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花瓶
我被這種變化驚住了,這四種顏色看起來像是某種遊戲的拼圖,必須把顏色對準,才能打開機關。
我問王月有什麼想法。
王月茫然搖搖頭,輕輕摸著圓環。從緊皺的眉頭就可以看到,她也沒有什麼思路。
我們兩個湊在櫥櫃前研究。這時我忽然看到櫥門縫隙的深處似乎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
我好奇地撅著屁股,眼睛對準門縫隙,準備往裡看,突然之間,縫隙的深處出現一隻眼睛,正從裡面看向我!
我完全沒有思想準備,大叫一聲,頭皮都炸了,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王月趕緊過來扶我,「你怎麼了?」
我磕磕巴巴地說:「櫥,櫥櫃里有人。正,正在看我。」
王月把我拉起來,她湊過去看,疑惑地說沒人啊。我拉著她的手,手心都是汗,仗著膽子再看過去,這一看嚇住了,那隻眼睛明顯還在,正在看向外面。
我渾身汗毛乍起,指著裡面說:「你看不到?」
王月搖搖頭,說什麼都沒有。
我擦擦額頭的冷汗,讓她不要開玩笑。
王月有些生氣:「現在是開玩笑的時候嗎,我是那麼沒有輕重的人嗎?」
我喃喃地說,難道只有我一個人才能看見。
王月好奇地說:「裡面的那個人是在看你嗎?」
我站在櫥櫃旁邊,鼓起勇氣又看了一眼,那隻眼睛還在。王月這麼一提醒,我忽然發現不對勁的地方,那隻眼睛並不是盯著我。我站在櫥櫃的旁邊,如果眼睛是看著我的,那麼眼神應該是跟著我在動,可此時此刻,那隻眼睛只是直直地看著前方。
我把這個發現告訴了王月,王月若有所思,她循著櫥櫃的對面看過去,我也跟著一起看去。櫥櫃的對面不遠是床,在床的後面是寫字檯,看起來沒有什麼特別的。不對,還真有一個。
我和王月的目光落在寫字檯上,桌上有一個圓乎乎的花瓶。
我看了看櫥櫃里的眼睛,又看了看那個花瓶,越發肯定,那隻眼睛是在盯著花瓶看的。
這裡是中陰之境,每一個出現的東西都不是白給的。難道花瓶有什麼貓膩?
我和王月同時走過去,來到花瓶前。這花瓶外表是青瓷,摸起來手感光滑,中上部位的肚子特別大,我拿起來往裡面瞅瞅,是空的。我隨手把花瓶大頭朝下,倒了倒,裡面什麼也沒有。
王月輕輕說:「林聰,你把花瓶挪動位置,看眼睛是不是跟著它在走。」
別說這丫頭是聰明,我把花瓶在桌子上挪動了一段距離,再去看櫥櫃里的眼睛,眼神果然變了,它真的是在跟隨花瓶。
「這是個提示。」王月說:「我們破解的關鍵看來就在這個花瓶上。」
我完全想象不到,一個花瓶能有什麼貓膩。翻來覆去地看。
我腦海里勾勒著一個大的線索圖,現在基本可以確定,我們出去的門是在走廊的深處,那裡太黑了,要出去的話必須有照明的工具。目前照明的工具,只有外面的檯燈和王月找到的火柴。
那麼火柴和眼前的花瓶又有什麼關係呢?青瓷花瓶又不是什麼可燃物。
線索還有牆壁上的怪畫和這間屋子裡的五斗櫥,這些能聯繫到一起嗎?我的腦袋有點爆炸。
我順手用手指彈了彈花瓶,奇怪的事情發生了,彈擊的部位出現了一絲紋理。我和王月對視一眼,我又用手指彈擊周圍的地方,果然有紋理隨著敲擊產生。我不停地彈,紋理逐漸聯絡在一起,面積越來越大,形成了一幅圖案。
等這個圖案現形的時候,我和王月都傻眼了。
這個圖案是一朵蓮花,用的技法是丹青勾勒,細細的線條錯綜複雜在一起,形成層層綻開的蓮花瓣。王月看著我,大叫一聲:「外面那幅畫!」
我捧著花瓶,跟著王月一起跑出去,到了外面的客廳。王月舉起檯燈照向牆上的畫。
這幅畫就是一群探險者進入寺廟的情景,其中裡面有個女人側臉特別像我媽。
此時我們關注的焦點,並不在這些人上,而是畫中香案上面的燈台,那座燈台就是蓮花形,層層綻開,畫工極為精湛。
