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手鐲
雖然拿著手電筒,卻沒有多大用處,在黑霧中什麼都看不到。
我只能按照回憶中的大概位置,慢慢找到棺材,用手摸著棺材邊,緊張得要命。
我趴在棺材邊緣,打著手電筒往裡看,裡面霧氣重重,很難看到人。
我強忍著恐懼,猶豫好一會兒,才把手探進去,這時候也就豁出去了。摸來摸去,還真摸到一隻手,滑膩膩的感覺傳來。和王月談對象的時候,也牽過手,當時覺得真細膩,可此時此刻卻覺得無比的膩歪和害怕。
我深吸口氣,順著摸下去,這隻手沒有,換到另一個手,摸著摸著,突然全身一震,真摸到了一個手鐲。這手鐲緊緊扣在王月的右手腕上,摸上去的質地應該是金屬的。
我輕輕往下擼,想從手腕上褪下來,發現這鐲子扣得緊緊的。
我擼了幾次,都無法動彈,又不敢太用力,怕把王月的手腕弄傷。這時,黑暗中李大民問找到了嗎?
我說道:「找是找到了,可是擼不下來,戴得太緊。」
李大民沒有過來,還在黑暗裡,他想了想說:「用用別的辦法。」
我再試了試確實太緊,頭上有點冒汗了。這時,我忽然摸到手鐲的下部有個缺口,心裡一咯噔,心想不會吧。
這手鐲難道不是戴上去的,而是扣上去的?
我嘗試著摸到那缺口,很細,猶如一根蜘蛛絲,用手輕輕一掰,寂靜中聽到「嘎達」一聲脆響,似乎是打開了某個機關,那鐲子竟然從王月的手腕上真的脫落下來!
我趕緊把鐲子拿出棺材,就在這時,手機里的錄音繼續播放:「林聰,戴上它!」
我喉頭動了動,渾身汗毛都起來了,王月怎麼知道我把手鐲在這個時間點拿下來的,她也算得太准了吧。
「李大民,是你乾的?」我問。
「什麼?你說錄音?」李大民道:「我向天發誓,手機動都沒動。」
「那……她怎麼知道我把手鐲拿下來的?」我后脖子發涼。
「先別管那些,你先戴上再說。」李大民催促。
我打心眼裡膩歪,這手鐲到底有什麼玄機,瞅著就不像是好東西。我猶豫了好半天,磨磨蹭蹭地把手鐲扣在右手的腕子上,掐住兩頭輕輕一按,「吧嗒」一聲,緊緊扣上,堪稱嚴絲合縫。
就在這一瞬間,我的眼前忽然清晰了起來,目光能夠破開那些黑霧。我清清楚楚看到不遠處的李大民,正盤膝坐在地上,盯著地上的手機,眉頭緊鎖。
我再看向棺材,以及棺材里的那個面具人,一切都那麼清楚。
李大民道:「你戴上了嗎?」
他還是一直盯著手機看。我慢慢向他走過去,他都沒有抬頭,應該是看不到我。我忽然明白,這個手鐲果然神奇,能夠讓我破開迷霧,增強視線。
這時,手機里王月的聲音繼續播放:「你戴上了手鐲,很好!手鐲是第一個東西,你用它在牆前走動,就會找到第二個東西。」
我開始覺得有意思了,王月的設計真是一環套著一環。我打著手電筒,順著四面牆開始走動,把手腕抬起來,仔細觀察手鐲的反應。
走過一面牆,那手鐲沒有任何變化,走到下一面牆的時候,忽然鐲子上的紋理亮了一下。我眉頭一挑,這個金屬手鐲上紋刻著很多稀奇古怪的紋理,說不清是什麼圖案,剛才那一瞬間,紋理像是通了電一般。
我來到這面牆前仔細看,上面畫著一幅很奇怪的壁畫,一個人站在懸崖上的獨木上,周圍是黑煙漫卷。而這根獨木又是一龐大而複雜的迷宮一部分,也就是說整個迷宮都懸在萬丈深淵之上,那人在其中,十分孤獨和危險。
我看來看去,看不明白是什麼意思,而手鐲上的光芒一直在閃動。
我把手鐲抬起來,仔細對著它和壁畫,突然一驚,手鐲上的紋理會不會就是壁畫迷宮的一部分?
