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又一個陰差
我有點懵,問鍾叔會有什麼後果。
鍾叔道:「中陰之境里每一關考驗都是根據人的業力和心境而來,你如果早早經歷了七道關試煉,那你以後的人生再出現業力怎麼辦?」
我和李大民面面相覷,真沒想過這個問題。
鍾叔說的意思是:好比說今年我25歲,那麼中陰之境里對我的試煉關卡,只截止到25歲之前的人生經歷。我的人生還長著呢,那以後的生命里再出現業力怎麼辦?
我對鍾叔說,是這個意思嗎?
鍾叔點點頭:「你如果現在把這七關都試煉完了,只會有一個後果,你已經提前把整個人生的福報和業力都透支了,也就活不了。」
我的喉頭動了動。
「現在這個是兩難的矛盾,」鍾叔說:「你要救你媽媽,還要幫助王月,都可以理解。但憑你現在的能力,只能一關一關去過。我可以幫你進入中陰之境,但是你過了這七關,就算最後如願把你母親救回來,你也活不了生命終結。你覺得划算嗎?」
我沉默一下:「能救我媽,我這一條命可以不要。」
「好,就算你大孝,用自己的命換你母親的命,」鍾叔說:「可如果你母親順利還陽獲得健康,想好好和自己兒子聚聚,卻發現你已經死了,那你考慮過她後半生怎麼辦?她喪夫之後又要喪子,後半生都要活在眼淚和悲傷里。你是一走了之,把你老母親扔在孤獨和悲慟中,這算不算是自私?」
我沒說話。
李大民很嚴肅:「這是個問題。你應該想想。」
我焦躁地說:「難道我不去救我媽嗎?明知道她在哪,卻什麼都做不了,這一輩子我也會活在內疚和失望之中。」
屋裡沒人說話,氣氛很壓抑。
李大民忽然道:「鍾叔,難道王月走七關,她也會有這樣的下場嗎?」
鍾叔道:「王月這丫頭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她和孟婆有協議,又是陰差,自有規避的方法,但小林不行,畢竟只是個普通人。」
李大民想了想說:「既然有這個例外,說明中陰之境的這套系統也不是完美無瑕。別人可以利用,為什麼我們不可以利用?有沒有什麼方法,能夠規避中陰之境的這種設定?」
鍾叔點點頭:「王月是不是告訴你,有一本陰文經典現在流落在外?」
我說對。
鍾叔道:「據我所知,這本經典上記載了很多關於中陰之境的秘聞,你可以把它當成某種指南,上面就有答案。但問題是,這書上哪能找到。」
我說道:「王月說,她……」我剛想說她手裡有下冊,李大民馬上打斷我:「鍾叔,你也是陰差,江湖地位很高,你告訴我們在哪能找到這本書?」
我看了一眼李大民,他不動聲色。鍾叔道:「此書分上下兩冊,拿到任意一本都沒用。而要把這兩本書找齊,那真是難上加難。我可以給你們一個線索,我知道這本書的上冊在哪。」
我和李大民同時驚叫起來。王月有下冊,如果再找到上冊,兩本書一對齊,我們很可能就會破解陰文的秘密,甚至陰間的秘密。
我們趕緊問,上哪能找到上冊。
鍾叔笑:「看你們兩個這樣子,就算告訴你們也找不到。」
「為啥?」李大民問。
鍾叔道:「我很早就知道上冊的下落,可我為什麼都沒找到?就憑你們兩個嫩蛋子,還想試吧試吧。」
李大民說:「行不行你就讓我們試試唄,就算日後死了心,也就不惦記了。」
鍾叔想了想:「好!我就告訴你們,你們如果真有機緣找到這部上冊,我也能跟著收益。咱們說好了,如果你們找到了陰文的經典,一定要借給我看。我不奢求佔有它們,但必須拿給我參詳一段時間。」
我和李大民互相看看,李大民朝我點點頭,說沒問題。
鍾叔說:「這部上冊是在另一個陰差手裡,此人脾氣古怪至極,而且修為同玄,一旦惹惱了他,你們以後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不就是跪舔嘛,沒問題。」李大民大大咧咧地說。
