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0章 暗鬥
第820章暗鬥
幽竹的笑臉讓蘇格兒感到非常陌生和古怪,儘管這就是跟他們在一起住了幾個月,已經見慣了那張遊戲人間嬉皮笑臉的臉,可是還是覺得今天很不同。
還有他的眼神,盯著蘇格兒就不挪開了,似乎非要她給出一個答案才肯罷休。
蘇格兒遲疑了一陣兒,無比認真謹慎地問他:「去哪兒?」
幽竹慢悠悠地夾了一根青菜放到麵條里:「去一個更好的地方,在那裡你能掃除人世間一切煩惱。那裡所有的一切都由你主宰,所有人都聽從你的命令。」
蘇格兒心裡不由地咯噔一下,樂師的描述好像是邪教給人洗腦一樣讓她覺得害怕——當然知道他是真神不是邪教。
可是她沒有要主宰一個世界的野心,就連主宰一條街道一個社區都不願意,有個公司還要當甩手掌柜呢。
她還是沒弄明白樂師真正的意思,又問:「你說離開哪兒?」
幽竹說:「自然是離開這個污濁的凡塵俗世。」
蘇格兒吃驚的張大了嘴巴,離開凡塵俗世去哪兒?除了人間哪兒還能容下自己?不是上天做神仙就是入地做鬼魂了,應該都要脫離肉體啊!
蘇格兒感覺不可思議,本以為樂師是在開玩笑的,可是一對上樂師的眼睛,沒來由地從他笑著的眼睛里讀出了十二分的認真來,那不是開玩笑的神情。
他不是在開玩笑!蘇格兒嗅到了一絲危險的味道。今天的樂師非常奇怪,不是平時沒正經的說笑,更像是一個藏著尾巴的狐狸。自己好像這個狐狸盯上的小白兔。
她想不通已經熟悉的樂師怎麼忽然間變成這樣?難道他一直是帶著假面具?草木神一直壞在表面上他一直壞在心裡?
蘇格兒世故圓滑的性格中帶著富裕家庭自小養成的傲嬌,不是沒有原則的能屈能伸。何況她知道玉靈的地位非常崇高,比這個樂師高多了,因此她不必要曲意逢迎討好這個似乎是不懷好意的樂師。
她心裡慌歸慌,還是鎮定自若,一字一句地說出自己的想法:「我不願意,哪裡都不去,我還沒活夠呢!」
她的聲音鏗鏘有力,毫不膽怯,大有你能奈我何的豪壯。
伴隨著她豪邁到底宣言餐廳里的氣氛陡然變的微妙,雖然不至於劍拔弩張,但是也有了火藥氣味兒。
缺心少肺的蔓草終於察覺出問題了,她不再忙著吃喝,從碩大的面碗中抬起頭觀察著餐桌上的兩人。她聽見了蘇格兒霸道的聲音,看見了臉上帶著的慍怒,可幽竹還是笑面虎一樣笑眯眯的對著蘇格兒笑。
不過蔓草有一個優點,那就是堅定不移的相信蘇格兒,她堅信是蘇格兒受到了挑釁才發火兒。可是又能怎麼樣呢,對面這個法力無限的是神仙,她一個小妖精不能與之抗衡。
凝固的空氣在幽竹的笑聲中打破:「哈哈……不願意也不必這麼激動啊。不過你發怒的表情還真是很惹人喜歡啊!」
蘇格兒手抱胸前揚起脖子:「沒激動啊。我這是吃飽了底氣足,所以發聲有力。」
幽竹眼睛一挑:「哦,就是凡人常說的吃飽了撐的吧!」
蘇格兒心裡翻了個白眼兒,這句話說的倒是跟平時一樣的討厭。
她長呼出一口氣,從凳子上站了起來:「對呀,我就是吃的太多給撐著了,現在要去消化一下,別把肚皮給撐破了。」
她真不想再跟他對話了,討厭還在其次,實際上此時她有點兒怕他。就好像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孩兒碰見了一個怪叔叔,怕被他給捉走。
剛才還說他該去保護婦女兒童呢,現在又覺得他就像是個拐賣婦女兒童的人販子。
沒想到樂師也跟著站了起來,樂呵呵地說:「凡人的肉體進食太多,最好的消化方式是漫步。正巧我也想散步,我們一起去吧!」
蘇格兒怔住了,心裡想:他今天究竟是怎麼了?怎麼這麼奇怪,說出的話奇怪也就算了,現在還死纏上了自己,好像怕人跑路的債主似的。
她指指外面的天:「這天兒,外面又是風又是雨的,散步不合適吧!我今天已經走了很多路了,不想再走。再說也不喜歡散步,我的消化方式是吃消化葯,然後再去上個廁所,等排泄出來就輕鬆了。」
她豁出去了,為了讓他離自己遠點兒故意說的很噁心。他們不是自詡清凈無塵,潔凈不沾渾濁,見不得聽不懂污穢嘛!
