹操能夠在這種緊張時刻大動干戈,以擾亂其軍心。
因為袁紹屬下謀士的分派各自擁護三位世子,鬥爭嚴重,故而有了此次不表態站隊,又不討袁紹所喜的沮授被收押,極為忠心,善守又嚴於執行律法的審配被留在了鄴城坐鎮後方,調運前線所需後勤物資外,並有權在劉曄作出攻擊動作后,指揮河間,高陽,易京一線防備幽州的大軍,而餘下的幾人則因為討得袁紹歡心,被帶在身邊出謀劃策討伐曹操。
雖然袁紹很想以泰山壓頂之態擊破當面之敵,怎奈兵員總體素質高出兩個檔次的曹軍卻是塊不好啃的骨頭。而曹操也沒有在謠言四起之時在內部大動干戈,反而利用「天子」高調的在許昌頻頻露面,痛斥袁紹的狼子野心而使得自家大軍軍心穩固,同仇敵愾,為保護身後的家園有了誓死作戰的決心。
而曹操極為重視情況下,早早發展起的六千精騎,也成為了糧道安全的最強保障,將袁紹欲將曹操官渡大營重重包圍的企圖落空,曹軍依靠穩固的營盤地勢,使得戰況激烈膠著下來。
這個情況,在劉曄得到消息的時正在上演,而根據後續來報,只怕還會持續不短的一段時間。
按說這個結果是劉曄最樂意看到的兩虎相爭之局,然而附帶而來的包括吳郡,許昌,鄴城,黑山軍大營這幾處細作回報,不約而同先後提起的一個神秘人物的出現之後,各處發生的大小細微變化,使得劉曄眉頭皺了起來。
從手上有限的回報來看,這個神秘人物身手高強,劉曄很早就派出監控各大勢力內重臣居所的細作,探子們,一般都是在晚上偶然發現此人出入,其人拜會之人包括周瑜,郭嘉,袁熙,張燕在內的十數位謀士大將,除了前三人外,其餘多是與黃巾有頗大淵源之人。
這個奇怪的情況立即讓劉曄警惕起來,雖然從回報可知,這位神秘人物徘徊許久根本沒見著周瑜,而在鄴城也是匆匆而過,估計就算見著了袁熙也是沒有什麼具體動作,但僅僅是這個在到達黑山大營后,原本就變動頗大的黑山軍更是再次掀起大動作,內部幾個勢力頗大,仗著資本雄厚經常對張燕陽奉陰違的山寨,都被張燕毫不猶豫的直接掃滅吞併,幾個分別混入這些營中的細作也險些損失殆盡這個情況,便足夠令劉曄對此更加重視起來。
原本劉曄就對於情報重要性重視程度非常高,利用發展壯大起來的代郡商業協會行走各地之便,十年間先後撒下無數的「種子」潛入極深,由於先知先覺,包括許昌、鄴城、還有江東的建業,吳郡等地都是在曹操、袁紹、孫策還沒有真正佔領時就先行一步的布置妥當。後來再以這些穩定下來的「種子」加以掩護絡漸漸充實壯大起來。但是對於黑山,或者白波這種黃巾勢力卻也沒有太過關心,這也是因為劉曄心目中或多或少的受前世思維影響,認為這些人對於大勢幾乎沒什麼影響原因了。
但是前時公孫瓚得到黑山軍那一系列強有力支持的經過,使得劉曄立即意識到了自己的疏忽,接下來他不僅在黑山,就是盤據於并州的白波勢力中也派出了不少情報人員以求補救。
還好這些黃巾殘餘勢力卻是打入內部容易得多,只不過一年之間,受過專業訓練的他們,就已經穩穩立足,並因「表現良好」而被提升,使得關於其勢力內部的詳細情況很快地傳了回來。
正是劉曄的「亡牛補?」之舉,使得他得到了這些珍貴的消息,並且意識到不屬於漸漸以這個神秘人物為引,漸漸編織得豐滿起來。雖然十餘年間的磨練讓劉曄與初入三國之時不可同日而語,但是手中現有情報卻也不足以讓他推測出太多,只有傳令各地探子對於這個神秘人物大約身形都要知曉,並加以重視。
多想無益,劉曄在傳達出這個命令后也沒有再過多的考慮此事,仍舊將目光放在了這場袁曹間極為重要的對於河北之地暫時歸屬權的「官渡決戰」上來。
「看來剛剛過去的秋季,還真當得起『多事之秋』的評價呢。」
劉曄看著手中抽出的許昌探子發回的另一份關於曹操備戰前後細細事宜的秘報,各處無不透露出蹊蹺的情況,讓他忍不住感慨起來。而越加詳細分析,再將具體時間對照,劉曄心中思緒漸漸有了莫名肯定的念頭――
