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7.再見老鄉
今日會試放榜,京城大街上的人都往皇榜那邊涌去,等著瞧瞧今年的進士都有哪些人。
這是秦玥登基之後大盛國第一次科舉考試,會試的考題是秦玥親自擬的,與往屆有些不同,去掉了一部分死板的東西,加了一些需要真正思考的題目。
因此當初會試三日結束的時候,某些舉子臉色相當難看。京城裡早已傳開,說今年的考題尤其難。
宋思明和魏宇澤相約在醉仙樓喝酒,坐在臨街的雅間,開著窗戶往外看,斜對面就是皇榜所在。有一些舉子布衣長衫,跟著人群往那邊跑,神情緊張又期待。
宋思明一時有些感慨:「當年咱們也是這樣。」
魏宇澤笑著搖頭:「我可真不想再經歷一次了。你知道的,我從小就不愛讀書,後來不得不走上科舉之路,一路算得上幸運,秀才舉人進士都是險險考中。昨日我還跟珍珍說呢,若是重活一回,我一定堅持做我感興趣的生意,不去考什麼功名了。」
兩人少年相識,魏宇澤說的這些,宋思明當然知道。他聞言笑了笑:「若是你現在不想當官,應該不會有人攔著你。」
魏宇澤搖頭:「現在就算了。一來我感興趣的生意,已經被林大哥都做了,我這幾年下來,當初的那點子衝勁兒都消磨光了,再說還有夫人孩子,也不能走南闖北去跑。二來,當工部尚書,其實也挺有挑戰性的,我不想跟原先在這個位置的前輩一樣,只是出事了修修補補,給宮裡蓋房子什麼的,能做的事情很多,我最近正在請教姚瑤,打算把全國水利方面的工程都做起來。」
宋思明點頭:「先前聽你提過一回,不過我對這個完全不了解。表妹聰明,或許會有新的想法,你問她是對的。這個若是做好了,可是造福百姓長長久久的事。」
「是啊。我一直記得姚瑤跟我說的話,不管任何事情,若真不喜歡,就乾脆不要做,不要在這個位置上,又總惦記著當年沒有完成的理想,對當下該做的事情有排斥不盡心。既然選擇做,就要儘力做到最好,找到感興趣的地方。我又不為名不為利,若只是想混日子的話,倒不如辭官帶著夫人孩子到處玩兒去。」魏宇澤笑著說。
宋思明點頭:「言之有理。」
魏宇澤想做個干實事的工部尚書,宋思明在想,他回頭也要去請教一下姚瑤,他作為丞相,哪裡方面可以改進,讓大盛國朝堂變得更好。
兩人閑聊著,宋思明突然叫魏宇澤往下看。
「誰?」魏宇澤看到一個清瘦的書生從下面走過,只看見了背影。
「胡玉堂,你還記得嗎?」宋思明說。
魏宇澤點頭:「當然記得,青山村那個小子,當初不是被姚瑤安排跟你一塊兒進的白雲書院嗎?昨日娘還提起,說胡玉堂母子在京城,也沒有來家裡,她想著是不是該去瞧瞧他們。」
宋思明搖頭:「跟姑姑說不必。會試的時候,我跟玉堂見過面,聊了幾句。他說早該前去拜見叩謝姚家大恩的,但怕有人背地裡說閑話,質疑他是走門路,進而懷疑朝廷對科舉的公正。就說要等殿試過後,有個好結果,再跟他娘一起到姚家去拜謝姑姑姑父和表妹當年的大恩情,說那樣他才有顏面見他們。」
「不錯,這小子有骨氣。」魏宇澤點頭,「聽說他娘也找到了好歸宿,挺好的。哦對了,你是主考,會試胡玉堂得了什麼名次?」
「一甲第五名,很不錯了。今年這批舉子頗有幾個才華出眾的。秦玥改了考題,篩掉了一批只會讀死書的。玉堂天賦不是特別好,能有這樣的成績,定是付出了最大的努力。不像你,是真的聰明,天賦也好,卻不愛讀書,荒廢好幾年,最後臨陣磨槍,也中了進士。若你跟我一樣從小好好讀書,咱們那一屆的狀元說不定都是你的。」宋思明笑著說。
