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0】他錯過的晚餐
司徒展悅附和著點頭：「嗯，我也覺得小時候的鹹菜好吃極了，媽，你下次再做一點給我和哥留著唄。」
司徒媽媽忙擺手：「我的小祖宗，你哥現在是總經理，大公司的少東家，要是被人看到吃鹹菜，不好吧？小成，你也別總往小悅這裡來，給人看見了不好，雖然我們家坦坦蕩蕩的沒做虧心事，但怕給你帶來壞影響，現在的記者啊就喜歡胡寫亂講。」
江彥丞喝得有點多了：「怎麼會？司徒媽媽放心，以後展悅的路我會好好給她張羅……」
聽著父母和江彥丞的對話，司徒展悅的笑臉漸漸地僵下去，將臉埋進了飯碗里。
吃完飯，一家人敘舊、聊天，一直到晚上十點才結束，司徒一家將江彥丞送出了門，司機老李準時等在樓下。
「江總，回哪兒？」老李問道。
江彥丞雖然喝多了，但頭腦還清醒：「……紫禁豪庭。」
「好。」老李發動車。
江彥丞靠在車後座上，因見了故人，聊起了往事，過去的時光在他腦海里不斷旋轉。多數是黑白色的，陰暗，晦澀，甚至腐壞，他看不清那舊時光里的自己，偶有幾張照片是彩色的，他的影子卻單薄如相片紙，唯一清晰記得的艷陽天，陽光下只有那個拿著膠捲相機、穿著白裙子的小女孩……
江彥丞心裡一瞬間浮起焦躁，他想趁著酒醉去問她幾句，問出藏了許久不曾吐露的那些話。
然而理智還是戰勝了情感，他清晰地對司機老李道：「先去趟超市。」
老李從後視鏡看了江彥丞一眼，發現他不是在說夢話，這才答應：「好。」
這個點去超市生鮮區買菜的一般都是加班族，為第二天的早餐午餐準備食材，像江彥丞這種一看就是成功商業人士的幾乎沒有，更別說是一個人來買菜。
拎了一包食材上車，老李一句也沒問。
車開到了紫禁豪庭，將江彥丞送進了電梯，老李這才離開。
電梯上升，江彥丞靠在一面牆上，看了看手裡提的袋子，慕少揚在錦城是狡兔三窟，今晚也許還是不回來住，食材和生活用品必須自己搞定。
從今天司徒媽媽的菜肴上得到的靈感，他決定給做一道清火的皮蛋瘦肉粥……
電梯門開了，江彥丞站直身體跨出去，本能地往802的房門看了一眼，已經這麼晚了，他不可能再見到她，只能等明天早上。
「卡擦」一聲，江彥丞剛掏出鑰匙準備開801的門，身後響起一道開門聲。
江彥丞本能地回頭，只見譚璇正彎著腰換鞋，手裡拎著黑色的垃圾袋。
她還是戴著早上的那副圓框眼鏡，一抬頭看到江彥丞，很意外：「這麼晚才回來？」
江彥丞醉意朦朧，看見她心就軟了，他的念力實在太強，想見她，她就正好開門出來。
他笑起來，眼神柔軟：「這麼晚出來扔垃圾，不太安全，等第二天再扔啊。」
譚璇笑，將鞋穿好，按了下電梯按鈕，看著手裡的垃圾道：「本來有多準備一份晚餐給你，但是你好像不在家，剛剛我當宵夜吃了一點，剩下的就打算丟掉了。天氣熱，怕放在家裡有異味。」
江彥丞後半句都沒聽清，只聽見她說「本來有多準備一份晚餐給你」，他的心上微微地擰了下，他從未想過她會再給他準備晚餐，甚至，她應該是來801找過他，而他不在。
「我……」江彥丞愣了下，這時電梯開了，他將手裡的袋子放在地上，跟著譚璇進電梯：「我陪你下樓，太晚了不安全。」
譚璇成全他的紳士風度，兩人在密閉的電梯里，從鏡子里看到對方，江彥丞很想知道他錯過的晚餐是什麼，笑道：「抱歉啊，我今晚有個應酬，早知道你等我，我就回來了。」
他說的是真心話，好像是新婚丈夫對妻子的歉疚，譚璇卻只當他客氣，她笑：「沒關係，我也只是順便多做了一點，你不用有負擔。」
說話時，電梯到了一樓，江彥丞人還在電梯內，只有一隻長腿伸出電梯外，阻止電梯閉合，譚璇快步將垃圾袋扔進垃圾桶，又回了他身邊。
雨過的夏夜，風一吹，涼颼颼的，江彥丞的酒醒了，站在她身邊不說話，他也覺得挺好，他仍在惦記他錯過的晚餐。
譚璇忽然道：「創業是挺不容易的吧？忙到這麼晚，喝了很多酒？」
「……」江彥丞被她的話堵住，一時沒回答。
「你好像蠻喜歡喝酒的，但是嗓子還沒好，要是能推就推一推吧。」譚璇指著自己的喉嚨：「你說話嗓子還是啞的。」
江彥丞忽然想起前兩天和慕少揚喝酒，也是被她撞了個正著，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印象，超過三次就定性了，很明顯在他老婆的眼裡，他很愛喝酒，不愛惜身體。
她原來是醫生，對生活方式和細節很敏感。
江彥丞忙道：「以後不會喝了！今天的客人很重要，所以就……」
電梯開了，譚璇推了下眼鏡，沒注意江彥丞解釋的表情，走出去道：「抱歉，我也是多管閑事了。你早點回去休息了，麻煩你特意陪我下樓。」
江彥丞站在那，因她的客氣，各種滋味湧上來，他什麼也不再說，只是道：「好，明天見。」
譚璇開了802的門，回頭道：「嗯，晚安。」
直到樓道里只剩下他一個人，江彥丞彎腰將地上的那袋食材拎起來，開了801的門，屋裡如他所料地黑著，只有窗外的萬家燈火隱約照過來。
江彥丞一隻腳埋進去，手還沒摸到燈的開關，就聽見一聲慘叫：「啊！」
「啪」的一聲，燈光亮了，江彥丞看到慕少揚滾在玄關處，自己的一隻腳踩在他的手掌上。
淡定地將門關上，江彥丞進廚房放下食材，出來脫了外套，任慕少揚躺在地上挺屍。
慕少揚趴在玄關口，指著江彥丞走來走去的影子，罵道：「喂，阿丞，這裡好像是我家！你怎麼不管我！我難受！」
說到這裡，江彥丞忽然像是良心發現似的，走回他身邊，蹲下來，問道：「慕少揚，這房子是你名下的，還是你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