「看來,曹操軍中原本頗為匱乏中低極軍官,這是除了數次經歷大戰,兗、豫、雍三州人口不足之外,他擴充兵力的最大制肘。所以他拼盡全力也僅僅總共有七萬士兵而已,除開三州必要的留守,能擠出將近四萬人與袁紹決戰,就已經是極限了。卻不想僅僅是這神秘人物與郭嘉見面之後不到一月,就瘋狂擴軍,便是到現在,也有新兵在招驀訓練中。怪不得曹操能比歷史中多了兩萬可用之兵,同時許昌也防守嚴密,有一萬守城兵力,營盤中還有大約兩萬的新兵隨時作補充。」
確實,從時間上來看,劉曄很難不將兩件事聯想到一起。這使得他對於那個神秘人物的興趣與重視程度再次加大了許多。通於其人與黃巾殘餘之間那種不言而明的匪淺關係,再結合先前郭嘉所言的那位「師父」,劉曄很快就讓心中隱隱猜測有了更肯定的趨勢――
「只怕三國歷史之中,惟有張角有此資歷和本事了,可是其人已死十餘年,原本歷史也絕無這等驚才之輩出現攪局,大約這神秘人卻是與張角關係不淺吧。」
同樣是因為「先知先覺」這柄雙刃劍,還有不能免俗的慣性思維,劉曄如猜想著。
他又哪裡明白,正是因為他這隻「蝴蝶」大力扇動的翅膀,再加上各種巧合,讓原本幾乎灰心的張角重新看到了希望,放棄了隱世以度餘生的生活,而雄心再起欲要在亂世中再佔一席之地。
不說劉曄心中的如何猜像,就在他對於官渡決戰保持緊密關注,隨時準備在這場意義非常的戰役中佔領一席之地情況下,時間來到了三月。
對於袁紹來說,現下天氣情況卻是讓他尷尬不已,偶爾也會在閃念間想起若依沮授之計,只怕不會在損失兩萬的猛攻之下,只耗去了不到五千的曹軍情況出現了。
而三月雖然氣溫依舊比較低,卻是讓大河的冰層融化不少,再也不能安全的行人,運送後勤物資,同時亦無法在短時間內用船運送。營中糧草最多卻只夠二十天之用,這是他猛攻中不時閃過的「或許再過幾天,便能攻破眼前大營」思想下的另一個影響了。
不過雖然袁紹境況尷尬,但不能否認的在絕對的兵力優勢下,曹操雖然以騎兵護送運送少量糧草不難,想要大規模補充兵力卻也不容易,若是如此,袁紹也會拼著自身巨大的損失,先將由於步卒拖累,失去機動優勢后,護送的數千騎兵拼掉,那麼如此一來,袁紹就可以真正達到了將曹操困死營盤之中目的。
所以,相對袁紹而言,損失五千餘兵卒的曹操更是肉痛鬱悶不已。
於是,雖然明白現時他已佔據洛陽、關中、豫州情況下,與劉曄的盟約幾乎已經廢止,但曹操卻還是密令使者由許昌出發,往徐州彭城,請劉曄「依盟約協同作戰」。
這只是其一,再者曹操又想起了五個月以前與郭嘉的那次密談,雖然由於那人的幫助,他現時實力幾乎翻了一倍,但他心中卻憂慮不減。「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雖然現時沒有這句話,但這不防礙曹操會明白相同的道理。
在那時的軍隊體系中,兵卒幾乎就是將領的私產,他們所接受到的一切命令都是來自於將領,而嚴酷的軍法,更是讓他們正常情況下,根本沒有違抗軍令的勇氣。如此一來,中下級將領、軍官的作用可想而知,故而雖然將那人先後送來的近千人打散安置,並且這些人在大戰爆發后也沒有異常,作戰奮勇當先更是不在少數,曹操卻依舊不能放心。或許正如郭嘉說服他之時那句話――
「主公,雖然『天子』在許昌能帶來極大好處,卻同時也是『懷壁其罪』,當其餘諸侯鐵下心來欲行搶奪,只要有一人出頭,則後續有野心者便會紛擁而上。若是吾軍實力強盛,自然不必憂心。然則現今主公剛剛安定,未能積累太多實力,那麼即便是這位大賢良師有何心思,總歸比袁紹大軍壓境,而我軍勝算較小好得多。」