魏宇澤搖頭:「可別說這種話。你們的努力得到了回報是應該的,我付出不夠,當年考不進前三甲,也實屬正常。」
「玉堂這也算是光宗耀祖了,不過還沒問過他對以後什麼打算,等殿試過後再說吧。」宋思明說。
那邊人高馬大的丁猛開路,陪著方氏和胡玉堂擠到了前面去,一眼就看到了皇榜第一行第五個胡玉堂的名字,神色大喜,抓住方氏的手,指著讓她看:「娘子快看!咱們玉堂中了進士!第五名呢!」
胡玉堂大大地鬆了一口氣,一直緊張的面色終於輕鬆下來,多了幾分喜色。
方氏喜極而泣,眼淚奪眶而出。過去那些年,他們孤兒寡婦過得著實很辛苦,尤其是在得到姚家相助之前。後來姚瑤的關係讓胡玉堂進了白雲書院,也不需要他交束脩,方氏跟著到縣裡去住,租的小房子,為了讓胡玉堂吃穿好些,給他買紙筆,逢年過節都要給夫子準備些禮物,都得用錢,因此她天天沒日沒夜地做綉活去賣,年紀輕輕眼睛都差點落下病來。
好在胡玉堂爭氣,念書十分刻苦,從來不敢鬆懈。孟老爺子看了姚瑤和宋思明的面子,對胡玉堂也頗多關照指點。如今能得到這樣的好成績,這麼多年的努力總算沒有白費。
「走,咱們去醉仙樓吃頓好的,給玉堂慶祝一下!」丁猛笑得見牙不見眼。
「還要準備殿試呢。」方氏說。
「不急在這會兒。」丁猛一手拉著方氏,一手拉著胡玉堂,笑容滿面地從人群中走出來,往醉仙樓來。
胡玉堂抬頭,就看到了宋思明和魏宇澤。
宋思明微微笑了笑,胡玉堂點頭算是打過招呼,進了醉仙樓之後也沒有過來找他們。醉仙樓里人多眼雜,胡玉堂不想讓人認為他是靠關係出頭的,更不想讓人懷疑宋思明和秦玥他們的公正。
其實來京城之前,就有同窗私下裡找胡玉堂,知道他跟皇后姚瑤是同一個村的,有交情,也知道當初他是跟宋思明一塊兒進的白雲書院,想著到京城后,胡玉堂定會去找宋思明攀關係,說不定能得到些會試題目的內部消息。
但當時胡玉堂就斷然拒絕了,說他不會背地裡搞那些手段,宋思明也不是那種會徇私的人。
不過因為這件事,胡玉堂某兩個同窗對他頗有微詞,一直盯著他的一舉一動,背地裡說他假清高裝樣子,肯定會在考試之前去求主考宋思明的。為了避免某些人嚼舌根,胡玉堂來京城后,只在客棧里一心看書,會試當天才頭一回出客棧。
宋思明和魏宇澤過了一會兒就離開了。這種日子,總是幾家歡喜幾家愁,他們這些過來人,現在已經可以雲淡風輕地追憶往昔了。
姚家這邊,宋氏得知胡玉堂中了進士,很為他高興。姚大江也笑說,胡玉堂這可真是光耀胡家門楣了,他娘多年的辛苦總算沒有白費。
三日後就是殿試,宋思明把擬好的題目給秦玥過目,秦玥又加了幾道題目。
到了殿試這日,能看出來胡玉堂還是有些緊張,不過因為準備充足,心無旁騖,他表現並不差,雖然不是特別出挑,但也中規中矩。
最後秦玥也沒看過去的交情,點胡玉堂進前三甲。他殿試得到的名次跟會試一樣,還是第五,雖然前後的人名次都有大大小小的變化,秦玥欽點的狀元會試只得了第七名。
倒是沒人覺得秦玥不公平,因為百官都在場,那狀元臨場發揮著實很出色,頭腦清新,能言善辯,懂得變通,且並不浮躁,十分謙遜。
值得一提的是,這個狀元在一眾文弱書生之中,很有幾分鶴立雞群的感覺,又高又壯。他是從北疆來的,祖籍就在曾經的北疆國皇都盛遠城,且他的祖父曾是北疆國皇室的高官。某些人看來,他屬於罪臣之後。當然跟秦家姚家不可能有什麼關係。
