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十五
「視頻是從馬修的房間發出去的。」
少女清脆的聲音在監控器內響起,如一聲驚雷,驚起了屋內眾人心底的驚濤駭浪。
警長在來之前已經了解過了案件死者的身份,對於馬修當然也有所了解,只不過不像M國上流那麼清楚兩人之間的那點私情,只以為是普通的小叔子和嫂子的關係。
他先入為主地就認為發送視頻的就是兇手,回過神后脫口而出,「小叔子殺了自己的嫂子,是為了爭奪家產嗎?」
其他人:「……」
這個警長的腦迴路都是直來直往的嗎?還是來得時候掉海里了,現在腦子進水了?
負責人輕咳一聲,提醒道:「警長,現在還沒有證據說明馬修就是兇手。」
而且,薇安只是漢佛萊家族二把手喬治的妻子,並不是家主的妻子,殺了她也不會對家主之位有什麼影響的。
警長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太過武斷,一連錯了兩回,他乾脆也不說話了。
伊芙看都沒看那警長一眼,轉向蔣煦瀚說道:「視頻的來源轉過好幾個地方,東西南北半球都有,一般人要追查到不難,就是用時會比較長。」
蔣煦瀚頷首,「也就是說幕後之人是想要引導警方找到馬修,又害怕太容易了引人懷疑,所以才饒了這麼大一個圈子。」
「嗯。」伊芙捏了捏手指,「你讓人查一下船上還有沒有漢佛萊家族的人,尤其是喬治·漢佛萊和家主斯特·漢佛萊的人。另外,查查他們兩人近幾年和中,情,局有沒有什麼往來。」
蔣煦瀚點點頭,一旁的國際聯盟分部負責人聞言臉色卻是一變,皺著眉問道:「法伯小姐懷疑這個案子和中,情,局有關?」
伊芙也沒有瞞他,直接說道:「薇安身邊有兩個中,情,局退役的特,工,托馬斯和安琪,其中安琪就是這個案子的另一名死者,整容過,現在的樣子和薇安有九成相似,是薇安的影子替身,你可以查查這兩個人。」
負責人握著拳頭點點頭,「我馬上通知總部調查這兩個人。」
若事情真的和中,情,局有關,那就有可能會涉及M國的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這樣的話A洲的警方就必須退出去,由國際聯盟全權接手案子。
警長在聽到兩人的對話后就退到了一邊,知道這個案子自己可能不便參與了。
伊芙說完這些后就站起身來,握了一下蔣煦瀚的手,說道:「我還要回去再驗驗安琪的屍體,調查的事情就交給你了。那兩個保鏢都有問題,你和小悠要注意點。」
蔣煦瀚低頭親了一下她的額頭,「我明白了,有任何線索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的。」
伊芙點點頭,轉身快步走了出去。
她原本是想去親自會會那兩個保鏢的,但視頻的這件事告訴她,案子可能遠比她所想的要複雜,不僅是兩個兇手,還很可能有第三方人馬加入,將水攪得更混了。
她還要再去看看這兩具屍體,看看還有沒有什麼其他線索。
回到臨時驗屍間,秦晉輝已經打開了安琪的胸腔,見她進來,他將手裡捧著的心臟放進金屬器皿中,說道:「你說的沒錯,安琪的心臟里也有一個同樣的定位裝置,連接著心臟的跳動,不過並不是由起搏器供電,它自己帶走電池,電量可以維持五年。」
伊芙一聽,快步走過去,拿出一副手套戴上,用鑷子將裝置夾了出來,放到顯微鏡下,小心翼翼地將電池拆了出來。
搗鼓了一番后,她說:「剩下的電量不足維持一年了,也就是說保鏢們的定位對象在四年前可能就被換了。」
「可能性很大,」秦晉輝點點頭,突然又問,「你不是要去審問那兩個保鏢,怎麼又回來了?」