鍾叔聽不懂這樣的網路新辭彙,大約也能知道是什麼意思。他說道:「此人名叫馬丹龍,以前很長時間混跡在港澳台那邊,利用陰差的能力,開道場幫人做觀落陰。後來來到了大陸,不知在做什麼,特別低調。他現在是一家連鎖酒店的董事,就在本市,你們如果有本事就找去。」
「說你介紹我們去的行不行?」我問。
鍾叔笑:「當然不行。馬丹龍脾氣古怪,很少和其他陰差交往,他知道我叫你們去的,肯定會多想,你們不要說我,倒是可以提提王月。」
我和李大民從鍾叔家出來,我問他怎麼不讓我說下冊在王月那裡。李大民搖搖頭:「我有點不太信任鍾叔,他們這個江湖很多事我們都不知道,還是謹慎為妙。」
中午我和李大民簡單吃了點飯,下午的時候到了連鎖酒店,和前台服務打聽馬丹龍,她們居然都不認識。
也難怪,馬丹龍屬於高層董事,下面幹活的怎麼可能認識。
不過那些服務小姐態度很好,請來了大堂經理,聽我們說找馬丹龍,經理倒是認識,說他要打電話確認一下。我和李大民等了片刻,他回來了,告訴我們,馬董目前正在外面處理一處樓盤的業務,不方便和外人相見。
我們被經理請出去,李大民很有機靈勁,多問了一嘴,那處樓盤在哪。就這麼軟磨硬泡,經理終於告訴我們,是花園小區。
下午時間還早,李大民興緻勃勃開著車拉我到了花園小區。這個小區是90年代的老樓,雖說在市區,但是極其偏僻,都快到城鄉結合部了,居民樓灰濛濛的看不出原色,小區門口還有夜市,我們到的時候就已經開張了,亂糟糟的成了小吃一條街,還不少人呢。
我們進了小區,抬頭往上看,樓還挺高,數一數足有二十一層,白雲飄飄下大樓似搖搖欲墜,像是傾斜倒塌了一般。
我有趕緊收回目光,可李大民還在聚精會神地看著,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我問他怎麼了。
李大民眼神很迷茫:「很奇怪林聰,我好像對這裡很熟悉,似乎來過這裡。但是我知道,自己肯定沒有來過這。」
「哦,平時我也有這種感覺,走到一個陌生地方覺得似曾相識。不要緊,這是正常現象。」我說。
李大民緊皺眉頭:「我總覺得我和這裡有一種說不清的淵源在,可具體是什麼又說不清楚。」
我們正聊著,有居民從樓里走出來。李大民像是發現了新大陸,大聲招呼:「李揚!」
人群里走出來一個男的,年歲和我們相仿,長得極瘦,剃著光頭,戴著黑邊眼鏡,臉頰都陷進去了,活像個煙鬼。
「來,來,我介紹介紹。」李大民拉著這男人過來:「這位叫李揚,是我的堂兄。李揚,這位是我的好朋友,叫林聰。」
我和李揚握了握手。
李揚下巴上淡淡的鬍子,眼神很是乖戾。這人應該很難相處,我心想。
李大民和李揚快速交談,原來李揚正是在這座大廈租了房子,現在就住在這裡。李大民非常興奮,說太好了,正好有個落腳的地方。
他們哥倆相聚,非常高興,李揚到小吃街買了很多東西,我也不能白吃飯,索性買了一箱酒,我們三人進了大樓,來到最高層二十一樓。
這座大樓真是有年頭了,電梯里散發著一股非常難聞的氣味,能熏死個人,像是誰把菜湯灑了,長時間后揮發的味道。
我暈頭暈腦好不容易到了最高層,從電梯走出來的時候,走廊空空蕩蕩,非常冷清。大白天的,陽光很難從走廊窗戶照進來,使得這裡的環境顯得極其陰森。
我們在走廊上腳步聲很重,空曠的迴響,終於來到李揚租住的房子。走進去之後,我這顆心才安定下來。
我們把飯菜放好,李大民問堂兄,怎麼想到這裡租房子了,又遠又偏環境也不好。
李揚笑笑:「還記得銅鎖吧?」
「燈盟的那個?」李大民問。他見我迷惑,便解釋說,燈盟是本市一個探險VIP群,他和李揚都是群成員,那個銅鎖也是,平時關係很好,大家以前經常出去玩。
李揚說道:「我能搬過來住,原因其實說來好笑,和銅鎖的手錶有關。」他晃了晃手腕。
他見我們有興趣,笑眯眯地說了起來,「那天銅鎖來這裡辦事,路過花園小區的時候,無意中看了一眼手錶。你們猜怎麼著,他的手錶指針有那麼個瞬間,竟然在倒著走,也就是逆時針旋轉。時間似乎倒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