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一個老故事】
路青看著季晚舟衝出店門口的背影，長嘆了一口氣。
他突然有點後悔一口氣賣季晚舟兩個手辦了，好怕他爆肝20天後猝死啊。
不過還好這個手辦也只是激發人的鬥志，倒不至於讓人失去理智，否則的話這玩意就一點不和諧了。
顧穀雨坐在路青的身旁，木框眼鏡下的大眼睛里寫滿了困惑，她實在是想不通，為什麼他們買了手辦之後，都跟魔怔了一樣？
路青倒是面不改色的繼續瞎掰，道：「別管他，他和李栗子一個德行，一驚一乍的。」
嗯，我們小季總也被路青給強行改了人設。
閑著也是閑著，路青打開手機里的外賣軟體，點了兩杯奶茶。
等到奶茶送到了之後，他遞了一杯給顧穀雨。
顧穀雨知道自己拒絕了也沒用，只好乖乖收下。
她已經有很久沒有喝過奶茶了。
她很缺錢，因為她還要養奶奶，奶奶年紀大了，身體又很不好，她平日里凡是沒必要花的錢，她一分都不會花。
她活得很窘迫，但她無怨無悔。
她記得很清楚，小時候同學們都吃過肯德基，就她沒有吃過，她家裡窮，老人家真沒什麼錢。
有一天，奶奶突然就帶她去吃肯德基了，顧穀雨吃的特別開心，嘴巴邊上都沾上了番茄醬，奶奶卻什麼都沒吃，只是基於好奇心，嘗了一口薯條。
老人家嘗完后，只說了一句話：「原來是這個味兒啊。」
顧穀雨發誓過，一定要對奶奶好的。
她知道現在很多奶茶店都很火，有些烏城的人為了喝某個牌子的奶茶，還會特地開一個半小時的車，跑到杭城去。
她眼前的這個牌子的奶茶就很火，但她從沒喝過。
她將吸管插了進去，兩隻小手捧著奶茶，然後低頭小小的吸了一口，木框眼鏡下的大眼睛都忍不住微微眯起，一杯冰奶茶居然給她帶來了夏日裡的幸福感。
「原來是這個味兒啊。」顧穀雨在心中道。
路青看著一小口一小口喝著奶茶的顧穀雨，感覺就像是看到了一個不願意一口氣把零食全部吃光的小女孩。
「看來她很喜歡。」路青在心中道。
他現在覺得，每天買吃的給小結巴，是一天中最有趣的事兒。
這莫非就是傳說中養成的快感？
路青也不是很清楚。
……
……
晚上九點，檸青小鋪在整理完賬目后，準點打烊。
回家的路上，路青還被蚊子咬了好幾口。
到了這個年紀，能在你耳邊唱歌，不計較你的長相，還能隔三差五的送你個包包的……也只有蚊子了。
蚊蟲真的是夏天裡的一大煩惱。
回到家中后，路青像往常一樣先喝一罐冰可樂，這是他每日的放縱。
他打開易拉罐，將可樂倒進嘴裡，可樂的氣泡就像是炸彈，刺激著路青的舌頭。但這一切都無濟於事，它咆哮著被吞進了腹中。
喝完后，路青還很沒形象的打了個嗝，那是人類與可樂一族戰爭的硝煙。
正在陪女兒玩耍的老路同志見自家傻兒子回來了，走過來道：「明天早點回家，去你外公外婆家吃飯，店裡就先讓那個女店員看著吧。」
「好。」路青點了點頭道。
路青爺爺奶奶走的早，但外公外婆還在，只是年紀都已經不小了。
老路同志除了喜歡藏私房錢之外，他真的是一個完美的老公，也是一個完美的女婿。
他自己父母走的早，對待岳父岳母就極其的好。
他們一家人一周至少會去老人家裡一到兩次，害怕老人家挂念。
路青其實挺愛去外公外婆家裡的，先前有提過，她的母親韓茹之所以做菜特別好吃，是因為路青的外公曾是烏城有名的大廚，這是家傳絕學。
我外公做飯，那叫一個絕啊！
奈何他不是個美食評論家，所以他也只能很簡單粗暴的進行概括，那就是：好吃好吃真好吃！
「媽，外公有說他明天燒什麼菜嗎？」路青問道。
「你外公說搞了只土雞，給小檸檬補補。」韓茹回復道。
是的，路青已經過了那個大人們專門會為他做菜補補身體，飯桌上還能分到雞腿的年紀。
土雞嗎？
忍不住想吞口水是怎麼回事？
話說回來，路青對於自己的外公吧，還是很崇拜的。
做菜特別好吃是很重要的一點，其次就是他外公有著很獨特的人格魅力。
怎麼說呢，面冷心熱吧。
屬於那種有反差的角色。
路青的外公是個很毒舌的人，對誰都說不出一句好話，外婆經常動不動被他氣死。路青從小到大吧，也沒少被外公給數落，但這不代表他外公就不關心人。
別的不說，就說說長輩們以前的老故事吧。
在韓茹還沒嫁給老路同志的時候，也就是二十多年前，路青的外婆得過一場重病。
那個年代醫療技術還不夠發達，烏城又只是一個小城，醫生私底下都對路青外公建議不要浪費錢了。
傾家蕩產，最後人還是沒有留住的情況，其實真的不少。
但路青的外公就是不信邪，烏城治不好那就去大城市！
大城市的醫療技術果然要先進許多，但近乎於每天都要瘋狂砸錢。
還好路青的外公是大廚，還是有一些積蓄的，他二話不說就掏出了全部的家底。
雖然他平日里說話很難聽，但他很清楚，她是陪他過一輩子的人。
路青的外公是家裡的小兒子，上頭還有兩個姐姐，其中一個去找了一個據說算命很靈驗的地方，讓大師為路青的外婆算了命。
大師給出的方案是：要讓路青的外公每天凌晨一點鐘，從醫院倒著走7000步，每走一步就要喊一聲路青外婆的名字，連續走7天。
說來也是有趣，那個年代的人都迷信，但路青的外公因為機緣巧合入過黨，受過文化熏陶，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
他嗤笑了一聲，罵罵咧咧了好幾句，毒舌的他再一次的展現了自己的深厚功力。
但是從那天晚上開始，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抽了，真的凌晨一點鐘開始從醫院門口倒著走，每走一步就喊一聲名字，一晚上連續走七千步，走滿了七天。
那是那年的深冬，那座城市下了一場很大很大的雪。
讓人忘不掉的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