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應驗
第二日一早,季伯言便去上早朝了。
季嫵並未貪睡,她早早的便起來了,用過早飯之後她正準備去給秦氏請安,怎料秦氏派人過來傳話,她今日身子有些不適就不用她們過去請安了。
季嫵垂眸淡淡一笑。
李氏與季茵去了庵堂,秦氏一計不成,又開始作妖了。
她身子不適可也是邪祟的緣故?
「嬌嬌,嬌嬌……」季嫵正在用茶,麻姑忽然驚慌失措的走了進來。
季嫵抬頭朝她看了過去,麻姑上氣不接下去的說道:「嬌嬌,整個臨淄城都傳開了,昨夜公子策遇刺命懸一線。」
趙婆子,阿朱與阿綠都在房中。
麻姑的表現太過激動了。
季嫵看了她一眼垂眸說道:「公子洪福齊天想來定會無恙的。」
麻姑也察覺到自己有些過激,她微微頷首不在言語。
只是她剋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沸騰,時不時的看上季嫵一眼。
如今的嬌嬌可真是神了,竟有預測未來的神通。
公子策遇刺這般大事如何瞞得住,整個臨淄城中已經傳開了。
街頭巷尾多有人小聲談論。
卻是還有一個人不知。
已經過了兩日,趙元已經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臨淄城。
他當日說了那般大話,難不成等著公子策派人來拿他不成?
也不知那一日他是怎麼了?
只是收到一封沒頭沒尾的信,竟敢那般大放厥詞。
想來他是被什麼迷了心竅。
趙元已年過四十,這臨淄城中誰不知他整日坑蒙拐騙的,他日日在臨淄城中擺攤卻甚少有生意上門,所掙的銀錢不過可勉強果腹,以至於如今連一房妻妾都沒有,唯有三間瓦房罷了,窮困潦倒的很。
他站在院子背著包袱正準備離開。
「趙元,趙元……」忽的,素日里與他在一處鬼混的朱成也不等他開口,便推開門走了進來。
趙元扭頭朝朱成看了過去,他皺眉頭還未開口。
「趙元你這是要做什麼?」見趙元背著包袱,朱成大聲詢問道。
趙元長嘆了一聲,他壓低聲音哭喪著臉說道:「我能幹什麼?我自然是逃命去。」
朱成眉開眼笑的看著他,一臉興奮的說道:「你逃什麼逃,今日臨淄城已經傳開了,昨晚公子策遇刺,如今命懸一線,現下你可是臨淄城中,世人所稱道擁有鬼神莫測之力的大天師了!」
朱成話音還未落,趙元一把拉住了朱成的手臂,他用力之大都把朱成捏疼了,他凝神問道:「你說的話可當真?」
他一臉緊張的看著朱成,大冷的天他激動的頭上除了一層汗。
「比珍珠還真,此刻你的攤位已被人圍了個水泄不通,他們皆是來找你求問吉凶的。」朱成拍著趙元的肩膀說道:「兄弟你要發財了。」
「哈哈哈……」趙元將手中的包裹往地上一扔,他仰天大笑了起來,一副標準的小人得志的模樣。
「以後兄弟要多多仰仗兄長了。」黃成往後退了一步,他鄭重其事的對著趙元拱手一禮。
黃成比趙元年紀小了幾歲,也是這臨淄城中的混子,兩個人一向稱兄道弟,可沒少一起喝花酒。
「好說,好說……」趙元伸手拍著黃成的肩膀,兩個人對視一笑,臉上滿是毫不掩飾的得意。
「大天師,我們趕緊走吧!莫要那些人等的太久了,那都是白花花的銀子啊!」黃成眉開眼笑的看著趙元。
「然也!」趙元挺胸抬頭一掃方才的落魄,他一甩寬大的衣袖緩緩說道:「待我更衣之後便隨你一起去。」
黃成在外面等著。
趙元在屋子裡換衣服,他心中實則是有些不安的,畢竟公子策一事並非是他占卜出來的。
他換了一身嶄新的道袍,手中還拿著浮塵,看著銅鏡中的自己,他心中的那些不安隨即一掃而光。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如今他可是人盡皆知的大天師了,先風光了眼前再說。
趙元昂首挺胸的走了出去。
黃成隨即迎了上來,他一副討好的面孔看著趙元說道:「公子策向來言出必行,待他無恙之後一定會迎兄長入府為上等門客的,到時候兄長可要拉小弟一把啊!」
「這是自然。」趙元重重的拍了拍黃成的肩膀。
那日趙元當眾攔下公子策的車架,在場圍觀的人可是不少,如今他預言應驗,他的名頭便隨著公子策遇刺的消息已然傳遍了整個臨淄城。
他往日擺攤的地方已經被前來占卜吉凶的百姓圍了個水泄不通。
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便是如此!
