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7章：信誓旦旦的表示

前一世，千靈不敢自稱是部下們的貼心好領導，但也是從小看著祖父給她爸爸和叔叔們做思想工作長大的，在什麼樣的場合下，該說什麼樣的話，她比誰都了解。

古人不是信佛嗎，那就請菩薩來幫幫她。

果然，自己一說觀音菩薩，她父王的臉色就緩和了一些。

隨即，她信誓旦旦的表示，自己對馬奴只有感激之情，清楚自己的身份，以後的駙馬必須是門當戶對的少年郎。

被她這麼一勸，鳳岐山對元朗的殺意倒少了些許，表面上還是跟保國寺那般，答應著寶貝女兒保證不會殺元朗，可千靈還是看穿了他眼底深藏起來的那點殺氣。

像鳳岐山這種高高在上的掌權者，女兒又是他的心頭肉，且不說元朗救人的時候身體上的接觸，當著他的面提出公主下嫁，足以讓他這位權高位重的當爹的生出濃重的殺心。

一時半會是勸不下來的，但至少自己在他的面前表明的決心，她是信佛的人，為了她好，當爹的還是不要為了她開殺戒。

千靈聰明的繞開了元朗的話題，又跟鳳岐山說了些無關緊要的事，過了一會兒，王妃得知女兒在書房，將夜宵端到書房，一家三口圍著暖爐和和美美一起用了夜宵，鳳岐山親自送女兒回明玉園，在門口站了一會兒，神情不明的走了。

累了一天的千靈泡了個澡，這一次，讓春蟬伺候著，真怕自己這副身體一個不當心就淹死在巨大的池子里。

正當她在卧房裡被小丫伺候著擦乾長發，昏昏欲睡之際，輔國將軍府的馬廄，元朗的母親聽說了兒子即將出征的消息，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直接來找兒子證實。

比起主宅她所住的屋子，元朗所處的環境要差很多，雖然是馬廄外圍的房子，可那股子騷臭味還是撲面而來。

老九這兩年成了馬廄里的老大，連帶他徒兒元朗，一共有十個人在他手下幹活，見是秦氏氣沖衝來了，趕緊驅散還在喝酒逗樂的人，讓他們有多遠閃多遠，空出地方讓母子獨處。

元朗也是剛剛從家主謝家平的書房那邊回來，手裡拿著一把長劍，是他父親的遺物，被家主換了劍鞘，以掩人耳目。

正當認認真真在擦拭劍身的時候，母親突然來了，瞧她的神情，怕是多嘴的人已經把他即將隨大公子出征的事給泄露了。

等人走後，他雙手捧著長劍高高舉起，跪在母親跟前，什麼都不用說，為了祖父，為了父親，他一定要出人頭地。

秦氏的一腔怒火在看見他手中的長劍頓時化為了淺淺輕泣，雙手顫抖著碰了碰劍身，喃喃叫道：「舒郎……」

那是他丈夫的名字，年少夫妻，恩愛無比，最後卻因為奸人所害，一腔熱血斷送在黨派之爭中。

既然母親來了，元朗也不準備再隱瞞下去，嶺南他必須要去，戰功他必須要立，就像公主所說，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也為了家人。

挺直了後背，將保國寺如何救了公主，如何一時頭腦發熱說出要迎娶公主之言，攝政王的震怒，公主的求情，自己必須要走的路，一言一句說的清清楚楚，為他今後的人生已經規劃好了。

秦氏懷抱著丈夫的遺物，滿面淚水，無法改變長子的決定，可她捨不得他就此走上他祖父和父親的老路。

「阿朗，上了戰場，能有幾人回？」

「兒子知道。」元朗語氣堅定地看著一瞬間彷彿蒼老了十歲的母親，跪著往她身邊挪了幾步，大手包住她粗糙的手掌，低沉說道：「兒子一定會成為那回來的幾人，也一定會立下軍功，這不但是兒子必須要做的，也是家主對我的期望，我不會辱沒了我們衛家的家風。」

這許多年來，秦氏還是頭一次從長子的口中聽到衛家二字。

她以為，她不提，兒子們就會遺忘衛家，這對他們來說是最好的選擇。

衛家已經從大明的歷史上消失了，他們母子四人僥倖活了下來，已經是再世為人，即便是卑微的活著，可也總比衛家那些死在菜市口的冤魂幸運。

她看多了官宦世家的榮辱，從被救下后，隱姓埋名，再也沒有想過要兒子出人頭地重振家風，可是，出事的時候，長子是記事的年齡，家主又存心培養他，他並未忘記他是衛家的子孫。

「阿朗，衛家已經沒有了。」

說這句話的時候，秦氏的心像是被尖細的針頭戳的千倉百孔，痛苦的閉上眼睛，不敢看長子的神情。

「我們苟且偷生，這輩子都無法重振衛家，不可能。」

那是皇帝親自畫押定下的結果，即便皇帝知道是冤案，他也只能犧牲衛家來成全他自己，因為他是皇帝，他必須要為大明的江山穩定著想，區區一個衛家，他可以毫不猶豫犧牲掉。

「即便這輩子都不可能重振衛家，可我和弟弟妹妹的身上都流淌著衛家的鮮血，母親，即使不姓衛，我們也是衛家的子孫，即便皇帝也無法改變這個事實。」

元朗望著陷入痛苦之中的母親，語氣溫柔而堅定。

家主謝家平冒著巨大的危險救下了他們，曾經在他懵懂的年紀跟他說，即使這輩子都無法恢復衛姓，也不能辱沒了身上流淌著的屬於衛家的熱血。

秦氏的眼淚止不住滑落下來，她的夫君也曾經這般溫柔的對她說過這些話。

那是她懷著長子的時候，才三個月不到，北境告急，皇帝下旨要她夫君即刻領兵前去支援。

那時，衛家還是朝中的頂樑柱，只要她夫君上奏，家中有孕妻，皇帝便會改派別的人去支援。

可她夫君一腔豪氣，對著她說，身為衛家的子孫，要對得起身上流淌的鮮血，義無反顧的去了北境，回來的時候添了一身的傷。

「阿朗……」

長劍哐當一聲掉在地上，秦氏緊緊抱住已經長大成人的兒子，悲傷欲絕。

「你是衛家的長孫，你一定會回來的，我和你弟弟妹妹等著你。」

元朗用堅定的語氣應了一聲，是的，他一定會回來的，他的內心深處還有一個仙女一般的人兒支撐著他。

一定會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