倒是有不少人早知道,今科進士裡面有一個是皇后姚瑤和丞相宋思明的同鄉故交,說的就是胡玉堂。不過也沒人見著胡玉堂跟宋思明走得很近,而在會試第二日,所有中了進士的人的答卷,就被貼在了皇榜上公示。且告訴那些落榜的舉子,誰若是不服,可以到禮部去,有專門的渠道給他們申訴。
胡玉堂的答卷這會兒還在皇榜上,看過的大儒都說,這名次很合理。
如果殿試秦玥點了胡玉堂進前三甲,或許真會有人說胡玉堂是攀了關係,不過並沒有。
胡玉堂對這個結果已經很滿意了,他知道自己並不是屬於特別聰明的那種,的確沒有別人表現得那麼出色。
被欽點為狀元的那個倒是很意外,因為他屬於出身有污點,能被允許考科舉,已經是幸運了,沒想到秦玥對他沒有任何偏見。不過再想想這幾年北疆那邊的發展,百姓越來越富足,生活也比曾經原氏皇族統治的時候安定很多,就也沒那麼奇怪了。雖然秦玥是去年才上位,但大盛國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原本支撐莫氏皇族的,尤其是關於北疆那地界的事兒,功勞全都算到秦玥頭上都不過分。
殿試次日,丁猛和方氏胡玉堂一家三口就前來姚家拜會故人了。
宋氏接到稟報,連忙讓下人把他們請過來,沒去前廳,直接來了主院。
方氏是宋氏原先在青山村裡為數不多走動的朋友,兩人時隔幾年再見,不覺都紅了眼圈兒。
「嫂子。」方氏叫宋氏。
宋氏握著她的手,上下打量,笑著說:「可算是見著了。」
「早該來的,是……」方氏想解釋。
「沒事兒,快進來。」宋氏拉著方氏往裡走。
在堂屋坐下,原是見過的,不過丁猛依舊有些拘謹。
胡玉堂對著姚大江和宋氏行了個大禮,宋氏連忙讓他坐,不必如此見外。
「一轉眼,玉堂都長這麼大了。你考得不錯,我都聽說了。」宋氏笑容滿面地說。當年看著長大的孩子,如今出息了,她心裡是真的高興。
姚大江還提前給胡玉堂準備了賀禮,是一方硯台。
姚大江見丁猛很拘束,請他和胡玉堂一塊兒到書房去喝茶,讓宋氏跟方氏兩人好好敘敘舊。
「你們去吧,今兒可要留在家裡吃飯。」宋氏笑說。
男人走了,方氏接過宋氏遞來的茶水,有些抱歉地說:「真是,早該來謝謝你們的,但玉堂一直在讀書,我一個婦道人家也不敢出遠門。」
宋氏搖頭:「這幾年沒見,你倒是跟我客氣上了。」
方氏搖頭:「不是,就是……唉,其實我就是想說,若不是你們那樣幫忙,我們家玉堂不可能有今日的。」
宋氏再次搖頭:「千萬別這麼說。當年是瑤兒的關係讓玉堂去了白雲書院,不過也僅此而已。後面讀書考功名,可全都是靠玉堂自己刻苦努力,還有你這個娘在他身邊照顧支持,我們真沒做什麼,不必想那麼多。你如今這可算是苦盡甘來了,以後且享兒孫福呢!」
方氏聞言,臉上也露出笑容來:「都是托你們的福。不過真是,回頭看看,跟做夢似的。最難的那幾年,都不知道怎麼過來的。」
其實等胡玉堂去白雲書院,方氏跟著離開青山村,住到縣裡之後,對方氏來說日子就沒那麼苦了,辛苦是真的,但心不苦。因為姚瑤請了孟家人關照他們母子,沒人敢欺負他們,日子有盼頭。不像曾經在村裡住的時候,她一個年輕寡婦,帶著稚兒,被長舌婦背地裡嚼舌根編排些有的沒的還是其次,還有覬覦她的男人,夜裡去敲門的,嚇都嚇死了。有一回差點出大事,還是姚瑤給擺平的,不然後果真的不堪設想。
如今算是真的熬出頭來了,再回頭看,過去吃的苦受的罪都覺得值了。
