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戰爭準備 下
第224章戰爭準備下
「若是小懲一番將如何?若是收為州縣又如何?」朱由校聽出了孫承宗的話外玄機。()
「若是小懲一番,那天朝王師必定勢如破竹,漢城指日可下。可若是想收為州縣,」孫承宗苦笑著搖搖頭,「怕是朝廷力有不逮。」
「這是為何?」解經邦奇道。
「閣老有所不知。朝鮮雖語言文字、禮儀風俗和大明並無太多差異,但確實立國久遠,其王朝興替更是自成體系。」孫承宗簡要回顧了一下朝鮮半島的歷史,接著又道,「朝廷若是只想懲戒朝鮮一番,那王師的對手只有朝鮮王室,甚至只有綾陽君李倧一人。只要王師攻入漢城,將綾陽君李倧緝拿入京,朝鮮必定傳檄可定。可若是想將朝鮮收為州縣,那就必定要和朝鮮上下為敵。」孫承宗沉吟了下,才堅決的說道,「臣以為,以我大明現在的國力,實在難以做到這點。」
「原來如此,」解經邦點了點頭,又拱手道,「受教了。」
另一邊,朱由校也明白了過來。
可明白是明白了,但不能將朝鮮半島收為州縣,朱由校的心中卻還是有些失落。這倒不是朱由校貪得無厭,而是朝鮮半島的地理位置太好了。
在朱由校的前世,朝鮮半島一直是大國博弈的場所。單單華夏一國,就在朝鮮半島上留下了數不盡的英魂。遠有明萬曆年間的壬辰倭亂,近有清朝甲午年的百年恥辱,到了二十世紀五十年代還有抗美援朝的勝利號角。可饒是如此,朝鮮半島還是卡在華夏喉嚨的一根利刺。難怪有人說,朝鮮半島就想一把鋒利的寶劍,若是握在華夏手中,那東亞地區華夏將所向披靡。可若是握在別人手中,華夏將遭受百年恥辱。
「即然如此,那就明確一下,這次攻打朝鮮,只是幫朝鮮匡扶正義,重鑄朝綱。」壓抑住心中的失落,朱由校威嚴的看向諸位大臣,「至於什麼收為州縣的話,誰也不許再提。」說完之後,朱由校突然展眉笑了笑,「我華夏已經壓制周邊諸國上千年了,今後必定還會壓制下去。一個小小的朝鮮,朕不急。」
孫承宗本來還想接著勸說皇上不要好大喜功,卻見到皇帝已經轉過彎來,不由得欣慰一笑,「聖上所言有理,只要我大明君臣同心,勤修內政,又有什麼事情是我大明做不到的呢?」
朱由校點點頭,「孫先生此言,甚合朕心。」
看到孫承宗得了皇帝讚揚,孫如游就有點好勝心起。他上前一步,出列奏道,「啟奏皇上,臣還有一事上奏,請皇上恩准。」
「講。」
「臣遵旨。啟奏陛下,朝鮮一直是我大明藩屬,對朝廷也向來持禮甚恭。而歷代先帝也對朝鮮讚揚不斷,嘉獎其為藩國典範。」孫承宗說道,「可如今,朝廷卻要出兵攻打朝鮮。這在明白人的眼中,是朝鮮綾陽君李倧罪大惡極,又應當討伐之罪過。可這世上,卻有著許多庸人,並不能看到這一切。」
「臣請皇上降旨,書朝鮮李倧罪狀,曉諭天下臣民,使他們明白朝鮮獲罪之理由。」孫如游奏道。
「宣布其罪過,以正視聽,確實應當如此。」朱由校點點頭,「准奏。」
「各屬國雖離朝鮮遙遠,但都同氣連枝。朝廷如不儘快派出使臣,分赴各屬國傳旨,必定會有不明真相者受朝鮮人欺騙……」
「我大明出兵朝鮮,本就是為了匡扶朝鮮王室,以避免其被宵小之徒纂去。」朱由校點頭道,「其他屬國,難免也會有強梁之人欺壓王室情況出現。若是朝廷能曉諭各國得知,也可避免類似事情發生。」
「皇上聖明。如此一來,各屬國國君必將共沐皇恩浩蕩。」沈飀、解經邦等人帶頭,黑壓壓的在大殿內跪了一地,同聲讚美皇帝的英明之舉。
朱由校卻沒有感到什麼輕飄飄的感覺。這是因為在朱由校看來,發動戰爭前先發動輿論戰,使得自己佔據道義上的優勢,這是個常識性的問題。像古代發動戰爭前,先找個筆杆子好的寫篇檄文,聲討對方、抬高自己一樣普遍。
想到這裡,朱由校急忙問眾人,「對了,征討朝鮮的檄文是誰寫的?寫好了嗎?要是寫好了就拿來讀讀。」
「這,」大臣們都傻眼了。
遲疑了半晌,負責主持宣傳輿論工作的孫如游才站了出來,「皇上,這檄文一向是征討強敵,或者和自己實力相當的勢力時才發的。這次朝廷攻打的只是個小小的屬國,用不著這樣費事吧?」
朱由校愣住了,怎麼這檄文還有這樣的說法啊?這不是看不起人嗎?遲疑了下,朱由校弱弱的問道,「那個,和建虜打仗的時候,朝廷發檄文了嗎?」
孫如游看了眼熊廷弼,示意熊廷弼出面回答。熊廷弼稍一思索,便給出了肯定答案。
「啟奏皇上,沒有,微臣在出兵征討之前,只是殺了三牲祭祭天,並沒有寫檄文。至於臣前任的楊鎬,也沒有費心些這玩意。」熊廷弼帶著笑意,「至於老奴努爾哈赤,當初確實寫了檄文,可沒人理會他。不得己,老奴只好一把火燒了,騙自己說是在告天。」
朱由校笑的好懸沒倒在地上。原來滿清一向引以自豪的『八大恨告天』是這樣來的啊?也難怪,努爾哈赤原本只是個小酋長,卻想和龐然大物的大明較勁。這樣不著調的混蛋,誰會理他啊?