與此同時還有一個消息在季家傳來起來,李氏與季茵一入庵堂便不藥而癒。
邪祟一事在府中越演越烈。
幾乎所有人都信了府中真出了邪祟,一時之間人心惶惶,說什麼的都有。
季嫵才回來了幾日,府中便發生了這樣的事,且不說她原本就背負了一個不祥之名,雖沒有人敢開口,但多數人心中已然認定季嫵便是那個邪祟。
這便是秦氏的意圖,季嫵心知肚明的很。
讓季嫵擔憂的是另一件事。
趙元在臨淄城中混跡了多年,如今驟然成名就如同窮人乍富。
窮人乍富是很可怕的,名利之下多數人都會迷失自己,若是一個人心智不堅的話難成大事,自然也不堪重用。
季嫵怕趙元就是一灘爛泥,縱然她有心扶持他,卻也要他自己爭氣才是。
季嫵讓麻姑出去了一趟,找了幾個叫花子注意著趙元的一舉一動。
趙元與黃成才走了一般,趙元眼光一凝,他忽然停了下來。
黃成滿目不解的看著他問道:「趙兄你怎麼不走了?」
趙元眼波一轉,他一甩手中的拂塵沉聲說道:「天機可是隨意便可參透的?萬物萬事皆講究一個緣字,我豈可隨意為他們占卜。」
語罷,趙元頭也不迴轉身回家去了。
「趙兄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銀子啊!」黃成在後面喊道。
任他如何呼喊,趙元都沒有回頭。
接下來的幾日,趙元誰也不見,他閉門不出,前來問吉凶之人皆無功而返。
趙元並非什麼高深之人,他想的是他說的越少,便錯的越少。
這幾日他一直在冥思苦想到底是何人把那封信丟在他桌上的?
他究竟有什麼目的?
趙元想的頭都大了,卻是想不出一絲端倪。
他唯一可以確定的人,若是那人真有什麼目的,一定會再度找上他的。
對於他的表現,季嫵很是滿意,他沒有被突如其來的名利給沖昏頭,而是在一鳴驚人,萬人追捧之下依舊可以保持清醒的頭腦,如此已極為不易。
大王已經下旨,七日之內務必將刺殺公子策的兇手給拿下。
如今刑部忙翻了天,所有人的腦袋都別在褲腰帶上。
這兩日秦氏一直病著,都免了她們請安。
季嫵去看了秦氏好幾次,秦氏面色不佳,神思有些恍惚,大夫來過說秦氏染了風寒,可秦氏的表現一點也不像染了風寒。
因此府中流言更甚。
李氏與季茵既然已經痊癒了,秦氏便差人將她們悄無聲息的接了回來。
季伯言並未免了她們的禁足,所以她們還在梧桐苑裡關著。
是夜!
因著秦氏病著,季伯言宿在了魏氏房中。
魏氏說起秦氏的病,還有李氏與季茵的病,再度提及請法師入府做法師的事,只是季伯言並未答應。
這兩日季嫵沉默的很,她一直在想該如何將趙元收為己用。
如今正是趙元得意的時候,便是她貿然找上去說那封信是她寫的,只怕趙元也不會承認,此時趙元便如久旱逢甘霖,他怎肯放棄觸手可及的名與利。
她還得想個穩妥的法子才是。
夜很深,所有人都睡了,季嫵才上了榻。
「走水了!快來人啊!走水了……」季嫵才合上眼還未睡著,府里驟然響起一陣驚呼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