「先前瑤兒出去辦事,路過清源縣,說見到你跟丁鏢頭在一塊兒,回來跟我們講,我還有些驚訝呢,不過真是為你高興。」宋氏笑著說,「丁鏢頭先前在容城,給秦將軍效過力,幫忙救華英,就是我們家小澤他親娘。秦將軍說他為人正直穩重,很不錯呢。」
饒是年紀也不小,聽宋氏提起丁猛,方氏臉色微微泛了紅:「他倒是真不錯的,對我,對玉堂都是掏心掏肺的好。」
「跟我講講,你們怎麼走到一塊兒的?」宋氏起了八卦之心。
方氏跟宋氏講起她與丁猛相識到結為夫妻的始末。
方氏在清源縣住,胡玉堂平日里多在書院,她租的小房子只她一個人。不過離孟家很近,孟老爺子專門關照過,說有事自去孟家求助。
前年春上,胡玉堂在準備考秀才,很是忙碌,清明節都忘了,方氏就一個人雇了馬車回青山村去掃墓上墳。
回村裡倒沒什麼,都知道她兒子在縣裡讀書,也知道她跟姚家關係好,便是遇見有人說幾句酸話,她聽聽也不在意。上完墳之後,她到宋家村靈山寺去燒香,求佛祖保佑胡玉堂平平安安,考中功名。
燒完香,天色不早,方氏也沒回青山村老家住,跟車夫說好的,當日回縣裡,因為晚了還說好給他加些錢。
自從那次秦玥用雷霆手段全國剿匪之後,這幾年各處都很太平,結果那日就出事了。
方氏雇的車夫並不認識她,也不知道她是孟家關照的人,只知道她是個寡婦,見她容貌秀麗,回去的路上起了歹心,想要侮辱她。
當時方氏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心中只後悔不該一個人出來,絕望的時候,丁猛帶著幾個兄弟打馬路過。
聽到方氏撕心裂肺地呼救,丁猛幾人下馬衝過去。丁猛救下方氏后,險些把那個車夫打死,後來送去了縣衙,問清方氏的住處,就護送她回了縣裡。
方氏幸運得救,沒有失了清白,問過丁猛是平安鏢局的,過了兩日就帶上自己親手做的吃食和一些銀錢,到鏢局去當面致謝。
吃食丁猛收了,錢當然是沒收。
後來方氏就經常碰見丁猛,不過她素來守禮,見面都只是打個招呼,每回都不忘了向丁猛道謝。
結果突然有一天,媒婆上門,說是替丁猛向方氏提親的。
當時方氏整個人都懵了,也傻了。她知道丁猛很好,但自己嫁過人生過孩子的,配不上人家,而且她也真沒動過再嫁的心思,就婉拒了。
幾天沒信兒,方氏以為這事兒就過去了,誰知道等胡玉堂那個月十五從書院回來的時候,丁猛跟他一塊兒上門來了。
是丁猛打聽過,專門在半路攔住胡玉堂,爺倆找了個地方,進行了一場深入交談。丁猛很實在,有什麼說什麼,跟胡玉堂掏了家底,也說了他跟方氏是怎麼認識的,又表明心意,說他就是看上方氏了,也不介意她嫁過人有兒子,他就想娶她,問胡玉堂的意思。
胡玉堂在半路突然被一個八字鬍的壯漢攔著說要聊聊,當時也是懵的,直到聽完丁猛說的話,才知道怎麼回事。
方氏為了避免胡玉堂擔心,那次遇險的事都沒跟他講過。
因此胡玉堂得知真相,第一件事,先向丁猛行大禮,感謝他救了方氏。
丁猛後來跟方氏說,他一看就知道胡玉堂是個懂事的好孩子。
對於丁猛說想娶方氏這件事,胡玉堂也直言他的態度,他是贊成方氏再嫁的,畢竟年紀也不大,一輩子還很長,方氏已經為他這個兒子付出了太多心血,沒過過幾天好日子,若是真有個好男人真心待方氏,胡玉堂絕對不反對。不過也說了,一切都得方氏同意才行。
丁猛算是江湖人,不過為了方氏的名節,原先也沒到家裡去找過她,第一次上門還是專門跟著胡玉堂去的。
恩人登門,方氏自然是好好招待,做了一桌好菜。
吃過飯胡玉堂說讓方氏跟丁猛好好聊聊,丁猛又跟方氏交了底,連他攢下多少錢都說了。