只不過,努爾哈赤這個老酋長運道不錯,經過幾代人努力,最後終於將大明這個龐然大物推翻在地、取而代之,還順帶將蒙古草原收到了治下。
想到這,朱由校只覺得臉上訕訕的,也沒了剛才的興奮勁。畢竟,若沒有自己這個外來人插手,人家老酋長家還是可敬的。
「諸位,朝鮮和建虜不同,朝鮮也稱得上禮儀之邦,素來講究名正言順。」朱由校敲了敲桌子,示意大臣們提起精神,「為了防止綾陽君李倧造謠生事,蠱惑朝鮮百姓抵抗王師,這檄文還是應當有的。畢竟,我們也算的上是弔民伐罪嘛。」朱由校大發悲天憫人之語,「那些朝鮮百姓也是爹生娘養的,能稍造些殺孽,也是好的。」
「陛下仁慈。」見皇上已經說到這種田地了,大臣們也不是不知道好歹,便同意了給朝鮮一個檄文的待遇。不過,如何寫,由誰寫這個檄文,卻還要多多斟酌一下。
能站到這個大殿內的,除了朱由校不算,哪怕一個掃地的太監也稱得上是學富五車,因為人家是從內書堂出來的。而能去內書堂授課的,卻無一不是翰林院的翰林學士。甚至有些內閣大學士興緻來了,也會去內書堂講上一堂課。
至於那些文臣,如不是十年寒窗,金榜題名,也不可能走入仕途,更不可能站在這裡。
現在皇帝提議寫一份檄文,還是以朝廷名義發出去的一份檄文,哪怕聲討的對象只是一個小小的屬國,也是件青史留名的機會啊。
一時間,大殿上就開了鍋。除了太監們不敢去搶,也搶不來,文臣們個個是急紅了眼。你說你中進士的時間比我在?可你是個二甲我是個頭甲,名次比你高……
大臣們在互相磋商起來。
朱由校看了半天,卻意外的發現,這些大臣們爭歸爭。可再爭得時候卻沒有一個人提起自己的官職,而是個個擺起了自己中進士時候的時間和名次。
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朱由校低聲問站在自己身邊的王安,「大伴,他們怎麼光提自己中進士的資歷呢?」
王安努了努嘴,也低聲回答道,「萬歲爺有所不知,文人嘛,也就這點毛病,好用自己的文章壓人。哪怕官職做到大學士了,遇到名次比自己名次高的同年,也會有些不自在。」
朱由校心中一陣好笑,「噢,這就是文人相輕了。」
可是很快的,朱由校就沒有了看戲的興緻,他不耐煩的打斷了文臣們熱火朝天的討論,皺著眉頭說道,「給一個小小的屬國寫檄文,也用得著你們這樣興奮啊?若是真的想寫,以後還有的是機會。」
大臣們聽得目瞪口呆,皇上這是準備打幾次仗啊?不會一個月一次吧?卻知道皇帝已經惱火,急忙老老實實的回自己位置上站好,等候皇上發落。
等眾人各自站好了,朱由校才接著講道,「寫檄文這件事情,你們下去討論個人選出來。至於是選個地位最尊的,還是選個地位最差的,完全由你們自己商議。倒是檄文的內容,朕卻有點想法。」
「朝廷這次討伐朝鮮,是為了重振綱常,確保各屬國秩序的穩定,這是『禮』,應當在檄文中體現出來……」
大臣們聽得連連點頭,『禮』通『理』,是秩序,自然應當明確出來。
看大臣們點頭,朱由校又接著說道,「此外,還有一個『仁』字,這是聖人之道的核心,也應當體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