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7章 秦家已經給了態度……

「BOSS，別再多想了，希望這件事到此為止。每個人的出發點不同，經歷的波折不同，假如要求所有人都感同身受，那是在道德綁架。」

車內，周密見男人一言不發，忽然出聲安慰道。

江彥丞苦笑：「是嗎？」

是的，道德誰都懂，他的惡爬出來的時候，恨不得掐死司徒展悅。即便是現在，看到譚璇手上的傷痕、想起差點失去她的恐懼，他還是恨不得讓該付出代價的人付出代價。

感情上淡薄的人，總覺得自己不配擁有所謂的真情，他一出生，就是一部狗血的家庭倫理劇，他的前半生差點過成了「王子復仇記」。從愛情到親情，他其實沒有什麼經驗，也沒有人真真切切地教過他，怎樣當好一個所謂的「親人」。

在重遇他的愛人之後，他才開始停下腳步，認真思考自己前半生做得對還是錯，是不是曾經錯失了什麼，辜負了什麼……

他知道自己情感上不完整，所以，他在努力找回缺失的那部分「同理心」，於是，哪怕他擁有自己的判斷，也還是不得不在意為數不多的幾個親朋好友的評價。

「司徒女士說得對，這些年BOSS做得夠多了，夠辛苦了。我說一句難聽的話……」周密道：「可能司徒小姐有一句話說得對，BOSS的確並不是每件事都做得對，也許正是因為BOSS的周到和縱容，才會讓事情發展到今天這樣的局面。假如，在司徒小姐叛逆的第一天，BOSS選擇罵她一頓，或者說點狠話，拿出哥哥應該有的姿態來，而不是一味地告誡，讓她的父母來批評教育她，或許對於司徒小姐來說，會更好吧？」

「……」司機老李只管開車，但後座討論的話他都聽見了，難得聽到老闆跟下屬聊人生、聊感悟，還以為是在參加什麼情感訪談節目。

「那個，BOSS，我就是話多隨便說了兩句，工資別扣……」周密見他們BOSS沉默，忙想補救。

江彥丞笑了笑，沒再搭理他……所以，他剛才向展悅道歉，不是敷衍，也不是給她個交代，而是真的知道自己做得未必都對。

氣氛正沉悶，周密還不知道自己會不會被記仇，他們BOSS手機忽然響了——

周密偷偷瞄了一眼他們BOSS的臉色……

多雲轉大晴天。

應該是江太太來消息了吧！

江彥丞拿著手機，盯著頁面上被改掉的某個備註名，心裡的暖全都一點點回來——微信消息，一條，兩條，全是小視頻。

來自「江十一的sweetheart」。

點開小視頻，裡面是穿著家居服的江太太，坐在沙發上，抱著吉他，對著鏡頭道：「因為譚老師特無聊，所以給江十一同學上課，我們繼續昨天的課程……」

「譚老師現場教學，彈唱江十一同學的成、名、曲，是什麼不用我多介紹了吧？同學們，這首歌不好唱，深吸一口氣，我們開始……『你就是我的天使，保護著我的天使，從此我再沒有憂傷……飛過人家的無常，才發現愛……』對不起，忘詞兒了……」

江彥丞看了好幾遍小視頻，老李和周密都聽見了，紛紛沉默了。新婚夫妻，甜甜蜜蜜，才分開兩個小時，江太太就發視頻過來哄老公，又會彈琴，唱歌又好聽，鬧鬧騰騰的，冰川都能化了吧？