方氏過了那麼多年孤單清苦的日子,突然冒出來一個男人如此真誠地想要求娶她,說要照顧她,她當時除了心動之外,更多的是感覺不安,不敢輕易相信。
因此方氏找了不少理由,想要拒絕,她覺得以丁猛的條件,完全可以找到更好的姑娘。
方氏說,她年紀大了。丁猛說,就比他大三歲而已,女大三抱金磚。
方氏說,她有兒子。丁猛說,正好,他撿個現成的大兒子。
方氏說,胡玉堂不可能改姓丁的,她這個年紀也未必還能再生孩子。丁猛就說,能不能再生都看天意,他是孤家寡人,上頭沒人壓著他傳宗接代。而且還很實誠地說了,他當然希望方氏能給他生個娃娃,那是最好。
不管方氏找什麼理由,總之丁猛就是非要娶她。胡玉堂看出方氏不是不喜歡丁猛,是有些自卑,就鼓勵方氏,說丁猛是個好男人,不能錯過,他希望方氏能有屬於自己的幸福。
之後丁猛又做了許多事,方氏倒越發覺得自己受之有愧,一直無法下定決心。直到前年冬天,丁猛帶著弟兄出去走鏢,在北邊兒遇上了劫道的,受了不輕的傷被人抬回來,小鄭去找方氏,方氏過去一看,眼淚當時都下來了,也真的意識到這個男人對她很重要,就跟丁猛說,等他好了就成親。
他們是去年過了年成的親,成親之後方氏就住進了鏢局裡面。丁猛對她特別好,不讓她再做綉活賺錢,說胡玉堂他來養。方氏每日就變著法兒地給丁猛和鏢局的弟兄改善伙食,大家都叫她嫂子,對她很客氣。
而丁猛每個月十五,只要沒有在外面走鏢,都會帶著方氏親自到白雲書院去接胡玉堂回家。他說別人家孩子有的,胡玉堂也都要有。
胡玉堂在方氏和丁猛成親的當日就改口叫爹了。他對自己的親爹沒什麼印象,只要丁猛對方氏好,他就認這個爹。
方氏也沒有別的相熟的朋友,與宋氏久別重逢,一時打開話匣子,說了許多話,臉上一直帶著笑。她比原來豐腴了幾分,看起來又年輕了些,那種幸福和喜悅是從內而外的,她想要跟宋氏分享。
宋氏聽完,笑著點頭,握著方氏的手說:「真好,真為你高興。這是你們的緣分。」
「嗯。」方氏輕撫了一下小腹,微微紅著臉說,「還有一件喜事呢。」
宋氏神色驚喜:「你有喜了?」
方氏點頭:「嗯。這回陪著玉堂來京城才發現的,才一個多月。不知道是兒子是女兒,我希望是個兒子。不過猛哥說,若是女兒他也很喜歡。」
「兒子女兒都是福氣。」宋氏笑著說,「可真是太好了!玉堂考得這麼好,接下來應該就留在京城當官了,你們也都別走了,以後咱們時常能見著的。」
方氏點頭:「玉堂說了,接下來不管被派去哪裡當官他都願意。我原想著猛哥撇不下鏢局的,不過昨日殿試結果出來,他就主動說,把鏢局交給小鄭打理,玉堂到哪兒當官,我們就跟著去哪裡,一家人在一塊兒。」
宋氏點頭:「是這個理。那就等等看朝廷怎麼安排。」宋氏也沒說幫忙一定把胡玉堂留在京城當官,她素來不插手這些事,而且胡玉堂和方氏也都沒有想要一定留在京城。胡玉堂年輕,若是到地方上歷練歷練,也是好事。
中午丁猛方氏和胡玉堂留在姚家吃飯,不過今日秦玥和姚瑤在宮裡沒回來,也沒見著。
次日,對於新科進士的任命都下來了。
如今北疆那邊兒不缺官員,這批年輕人全都留在了京城,官職都不高,能不能升上去,還要看接下來他們真正的能力。
胡玉堂很快就要上任,丁猛不想方氏來回奔波,就趕緊找了個小宅子買下,先住著,他說等方氏胎兒過了三個月,再回清源縣一趟,去鏢局做個交接,把他們行李拉過來,以後就在京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