伊芙將監控室里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秦晉輝皺了皺眉,在腦子裡將所有的事情過了一遍,說道:「所以事情就是兇手A殺了薇安,然後隱藏者B闖了進去和A打了一架,結局未知。兇手C殺了安琪,又冒出來一個D意圖陷害馬修……這案子水很深啊!」
要是一般人聽了他這話都要被繞暈了,伊芙定了定神,說:「我懷疑A就是馬修,B就是陷害馬修的人。如果我沒猜錯,兇案現場的血應該是馬修的。」
「那B是誰?」
「托馬斯?」
秦晉輝下意識擰著眉,「托馬斯不是一直和另一個保鏢在一起嗎?」
「你別忘了,那個保鏢在以為薇安死了墜海他都沒有第一時間通知船長打撈屍體,在我們接手案子的時候也沒有第一時間告訴我們GPS的事情,他在隱瞞一些事。」
「有沒有可能是有什麼把柄被托馬斯抓住了,所以他不敢說?」
「也有這個可能,」伊芙將這些拋開,走回到驗屍台前,「我已經讓蔣煦瀚去調查了,我們再來看看這兩具屍體上還有什麼線索。」
秦晉輝也跟著走回去,說道:「薇安的胃裡幾乎已經沒有食物殘渣了,消化程度和死亡時間相符。不過我在她的鼻子里找到了一條純棉纖維,是屬於酒店毛巾的,上面有氯仿的殘留,我推斷她就是被這個迷暈的。」
伊芙皺了一下眉,「可是為什麼沒有掙扎?」
就算是從背後突然被人捂住口鼻,在昏迷之前也應該會掙扎的啊!
而且,要從身後突然捂住死者口鼻,就必須從身後環住死者的脖子或者雙肩,薇安的脖子和雙肩上都沒有被勒過的痕迹。
秦晉輝笑了笑,「你不是說懷疑馬修是兇手嗎?如果是兩人正在親熱的時候,馬修趁著薇安意亂情迷之際突然用毛巾放在她的口鼻上,她自然就不會反抗了,大概還以為是自己的情人有什麼新花樣吧。」
伊芙:「……」
她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嘴角抽了抽。
秦晉輝繼續說道:「另外,我在給安琪解剖開胸的時候,發現她的骨頭有些脆化的現象,我懷疑她有什麼病或是慢性中毒的現象,這還要等到研究人員帶著設備過來才能進一步驗證。」
中毒?
伊芙對於這個結果有些意外。
一個潛伏在薇安身邊的影子替身,除了薇安和兩個保鏢就沒有人知道了,又是誰能對她下毒?
薇安?托馬斯?
還是……
伊芙猛地抬頭,「薇安的骨頭也有這種現象嗎?」
秦晉輝看著她的目光滿是讚歎,「沒錯,而且比安琪的更嚴重。一開始我以為是因為前期的心臟病治療導致的就沒有多注意,但在發現安琪也有這種現象后,就又看了一遍,那種程度不應該是正常藥物導致的。」
「所以目標應該是薇安,可是因為安琪一直跟在薇安身邊,她們可能一直都是吃一樣的食物喝一樣的水,所以兩人才會中一樣的毒!」
「沒錯,問題的關鍵就在於,到底是誰對薇安下的毒,他的目的又是什麼?」
一般選擇這種慢性毒的都不會是為了要對方的命,至少對方不希望目的沒有達成之前薇安就死去,對方一定是有些想要從薇安手裡得到的東西,才會這麼做的。
薇安身邊突然多出了兩個中,情,局的人,又被下了慢性毒,她身上到底有什麼重要的東西?
或許是漢佛萊家族裡有些什麼是中,情,局想要的東西?
秦晉輝輕敲著桌面,話鋒一轉,道:「也可能事情並沒有你想的那麼複雜。」
伊芙抬眸,「什麼意思?」
「薇安和馬修勾搭成女干這麼久,還想著要搶奪漢佛萊家族的家主之位,喬治·漢佛萊和斯拉·漢佛萊也不是傻子,他們不可能一點都不知情的。一個男人能忍受自己的妻子和自己的弟弟給他戴這麼長時間的綠帽子而不發難,這本身就很不合理不是嗎?」
「他也有可能是因為忌憚比伯家族才忍氣吞聲的。」
畢竟,大家族裡這樣貌合神離的夫妻多了去了,只要不擺在明面上,一般都不會離婚的。大家族的聯姻需要的不是愛情,而是利益!