幽竹的眼睛在聽到蘇格兒說那些話的時候的確閃動了一下,但隨即又展開了笑顏:「你們常說是葯三分毒,吃藥不好,還是散步消食為好。外面的雨我們走出去就停了,你信嗎?」他走了過來,不由分說的拉起了蘇格兒的手:「只管跟我走就是了。」
雞皮疙瘩瞬間爬滿了蘇格兒全身,她頭皮一陣發麻,覺得此一去就會被他給推到地獄里去。她的手像被蜂蜇了一樣猛然往回抽,可是被抓的緊緊的掙脫不開。
蔓草見勢不好筷子一扔立刻沖了過來。這小狐狸精雖然對神仙心懷畏懼,但是見他欺負蘇格兒仍然毫無顧忌的過來了。
但是她一個小妖精哪兒能是神仙的對手啊,幽竹一個揮手就讓她不能動彈。
蘇格兒又驚又怕又惱又怒,大叫:「你放開我……」
「放開她。」
玉靈的聲音和蘇格兒的聲音同時想起,話落地人也到了跟前攔住了幽竹的去路。
今天出門穿的那身休閑衣服這會兒已經換成了那套白色的神仙衣服,一恢復原樣就代表要有嚴肅的事情發生了。再看他一貫溫和洒脫的表情,此時也變得非常冷峻。
蘇格兒看見她驚恐的內心頓時得到了安撫,膽子壯了但也更委屈了,帶著哭音兒向他控訴:「他欺負我。」
「真是會說瞎話的小丫頭,我哪裡有欺負過你啊。」幽竹調侃她一句,幽幽一笑,鬆開了她的手。
「就是有,我的手都要斷了。」蘇格兒誇張的添油加醋,急忙閃到玉靈身後,抓緊了他的衣服,只探出頭來氣惱地看著幽竹。
幽竹嬉笑如常,對玉靈說:「我正要和格兒到外面去散步,聖君是否也要一起?」
「是他強迫我去的。」蘇格兒立刻當場指正,「不知道他是不是偷喝了酒喝醉了,跟我說了很多奇怪的話,說讓我離開世界去別的地方,他覺得他是在詛咒我。」
幽竹對蘇格兒的指控很無所謂,一派輕鬆的微笑,反駁道:「我又不是聖君,怎麼會時時喝酒!我跟你說的都是正經話,不是告訴你那是個好地方嗎,怎麼你聽成了詛咒?」
「嗨,我不跟你打嘴巴官司,是不是詛咒你自己心裡明白。」蘇格兒索性不理他了,反正事情的真相玉靈是知道的。
幽竹哈哈笑了起來,還是一點兒也沒當回事兒,就算面對著的是明顯不悅的聖君。
蘇格兒輕輕推著玉靈,讓他教訓樂師。
玉靈揮手解開了蔓草的定身術,說道:「雖然樂師今日未曾喝酒,但前幾日的酒怕是還沒醒。格兒近來不順,因此才碰到不順心的事。你和蔓草先回房間里去,我跟樂師有要事商量。」
蘇格兒還等著玉靈替自己報仇教訓這個樂師呢,不想他卻一上來就趕自己走。
她低聲問:「什麼要緊事啊,不能讓我們聽見嗎?」
玉靈說道:「我們要說的不是凡間事,格兒不能聽見,要是聽去了晦氣會加重。」他指著蘇格兒的眉心。
蘇格兒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玉靈都這樣說了自己還有不同意的餘地嗎?
