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2章 動物園的奶粉

95年1月9日，N市，早上。

宮黛上車大奔的後座，抱著書包，舒服的靠在抱枕上，「還是空調舒服。」

張溸瀅笑道：「您也該換個房子了，我幫您買一個好了。」

「捨不得啊。」宮黛有些傷感，「滿滿的都是回憶。」

「抱歉。」

「沒事，換是要換的，聽說要拆遷了，到時候買個大別墅吧。」宮黛想了想，「不行，別墅太大了不好整理。」

張溸瀅笑道：「請個家政就是了。」

「哈，就算請家政，我老哥也會讓我幹活兒的，比如收拾自己的房間。」宮黛壞笑道，「我老哥等著報這個仇，等的也不是一年兩年了，有機會的話，肯定不會放過我的。」

張溸瀅忍不住輕笑，心裡卻對宮黛與山崎的兄妹感情，有些羨慕。

「咚咚。」有人敲窗戶。

宮黛放下窗戶，「李老師？」

那是又一個美女，長圓臉甜美型，文文靜靜的，秀髮披肩，身材高挑。

李淽瑈，23歲，從米國的精英學校回來的海歸人士。

她回國來結婚，結果結出事情來了。

新郎先說她不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只能解釋那有可能是因為騎馬或劇烈運動的原因。

新郎半信半疑的忍了，但後來發現她懷上的是女兒，就把她踹了。

她父親認為她有辱門風氣得跟她斷絕父女關係，還住院了，現在還沒好呢。

她自己氣得流產大出血，進了醫院，沒錢治，差點被拖死，是宮黛出手幫忙的。

她現在學校當英文老師，幫宮黛聯繫國外的經紀人，在國際市場上賭，不，是投資。

「早，溸瀅。」

「早，李老師。」

「早，老闆，這又準備逃學了？」李淽瑈毫不客氣。

「我上過學了。」宮黛面對老師還是有點心虛，轉移話題，把一張紙遞上，那是她預測的走勢。

「老闆，你這樣搞，不是辦法啊，」李淽瑈無奈道，「你最好出國找國外的機構，通過他們去做。」

「哈，這個就不用說了，得問我哥。」宮黛攤手道，「讓他早點下崗吧。」

李淽瑈感嘆道：「老闆，你乾脆把機床廠買下了算了。」

宮黛搖頭，「我才不幹呢，麻煩。」

李淽瑈頭痛的問道：「那你賺那麼多錢幹什麼？」

「好玩啊，反正有錢比沒錢好。」宮黛撓頭道，「好了啦，不說了，你趕快進去吧，」

「真是敗給你了。」李淽瑈說道，然後和張溸瀅打了個招呼，走了。

張溸瀅問道：「老闆，接下來去哪裡，去醫院找花瓶，還是去動物園玩？」

「去動物園，家裡的奶，喝完了。」美黛子說道。

……

動物園。

兩個四五十歲的看門人在打掃門前衛生，看到張溸瀅的車子，連忙開門。

「老兄，你也知道，我剛來的，這位是誰啊？」

「看車就知道了，財主，來動物園買奶粉的。」

「咱們這動物園也有奶粉賣？」

「當然有，獅子老虎大象狗熊犀牛，不都有奶嗎？弄下來拿去廠子里不就製成奶粉了嗎，跟牛奶一個道理，就是料少成本高，死貴。」

「吃這些？有錢人真能吃，不過不怕得病嗎？」

「哈，人家又不傻，自從這生意來了，動物園天天盯著那些動物，它們有沒有毛病，再清楚不過了，倒是人，總不能天天盯著吧，那有沒有毛病，可真不好說嘍。」

「漲見識了，不過，小聲問一句啊，她給動物園多少啊？」

「據說一個月五十萬，我們每人多出的五成工資就從那來的，上面拿的更多，要不然你以為園長腦袋被驢踢了，會給我們加五成工資？還不是堵嘴嘛。」

「嘶，果然是財主，怪不得親戚說這裡有好事呢。」

「悶聲發財。」

「對對，悶聲發財。」

……

另一邊，機床廠。

光線不算明亮的車間中，工人們已經在各自的機床上，去完成上面交待的任務。

計劃任務是按車間算的，一個車間完不成任務，那整個車間的人都會受牽連，現在馬上要年終，年終獎有沒有那是另一回事，如果完成不了指標，那連拿年終獎的資格都沒有。

……

老吳是機床廠技工，今年五十五歲了，最近一年日子過得都很舒服。

每天上班，小馬紮上一座，收音機的小曲聽著，茶喝著，再弄些花生米吃著，日子過得讓人羨慕。

不過沒辦法，誰叫人家老吳找了個能吃苦肯幹活兒的徒弟呢。

只是老吳今天高興不起來，因為一進廠就有人通知他，主任找他。

尋思著是因為上班遲到早退？不能啊，我的活兒都完成了，雖然不是我做的，但那是我徒弟做的，不一樣嗎？

老吳懷著忐忑的心情去見主任，得知情況后卻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飛機廠在機床廠試著採購了批零件，結果零件交付過去了，卻只有極少數合格的，而合格的就出自老吳的批次。

飛機廠還向全國各地多個地方的工廠下了訂單，但是滿足要求的不多。

這個項目是去年十一月份中、米兩國的飛機公司簽訂的合作製造幹線飛機項目，國際項目。

對方叫麥格飛機公司，是世界上有數的大型飛機製造公司。

這種事情，大約十年之前也有過一次，當時飛機廠向國內各個工廠採購，但能合格的寥寥無幾，最後不得不花大錢從國外進口。

那之後，上面大力發展了一批工廠，而這次推斷也是一樣，而發展哪個，這就是問題了。

正好，這次多地採購，就相當於來了一次多地技工大比拼，現在高下立現。

對效益不好的機床廠來說，如果能夠被上面拉一把，那是再好不過了。

但只是這樣等著還不行，還得大力鼓說，讓上面知道，讓社會都知道，這樣才能從速從快的獲得扶助。

這就需要榜樣了。

不過後面這些話，主任沒說。

「老吳啊，這次你可露臉了，廠子決定為你先弄個廠先進，然後看看能不能為你申請到一個勞動模範，也讓廠子沾沾光。」

「可、可是主任，那是我徒弟小山……」

「那有什麼關係，他能做的工，你難道不能做？」

「能，當然能。」

「這就是了，他是你教出來的嘛，而且他有這個手藝，以後有的是機會，再說他現在還才13周歲，真要讓他上，這讓其他人怎麼想？」

「這……」

「總之呢，話就是這個理，你去做做你徒弟的工作，還有讓他先回家，等這件事情過了，再回來就是了。」

「還要讓他回家待著？」

「當然了，要是他在，來廠子里走訪的人問起來，有人說漏嘴，那就不好辦了。」

「這要多久啊。」

「這誰知道呢，少說也要一年半載的吧，好了，今天放你們的假，你去說說。」

「今天？」

「趁熱打鐵嘛，最好這幾天解決，然後廠子里才能在年前幫你報上去參加今年的評選，要是等到明年，這茶就涼了，要知道啊，過了這個村，那可就沒這個店了。」

「好、好吧。」

老吳思緒複雜，心中卻是火熱的，不過回到車間，見到徒弟認真工作的樣子，一時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