不同於前時郭嘉在正式商議中所慷慨激昂陳述的「十勝十敗」那般「理想主義」,私下裡郭嘉卻是毫不留情的指出了並不樂觀的事實,所以沉默中認真思考的曹操才會最終答應下來。
如今事態演變至今,曹操心中也不時會回想起當初初占徐州,立足未穩的劉曄與同樣境況的自己締結盟約時,早就表述的今日情況的情景來,感嘆之餘,曹操突然感覺心底一陣無力,隱然覺得自己身處中原腹地,現時遠遠比不上佔穩邊角,徐圖進之的劉曄。
不過,這等情緒也只是一閃而過,曹操從來不認為自己是個甘願服輸之人,當年以一千五百餘兵力就敢硬撼百萬進逼兗州的黃巾大軍便可說明一切。同時,立足中原除了危機四伏之外,也可以帶來短時間內發展壯大的巨大潛力,不一定就會在天下這盤棋中輸掉。
深夜時分,越過燈火通明的營賬,遙望星光滿天的北方,曹操忽有所感,不用多加揣測,他莫名的就有了一個肯定的想法――
「雖然不得不承認,但是若袁本初依舊這般猛攻,不出意外我將撐不過兩月時間,但是,劉子揚你卻絕不會坐視袁紹將我輕鬆擊敗。否則,面對得到天子,聲威大振的袁本初,只怕……或許,不用我派使者去請,你就會派兵出戰了吧,至於先前來書所言北面之十五萬兵力,又豈能擋住必定早有準備的你?」
如曹操所想那般,劉曄通過回報確實準備就在3月底之時兵分兩路,由趙雲以及調回幽州的高順領八萬士兵由涿郡出兵易京-中山-常山一線,而他自己領張飛、典韋,以及從徐州回來的呂布西涼軍團由薊出發,帶十萬大軍向任丘-河間方向攻擊,兩路大軍最終於鄴城會合,欲將袁紹大本營直接佔領。
各項出兵準備工作都已在陸續中準備完畢,具體的攻擊計劃也在有條不紊的補充之中,然而,在3月20日,劉曄已決定五日後正式出兵之時,令他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那位神秘人物來到了薊縣
這個消息是偶然間被探子得知,而只知其人現時已入城中,卻不知具體何處。但這已經足夠引起劉曄的高度重視,在這個極為關鍵的時期,容不得半點掉以輕心
然而,不用劉曄去煩惱太久,當夜便有書信傳入府中,由防守嚴密的親兵得到後傳於劉曄手上,內容很間單:「師門故人約見。」
下面是時間,地點,正是第二日中午於城中一處普通的餐館。
劉曄先不去想這處餐館是否會有什麼隱秘故事,他首先想起的是這個神秘人物平日作風都是暗中相見,為何到了他這裡,卻是正大光明起來了?
當然,對方也沒指明需要什麼單身前去,劉曄盡可以多帶些護衛赴約,那麼也不存在對方有暗殺可能見到對方可能真有隱秘要談,劉曄倒是起了心思――
「與其這般不明白底細的對手始終在暗處,還不如去見上一見,摸摸對方底細。」
劉曄心中最大的依仗,還是他與這個世界上任何人所知曉記憶,知識都不相同,只需要一點端倪,他就足夠分析出很多東西,那麼作出這個決定,當然也無可厚非了。
於是,第二日中午午時,劉曄僅帶著典韋以及身手極好的胡六等幾個信得過的親衛,依約來到了約見的那間餐館之後。
沒有任何波折意外,劉曄在包間中見到了一位年歲在三十左右,相貌平常之人。
「閣下約見是為何事?孤事務繁忙,沒有太多時間浪費於此處。」
沒有任何客套,劉曄穩坐之後開門見山地問道。
「我乃新任門主門下大弟子庄凡,特奉師命拜會青龍師叔。」
那人卻不顧忌劉曄身份,僅僅是抱拳作禮,然後便坐回位置抬頭認真地看著劉曄,淡淡地吐出下一句話來:
「師尊有一句話請問師叔,現在師尊有計劃奉上,有機會一統河北,不知師叔有沒有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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