心頭像是一萬隻螞蟻在爬,喉頭上下竄動,似明白又不明白,正待細細研究,李大民忽然道:「我說你找到沒有?」
我回頭看他,李大民竟然站起來,打著手電筒走向棺材。他可能以為我還在那裡。
我趕緊道:「找到了。不過情形有些奇怪。」
我清清楚楚看到李大民在棺材前,探手進去摸。我心裡不爽,你有什麼舉動和我商量一下,怎麼如此輕舉妄動。
「大民,你幹嘛呢?」我扯著嗓子喊了一聲。
李大民全身一滯,馬上把手縮回到棺材外面,呵呵笑:「我到棺材旁了,你沒在嗎?」
「我在牆邊。」我說。
李大民應該是看不到我,他側著臉,忽然道:「你能看到我?」
我「嗯」了一聲:「戴上這個手鐲之後,眼前的黑霧就沒有了,手電筒光這麼一照,屋裡的情景很清晰。」
李大民喃喃說了一句話,聽不太清,好像在說,原來是這樣。
他下一句聲音提高嗓門:「你在那裡發現了什麼?」
「我發現一幅畫,」我說:「手鐲到了這幅畫前面有了反應,有光在亮。等等……」
我忽然發現了蹊蹺所在,手鐲上的紋理還真就和壁畫的某一塊迷宮區域吻合。我湊過去一對照,果然紋絲未差,我想了想,嘗試著用手在壁畫上運動,方向和路線正是手鐲亮起的那幾條線。
指尖沿著線索輕輕滑動,走到最後一端時,只聽牆面「嘎吱嘎吱」幾聲,突然有黑影開了。我反應很快,往後一躲,幸好沒砸到。
原來牆體上開了一扇窗,「窗戶」里清清楚楚露出一個人來。我沒有思想準備,魂兒都差點嚇飛,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仔細去看,窗戶里的人原來是我。也就是說,窗里放的是一面鏡子。
雖然明知道是鏡子,可看著裡面的人影,我也不舒服,趕緊避開視線。這時,手機里出現了聲音:「林聰,兩樣東西你都找到了,很好。下面你還要去找一個人,有他在,才能幫助我們。」
我實在氣惱,反駁了一句:「是在幫你……我就是上了賊船。」
「你聽好了。」王月在手機里說:「他在景明大廈第五層的506室,你最好明天上午去拜訪,找一個叫鍾叔的人。然後把手鐲給他看,他自會處理。」
我仔細聽著,聲音停止了,錄音沒了。
我快步走過去,從地上拿起手機,只有這幾個錄音文件。也就是說,目前能得到的信息只有這麼多。
李大民摸黑過來:「林聰,你在嗎?」
「剛才的錄音你都聽到了,」我說:「現在事情就停頓在這裡,必須找到那個鐘叔才行。」
李大民嘆口氣:「可惜可惜。明天一大早我得趕飛機去福建。」
說實話,他剛才偷摸棺材那個行為,讓我很不喜歡。接下來的事,我也不想讓太多的人參與,所以沒有說挽留他的話。
「你要去一周?」我問。
李大民下意識點點頭,搓著手說,「我盡量早點趕回來,這事太有意思了。」
「大民,」我說:「我們不是在做遊戲,這裡很複雜很詭異。在我看來,這是很嚴肅的事。你還是守口如瓶,不要說出去。」
李大民是人精,聽出我的語氣,他悶哼一聲:「我倒是擔心你,你別總喊著報警就行。」
我和他講,這裡已經看不出什麼了,等明天找完那個人再說。
我們來到卧室門前,真是神奇,門居然能開了,似乎王月在背後掌控一切。把卧室門打開,說明她交待的事我都做完了,下一步該怎麼辦,只能下一步再說。
我們兩個從卧室里出來,李大民說,真奇怪,黑煙沒有冒出來門來,像是禁錮在卧室里了。
我和他來到客廳,這裡有了燈光,李大民拉著我的手腕,仔仔細細看著手鐲。他沉思一下,緩緩道我好像猜到那些黑煙是怎麼回事了。
我問怎麼。
他說:「我們點燃長明燈的時候,都聞到了裡面的味道,很可能是中了某種幻術,那些黑煙就是幻術的一部分。只有戴上手鐲,才能破解這個迷霧幻術。所以你戴上了就沒事,而我只能困在黑煙里。」他沉思片刻:「或許這是王月保護自己的一種手段。」
「大民,要不然接下來的事你就別摻和了。」我掙扎了好一會兒,咬著牙說。
李大民看著我,眼色陰沉,很不高興。
我隱約感覺到,接下來的事很可能牽扯到王月最秘密的隱私,不應該再讓其他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