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4章：直剖心扉

在臨安城裡，禮部尚書季華南的家世算不得一等一，但是，他家裡出了一個震驚大明朝的奇才倒是真的。

季家的嫡子季明夏五歲作畫，七歲吟詩，算得上大明朝的神童，驚艷一時，想與季家結親的世家不知多少。

想那兩年，季家是如何的風光無限，季明夏的日常都值得世家公子們爭相學習。

可惜，沒過兩年，季家的夫人病逝，寵妾掌權當家，明夏公子的名聲逐漸淡了下來，鮮少有人再提及風光一時的神童季明夏。

又過了幾年，據說那明夏公子乘車外出的時候出了意外，右腿被壓斷，殘了。

有幾家世家的家主等著這位名噪一時的神童長大聯姻，這個消息一傳出，誰還會把掌中明珠嫁給一個廢人，自是誰也不會再提一字。

可季明夏怎麼都沒有想到，還會有一個人對他如此深情，偷偷跑去看他喂小狗小貓，她可是當今皇后的親妹妹，臨安城中誰人不知，皇后對這個幼妹從來都是千依百順。

季明夏的心裡千迴百轉，像是倒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皆有之。

「雖然我也有點意外，但，明夏兄，我覺得你的接受能力沒有那麼差，而且，你一直是個善良的人，退一步說，即使你對賀如墨沒意思，看在她對你一往情深的份上，是不是可以幫她退了陳家的親事？

你也聽敬堂兄說了，陳家已經要選日子遞到賀家去，一旦成親的日子定下來，賀如墨嫁給陳墨文那個混蛋的日子就一日近過一日，到時候再想辦法就來不及了。」

承蕭用他一向真誠的眼睛看著季明夏，目光里流露著祈求，很想說，季明夏，你幫幫忙，我還等著酬金去買我最喜歡的那把劍呢。

「我……能見見她嗎？」季明夏被他看得面上發燒，有些慌亂，「我……想親口問問她，我是個殘廢，沒什麼用，嫁給我……」

「她就在你身後，儘管問。」

季明夏驚慌失措的轉過身，差點摔倒，被賀如墨上前一步扶穩，又飛快的撤了她的手，扭過頭去，面上飛起一陣紅暈。

「公主。」季明夏朝行禮，被千靈舉手阻止。

「逛了一圈，還是這裡的吟春花最繁茂。」千靈淡淡笑道，心裡卻是老大不高興的，因為她看見的明明是迎春花，賀如墨不知糾正了她多少回，說這是吟春花，吟唱春天到來的花兒叫作吟春花。

「季明夏，我對你一見鍾情，你說吧，到底要不要考慮幫我退了陳家的親事，轉而嫁給你？」賀如墨將所有的勇氣都聚集在了這句話里，眼睛緊緊盯著心上人，「你不要管我如今的名聲有多不好，嫁了你，自當嫁夫從夫，一切聽從夫君之言。

我知道你在季家過得不如意，所以，我們成婚後，我會讓我姐姐主持分家，我們搬出去單過。

先住在我的房子里，你若是心裡不舒服，等你掙了錢買了房，我們就搬進你買的房子住。

你不必懷疑我的動機，我就是喜歡你，想起要嫁給陳墨文那個臭蟲，我不如死了算。

我出生便沒了母親，天下人都知道長姐養育我疼惜我，可她到底是一國之後，要為自己的利益考慮，連她都逼著我嫁給陳墨文，我就是想找一個真正心疼我的人過日子，你可以將你的溫柔給那些無家可歸的小狗小貓，就不能分一點點給我嗎？」

季明夏整個人再次陷入了懵逼的狀態，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這個蒙著面紗眼淚瘋狂滑落的少女。

然後，他聽見了鼓掌的聲音，訝異的往燕昭公主看去，看不清冪蘺下的臉，可她的身上卻是散發著令人折服的溫柔。

「如墨姐姐，若說之前我對你還有點防備，畢竟你以前總是欺負我，沒辦法，不防備你可不行，但聽完這番話，我完全確定，你是個可以結交的人。這一聲如墨姐姐叫得誠心誠意，從現在起，你就是我心中的女神，掙脫束縛在你身上的枷鎖，為了真愛，不顧一切，值得我敬仰。」

賀如墨今日來就是準備豁出去不要臉了，也得讓季明夏知道自己的心意，暗戀是一件很痛苦的事，這也是她把千靈和她的婢女們留在遠處的動機。

這番直白的話語讓千靈和承蕭聽了去倒是沒什麼，要是讓婢女聽到，恐怕迎接她的將是一場災難，她的身邊，除了青衣，其餘幾個婢女都靠不住。

「明夏兄，賀家小姐都如此說了，你應當有所表示吧？」承蕭輕咳一聲，暗示季明夏趕緊回應，就算是不談婚嫁，結交一下也是可以的。

其實，季明夏被賀如墨這番話語給驚著了，他從未想過，賀家這位風評不好的小姐會是如此直爽的個性，愛恨分明，直截了當，比他這個男兒還要豪氣。

他躬身朝賀如墨行了一禮，低聲道：「得小姐厚愛，內心有愧，我沒有小姐說的這般好。」

千靈在一旁看著有點急了，人家女孩子都已經表白了，你還在婆婆媽媽說這種話，沒看見賀如墨的身子抖成了篩子嗎，她害怕你說出拒絕的話來，萬一來一句「小生受不起」，呵呵，怕是當場要崩潰了。

「季明夏。」她語氣威嚴的輕輕叫道，這個時候，是該用她的公主身份開口了，「你打算如何回應如墨姐姐的這份心意？」

書生，這可不是演古裝戲，還能重新開始的，要是說出拒絕的話來，就完了，我可是還等著賀如墨的酬金呢。

在緊張的氣氛中，季明夏的臉上染上了堅定，「以我現在的處境，不能承諾什麼，但是，我願意幫助小姐退掉陳家的親事，要我出力的地方，儘管吩咐。」

此話一出，賀如墨的緊繃的身子頓時鬆了下來，千靈上去一把扶住她，省得她突然間卸了力弄得平衡不及摔倒在地，在季明夏的面前出了洋相，印象可就不太好了。

「八哥哥，餘下的事你跟他說，你們的同窗好友往這邊來了。」她已經聽見了那幾位公子爺凌亂的腳步聲，扶著滿臉羞紅心想事成的賀如墨先行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