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將各色神情盡收眼底,沈玉珠略微垂眸。
纖長玉指摸到袖中的溫熱玉扳指,她唇角微微翹起,一個從未敢在任何人面前顯露的清冷笑意,如撥開白霧后的一抹黑暗般,崢嶸初露。
「父親見諒,玉珠身體不適才來晚了些,想必江大人大度,不會計較此等小事。」
會客堂陡然一陣寂靜。
沈恆之一時愕然,緊接著臉色更加難看,沈玉珠輕描淡寫一句話,江勐聽著險些被氣吐血,連江銘也臉色鐵青。
可若要追究反倒掉了身份,畢竟都被誇了大度。
這時,陳柳煙冷眼盯著她,冷笑著道:「此言差矣,饒是江侍郎與江公.子乃是胸襟寬廣之人,你也不能憑此讓兩位寬恕你的不是,沈家的規矩可不是這樣教導的,還不快向二位賠不是?」
沈玉珠卻投眸看向江銘,勾唇一笑百媚生,迷得他乍然沒了脾氣。
「咳,既然是玉珠小姐的身體不適導致的,此事就罷了,玉珠小姐還要注意身體,養好身子才是。」從沈小姐改成玉珠小姐,江銘眼神火熱之至。
江勐冷眼看著,不輕不重地冷哼了一聲。
陳柳煙反倒成了小題大做,一時再尋不到縫兒插上兩刀,臉色陰沉而又不甘心,遂發覺,今日沈玉珠與往日那副怯弱極好欺負羞辱的模樣簡直大相徑庭。
不夠!
沈玉珠眼眸微微一眯,捏著袖中的玉扳指因用力過度而顫了顫,有了這枚扳指,痛苦強烈叫囂著,讓那個女人吃一點小嘴虧還不夠,她還有更多想要做的報復之心還沒能施還回去!
「小女不懂事,江侍郎莫見怪。」
沈恆之皺眉,瞥了沈玉珠一眼,隱下眸低的厭惡,淡淡道:「玉珠,好好陪江銘公子四處逛逛,熟悉一下環境。」
輕輕放下茶盞,沈玉珠眼帶笑意地看著他。
「父親,玉珠身體不適,怕是會招待不周到,妹妹玉珊一度仰慕江公.子才華,玉珠這就尋她來陪江公.子好生一敘。」沈玉珠軟硬不吃,把沈玉珊推了出來。
沈恆之的眉頭徹底皺成一團,臉色更加冷沉,怒道:「江銘公子是你日後的夫婿,要玉珊來何用?你且與他好好培養感情就是。」
「玉珠與江公.子不過見過一面,未來夫婿怕是遙不可及。」沈玉珠錚錚不讓。
沈恆之陡然一怒,「我說是就是,讓你與江公.子訂下婚約,嫁進江侍郎府,是為你著想,定不會委屈了你。」
「這福分玉珠無福享受,亦不敢享受。」
利用她的婚姻大事拉攏工部勢力,這就是所謂的為她所想?令人作嘔的說辭,誆騙外人勉強還行得通。
「混賬東西!」
沈恆之盛怒地掃掉桌上的茶盞,一臉陰霾與暴怒交織的神色,暴跳如雷地道:「你敢忤逆我的命令?」
沈玉珠掀眸,眸色冰冷的從容一笑:「女兒福薄,受不起父親的心意。」
沈恆之氣的渾身都在哆嗦。
他的大女兒是如何有這般強勢的一面,他竟不知!
「老爺,睿王來訪!」管家急急一報。
話落,已是有一陣嗩吶聲隱隱響起,沈恆之眉頭一皺,猛地起身前去相迎。
府邸外,紅綾翻飛禮箱無數,八米寬的街被一支整齊喜慶的長龍隊伍據滿,嗩吶聲衝天引得無數老百姓圍觀。
人前有一男人風姿卓越,一襲段藍色錦衣,玉冠金帶,氣質清凈清冷出塵,他翻身下馬,踩著絕對風華從容的步履走來。
「微臣不知王爺會突然來府造訪有失遠迎,王爺恕罪。」
沈恆之彎腰垂頭行禮,連同江勐父子與陳柳煙亦恭恭敬敬。
沈玉珠也略行見禮,只見李寰郡等沈恆之行完禮,視線輕掃她而過,她緩緩握緊袖中的玉扳指,便聽見他輕笑道:「本王今日來求取貴府小姐,丞相無需這般多禮。」
「求、求娶?」沈恆之一臉愕然。
不止他,連江家父子以及在丞相府門口圍觀的老百姓,皆發出一聲唏噓。
沈恆之略一思索,扶袖道:「王爺先請。」
聘禮擺滿一條街,消息很快傳開,李寰郡撩起衣袍,徐步被請到丞相府的會客堂。
沈玉珠亦步亦趨,回到會客堂,卻發現沈玉珊竟打扮的光鮮亮麗出現在堂內搔首弄姿,她冷冷一笑入了座。
「不知是微臣府里哪個女兒得了王爺的賞識?」
沈恆之命人奉茶后,便將江勐父子干撂在一旁,畢竟江侍郎不過只是工部副官,若不是工部尚書與他有著嫌隙,江勐他還不看在眼裡。
李寰郡淡然一笑,清亮的黝黑瞳眸落在沈玉珠身上,徐徐道:「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本王賞識玉珠小姐的溫雅之美,聽聞玉珠小姐尚未有婚約,嫁於本王當王妃正好,沈大人覺得此樁喜事如何?」
沈恆之自然不敢說不好,驚疑地皺眉瞥一眼沈玉珠,突然之間似乎明白她今日的強勢原來是李寰郡在給她撐腰,只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她是怎麼做到的勾搭上了這位不好惹的主兒?
沈恆之氣悶,李寰郡可不是個好掌控的主兒,他略一思索,假裝可惜地嘆了口氣,神色痛苦地道:「王爺乃尊貴之軀,文韜武略,玉珠無才無德,能讓王爺賞識是她的福分,可玉珠已有心儀之人,怕是小女配不上王爺,臣也不忍心當惡人擅自替她做主棒打鴛鴦。」
江銘適時地挺直腰板。
沈玉珠靜靜喝著茶,接到沈恆之的冷眼警告,冷笑著不語。
以愛之名倒是把自己摘得乾淨,既不得罪人又委婉拒絕了李寰郡,不愧是能在朝堂中混了多年而不倒的老狐狸。
江勐臉色好看了許些,她眼神淡淡一掃,看見沈玉珊和陳柳煙母女盯著李寰郡的眼神甚是火熱。
「王爺,請品茶,這是玉珊親自斟的。」沈玉珊擅自插話,為李寰郡奉上茶水。
那腰肢柔軟如柳枝,那媚眼,拋得那叫一個火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