秦晉輝勾了勾唇,「如果只是被戴綠帽那還好說,但要是涉及到自身的利益,就算喬治·漢佛萊不動手,斯特·漢佛萊也不會無動於衷的。薇安·比伯不能突然暴斃,這會引起懷疑,可要是用慢性毒藥讓她慢慢變得衰弱,最終重病而死,那就沒有人會懷疑了。」
他說的很有道理,伊芙也不是沒有懷疑過這兩人,所以才會讓蔣煦瀚查一下,這兩人的人有沒有混進了游輪。
要除去這兩人,這是最好的機會。
因為游輪上多了蔣煦瀚他們一行人,剛好薇安又和他們有了衝突。
薇安因為在簡悠手上吃了癟,又被記者們拍到了那些照片,怒氣沖沖地跑去和馬修爭吵。而馬修,很可能早就被幕後之人引誘,趁機錄下了那些視頻,就等著薇安去找他了。
馬修在房間里哄好了薇安,然後在兩人溫存之際殺了薇安。也就在這個時候,隱藏在暗處的B跑了出來和馬修搏鬥,傷到了馬修把他的血留在了現場。
那些血之所以沒有被及時清理,是因為馬修要去追人。結果人沒追到,馬修為了不讓人懷疑,就回了自己房間,打電話給客房部點了餐,還和工作人員聊了幾句。
時間上和薇安死亡的時間很接近,他可能沒想到伊芙的推斷會這麼精準,他找的不在場證明也就沒作用了。
這麼看來,這個馬修不像有這個腦子布局這一切,而知道他們身份的,另有其人。
他們似乎都忘了,托馬斯和安琪曾經是中,情,局的人,這個部門很特殊,國際聯盟掌握的很多資料他們都知道,那兩人如果知道他們的身份,似乎就沒那麼奇怪了。
「托馬斯和安琪很可能就是斯特·漢佛萊的人。」伊芙沉聲說道。
秦晉輝發出一聲愉悅的笑聲,「和你合作真是一件讓人愉快的事情。」
說著,他拿出手機解了鎖點開一份文件,遞給伊芙,「這是番尼剛剛發給我的,裡面有關於漢佛萊家族這幾年來從事的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事業,確實是和中,情,局有關。」
伊芙接過手機低頭快速瀏覽,看完后臉色變了變,「難怪了,原來是竊取機密的犯罪者。」
斯特·漢佛萊確實是和中,情,局有關,不過不是替他們工作,而是竊取了機密賣給別國,托馬斯和安琪就是他的人。
近這幾年斯特已經開始收手了,因此那兩人也就在任務中故意受傷藉此退役,然後被斯特安排在了薇安身邊,目的就是監視薇安,趁機除了這個覬覦自己位置的對手。
至於安琪,不過就是個犧牲者,既然她都已經中毒了,長得又和薇安一樣,乾脆也一併除了。
不得不說,斯特這一手玩得還真的挺溜的,差點連她都被騙過了。和這樣的人做對手,就是十個薇安加上十個馬修都不是對手。
「把這些交給國際聯盟,斯特跑不掉了。」伊芙將手機遞還給秦晉輝,淡淡說道。
秦晉輝搖搖頭,「中,情,局的事他逃不過了,可是這個案子要找出兇手還需要更多的直接證據,最起碼,殺害安琪和薇安的兇手我們還沒找到。」
伊芙沉默了一下,輕嘆了口氣。
度個假還要工作,還一來就來這麼一個麻煩的案子,這也是沒誰了。
果然如晏雲影所說的,她就是個兇案收割機嗎?走到哪哪就發生命案。
認命地收起心底的無奈,她摘下手套,對秦晉輝說:「你做得很好,屍體就交給你了,我去見見馬修。」
秦晉輝:「……」
說好的再驗驗屍體找線索呢?他也是來度假的啊喂!
伊芙剛走出臨時驗屍間,懷裡的手機就響了,是晏雲影打來的電話。
心底湧起一股不太好的預感,她接起電話,「怎麼了?」
電話那頭,晏雲影的語氣有些沉重有些愧疚,「馬修死了。」
「什麼?」伊芙腳步一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本來是在他的房間審問他的,中途他要去洗手間,我在外面等了十分鐘感覺不對勁就敲門了,裡面沒有回應,我才連忙喊外面的警員進來把門撞開,結果就發現他死在衛生間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