「寶寶，老公想你，回家給你唱歌。老公今天就靠寶寶唱的歌續命了，但是手要注意休息，不能玩太久了……」「冰川」江BOSS明明心裡熱著，卻一本正經地綳著，打字回過去。

車內氣氛本來已經放晴，周密靠在那，又被餵了一嘴狗糧，突然來了個緊急消息。

「BOSS，出事兒了！」周密立馬坐直了，不得不打斷了他們BOSS的第N遍小視頻播放。

「是司徒小姐那邊！」周密補充道，「出了……嚴重的交通事故。」

十分鐘前，往錦城國際機場的路上。

司徒一家三口才剛收拾好情緒，各自退讓了一步，準備先出國，再去想接下來的事。

可是，等他們的車開上高架時，一輛黑色的轎車像是喝醉了酒，搖搖晃晃地朝他們的車撞了過來，不偏不倚，以一種讓人絕望的巧合，硬生生將他們的車撞下了高架橋。

墜落。

俯衝。

落地。

天旋地轉。

司徒展悅耳邊嗡嗡作響，有血順著她的額頭流下來，她聽見她媽媽在喊：「孩子他爸……救命啊！救命！有沒有人……小悅……」

鼻子聞到了濃烈的汽油味，司徒展悅被困在碎裂的翻轉的車裡，動彈不得，連說話都困難。

沉寂了許久，才聽見了腳步聲，圍觀的人群，路過的車輛，還有趕來救助的陌生的面孔——

他們的聲音傳進她的耳朵：「好熟悉呀，這個姑娘，是不是那個最近上映的電影里那個探險的，很帥的那個，叫什麼來著……司徒展悅？」

「對，對，司徒展悅，大長腿嘛，怎麼出車禍了？快打120！」

「我聽說啊，是被一輛車撞下來的，那車跑好遠了，高架橋上掉下來，希望她命大……」

好多聲音，各種議論，司徒展悅已經睜不開眼了，卻清醒地知道，她陷入了自己最害怕的那一種境地——身敗名裂，悲慘之極，被公眾圍觀、議論，她的父母不知生死。

隱約想起秦家讓她打掉孩子時的警告，來的人司徒展悅並不認識，可那種冰冷的威脅，她從秦家大小姐的身上感受過。

來人說，如果她敢留下江哲宇的種，無論她背後有誰撐腰，後果不是她承擔得起的，境內境外，他們有一百種方法讓她絕望後悔。

那時她不信，她還想著光天化日之下，偌大的錦城，那麼多人看著呢，秦家的膽子再大，手段再狠，能怎麼對付她？

她剛硬，無知，撞了南牆還不回頭，一腔可笑的對江哲宇的柔情和熱血，換來了現在這樣的下場。

「封鎖現場，副駕駛的那個中年男子已經沒有呼吸了……」

「孩子他爸……」

混亂的交談聲，夾雜著她媽媽絕望的哭泣，司徒展悅感覺身體里有什麼東西正在流逝，她抓不住了，只能喃喃地哽住：「媽媽……爸爸……我錯了……是我的錯……」

如果真有因果報應，真有父債子償，那麼，死去的江哲宇作的惡，她和他的孩子怎麼躲得過？

到此時，司徒展悅才記起，她哥身邊的周秘書之前跟她說過的，她哥在硯山遭遇過綁架、在杭城出過交通事故，都是江哲宇一手策劃。而她呢，她幫著江哲宇哄騙過譚璇，讓譚璇被江哲宇帶走，差點送了命，害得他哥差點掐死她。

過往種種，歷歷在目，她怎麼敢說自己無辜？

她不無辜，可她不想死，更不想爸爸媽媽出事……

「爸爸，媽媽，我不鬧了……我們回家吧，不鬧了……」司徒展悅嗚咽著，話都說不完整了，被人從車裡抬出去，渾身都是血。

「車尾砸在綠化帶上了，還好後座兩個人沒事，前座的司機和副駕駛上的人慘了，車頭都砸憋了，人卡在座位里拉都拉不出來……嘖嘖，可憐喲……這一家三口太慘了……」遠遠的，圍觀的人群還在議論。

八卦帖子早就傳到了網上，很快成了熱搜話題——「司徒展悅車禍」。

江彥丞趕到錦西醫院時，司徒展悅和司徒媽媽都還在手術中，司徒爸爸和司機都沒了，保險公司在處理後續賠償，有關部門在調查案件的具體情況，而《皇陵之下》這部電影的出品方、發行方都在跟進司徒展悅的傷情，以便做出公關回應——電影正在熱映，主演突然出車禍了，觀眾肯定想看各方的態度。

現場一片忙亂，各人有各人的難處。

「BOSS，那條新聞馬上就要發布了，我們不能留在錦西醫院，得過去華盛醫院那邊，去見江董事長……」周密是個合適的秘書，時刻記著日程安排，今天下午三點，官方會公開江哲宇的死訊，所有人都會盯著他們BOSS。

哪怕是司徒小姐出車禍了，不能像他們BOSS承諾的那樣安全離開國內，他們BOSS也無法改變任何現狀了。

「江先生，你們去忙吧，這邊有什麼最新進展，我會及時通知你們的。你們不是醫護人員，干著急也沒用。」司思還在錦西醫院實習，正好都看見了，她也幫不上什麼忙，見江彥丞冷著臉，她走過去提議道。

看到司思，江彥丞就想譚璇昨晚暗搓搓的跟蹤，到最後也沒什麼結果，他面色緩和了一下，微笑道：「司思，你好，好久不見。」

「哈哈，挺好的，挺好的，看到你回來，我就放心了，你是譚璇的……速效救心丸嘛。」司思莫名有點不好意思，催促道：「行吧，你們先去忙，咱們後面再聚。」

司思從來不多管閑事，更不多打聽什麼，江彥丞的消失和回來太蹊蹺，中間肯定有故事，她還等著好好問問譚璇呢。

當然，她也有故事，得找機會跟譚璇說呀。

唉，司思真是越想越不好意思。

江彥丞更不是八卦的人，就算對司思和譚三哥一起看電影再感興趣，也不會主動問，更不會再這時候問。

他看了眼手術室的門，又看了看腕錶，終於還是決定先走：「好的，司思，後面再聚。我們先走一步。」

走出醫院大門，程實的電話就打了進來，江彥丞接通：「二姐夫……」

「小江啊，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吧，秦家那邊已經給了態度，咱們家保小七可以，小七一根頭髮他們也不會動，但秦家不會讓人平白羞辱，該解決的人，他們絕不會放過。這回哪怕是鴻門少當家來了，結果也是一樣。」程實說話還是溫厚踏實，不急不緩，反問道：「何況，我聽說鴻門的少當家幾個月前……已經墜機死亡了，這事兒難辦，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