我把花瓶捧起來,把上面圖案和畫中的蓮花燈台對照,是一模一樣的蓮花,甚至最細微的細節也非常吻合。
「這是個提示,」王月說:「關鍵之物是畫里的蓮花燈!」
我把花瓶放在一邊,用手輕輕撫摸畫上的蓮花燈,它到底藏著什麼秘密。王月站在一邊,緊皺眉頭,也看不出端倪。
「有什麼想法?」我問。
王月眉頭皺在一起:「我不知道,你想想,這幅畫不是無緣無故出現的,你能不能回憶起關於這幅畫的經歷?」
我趕緊伸出雙手:「我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我沒有經歷過畫里的內容。這個寺廟我肯定沒去過。」
「你說這個人像你媽媽?」王月指著門口那幾個人中的一個。
此時畫里的光線又有變化,那人陷入黑暗裡,五官輪廓不見,無法判斷。
我腦子裡亂糟糟的,眼睛盯著蓮花燈台,又看看畫里那幾個穿著衝鋒衣的探險者,似乎想到了什麼,又無所琢磨。
想著想著突然打了個激靈,好像能聯繫在一起,燈台,火柴……
我看向王月,王月回看我,被我的眼神嚇著了,「你咋了?」
「我忽然想到了什麼,」我說:「畫里的蓮花燈是滅的,就是說和火有關係。而你又找到了火柴。這兩個會不會有什麼聯繫?」
王月從兜里掏出火柴盒,輕輕拉開,在盒子里只有兩根火柴。
「你的意思是,可以用火柴點燃畫中的燈?」王月輕輕說。
我喉頭動了動,說實話還真沒往這方面想,太離譜了,剛起個念就否定了。
我只是大約猜出來,這兩者有什麼關聯,但還沒腦洞大到認為現實中的火柴能點燃一幅畫里的燈。
我疑問,「會嗎?」
「可以試試。」王月說:「這裡是中陰之境,任何離譜的事都能發生。」
我從火柴盒裡拿出一根火柴,王月忽然說:「不過,我們要有個心理準備。」
「什麼意思?」我問。
王月指了指火柴盒:「這裡一共只有兩根火柴,也就是說,我們只有兩次點火的機會。火柴數目和相應的機關是匹配的,如果我們猜錯了,就會白白浪費一根火柴,那麼後面如果再有點火的機會,我們就沒辦法了。」
我沒想到會是這樣,眨眨眼說,「一個蘿蔔一個坑?」
「就是這個意思。」她點點頭:「如果浪費了關鍵道具,就算後面發現了相應的機關,也破解不了。」
讓她這麼一說,我立馬感覺到了嚴酷性。
我有些猶豫:「那這次用嗎?」
「你決定。」王月溫柔地說:「就算我們再也出不去了,我也高興,因為和你在一起。」
這話讓我有點小感動。說實話,我和她是有感情,可前面一折騰愈來愈淡,如今和她經歷了這裡的事,忽然覺得有這麼個女朋友,其實也挺不錯。
我看看畫,又看看手裡的火柴,想了想說:「那就用吧,反正總要用的,留著也沒意思。」
王月「嗯」了一聲。
我緩緩擦動火柴,火苗燃燒起來,慢慢挪動火柴,把火苗對準畫上的蓮花燈台。
越靠近的時候,我越後悔,覺得我們這種想法有點可笑,能點燃嗎?浪費一根火柴還好說,可一旦把這幅畫點燃了呢,整個屋子會不會起大火?
可是射箭沒有回頭路,現在已經這樣了,只能咬著牙賭一把。
火柴頭終於貼到了畫上,火苗舔舐到了畫紙,我的心臟跳得都快像從腔子里蹦出去了。半秒,一秒……之後,畫上蓮子花燈台的燈芯忽然冒出一絲煙,緊接著燃了起來,蹦出了小火苗。隨著火苗的出現,我手裡的火柴突然消失,化為烏有。
我和王月面面相覷,我們對拍了一下手掌,同時興奮地一起喊,「耶!」
我們猜對了!
蓮花燈台燃起來,畫里的情景開始發生變化,我和王月像是在看電影。畫上,先是香案前的那探險者抬起身體,後門口的那幾個探險者一起走進了寺廟。
後進來的一個人抬起手,指著香案前的那人大聲說了句話,似乎在指責。這是畫,只能看到動態的畫面演進,聽不到聲音。
我越看越覺得,後面那人似乎在指責前面的人,不應該私自亂動,點燃蓮花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