她拉著蔓草往樓上走,看見自己手上紅紅的,又伸出手腕來給玉靈看,悶悶地說:「你看我的手都這樣了,你可得好好問問他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說著還眯起眼睛偷偷地給了幽竹一個挑釁的眼神。但是幽竹不以為意,仍舊是笑意盈盈的。
玉靈往蘇格兒的手腕上一抹,那紅色的印子瞬間消失了。又輕聲說:「我一定問他是為什麼要欺負格兒。現在沒有事了,回去睡一會兒吧!」
他話音才落,蘇格兒和蔓草同時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兩個人像魔怔一樣手牽手上樓進了房間,倒在床上就呼呼大睡了。
餐廳內只剩了兩位上仙在,幽竹回到蘇格兒坐的那把椅子上,拿筷子挑了下碗里剩下的麵條:「她沒有撐到,怕是都沒吃飽。原來聖君也會對她用特殊手段,他們還告訴我聖君對她是驕縱呢,看來是他們胡說了。」
玉靈閃身坐到了對面,臉上沒有表情:「天帝近來悠閑,不止玩分身遊戲,還要假扮他人取樂。」
對面的幽竹大笑起來,笑過之後身體陡然變換,那身五綵衣服忽然變成了淡紫色,幽竹的臉也成了天帝的面孔。
原來跟蘇格兒一直對話的並不是樂師幽竹,而是仙界的主宰天帝。
玉靈能聽見蘇格兒心中所想,自然也能聽見她所聽見的聲音,因此在蘇格兒覺得樂師奇怪之前他已經知道樂師的身份有古怪了。
他沒有立刻出來,一是要看看對方能說些什麼話,二是不想讓人知道自己可以聽見蘇格兒的內心。
天帝眉目俊逸,笑容依舊,穿這身淡紫色衣服十分好看。
「幽竹的衣服平時看就覺得不美觀,穿在身上更覺得不好。」他卸磨殺驢的嘲諷,手中又出現了上菜出現過的酒壺和兩隻酒杯,親自執壺倒酒:「我幾天前的酒早已經醒了,我們再喝一杯吧」
酒香四溢,分外醇美。但是嗜酒的玉靈卻看都沒看,說道:「天帝是將幽竹灌醉了,還是讓他怯了才讓你頂了他的身份在此?」
天帝自恃位尊,毫不隱瞞:「仙界樂師有旨意便能喚走,何需醉又何需怯。聖君也不必介懷,只是跟她玩一個遊戲罷了」
玉靈說:「天帝的遊戲玩過火了,火大了會焚燒起來。」
天帝說:「那我便是火中取栗,為了三界的安寧即便傷及自身也不悔初衷。」
玉靈說:「三界本就安寧,天帝在無事生非。」
天帝說:「隱患存在就不得安寧!倘若那一天到來,一切又要重頭開始,我們所耗費的氣力都白費了。聖君別忘記,原本冥府主事就是一時權益之策。」
玉靈說:「已經數萬年之久,哪裡還是什麼權益之計。若是我不下凡來,所謂權益之計更不會再說起了。已成定數,天帝還是不要再節外生枝了。」
兩人的爭執以天帝的沉默結束,當然這只是暫時的沉默而並非妥協。也不是他詞窮無言可對,而是知道自己的話還是會被反駁。
他喝酒又斟酒,連喝了兩杯就不倒,忽而又笑:「我與聖君不能說服彼此,也不能認同彼此,那就看輸贏吧。以後聖君可要時時將她帶在身邊,因為我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再來賭一次。」
他下戰書了,一個以正義為名的陰謀戰書。
「不消天帝提醒。」玉靈的聲音才落,房間里好像發生了地震一樣震動起來,發出窸窸窣窣的撞擊聲音。外頭的唰地一聲,大雨都嚇成瀑布了。
只見天帝眼睛陡然睜大,只聽砰地一聲,一個炸雷劈開天地,灼眼閃電亮的慘白。餐桌上除了酒壺和酒杯之外,那些碗碟杯盤都炸開了,碎片弄的到處都是,湯湯水水的麵條和青菜也七零八落的撒了一桌一地。
雷電過後安靜下來,但是又陷入了昏暗。打開的白燈泡滅掉了,停電了!
這兩位的暗中鬥法把原本整潔的餐廳弄的一片狼藉,屋子裡的電都給弄沒了,但是他們兩個人都坐在紋絲未動,要是有個不知他們底細的普通人在這兒一定不知道這場浩劫跟他們兩個有關。
搞了一個大破壞,天帝沒事兒般地當然一笑,端起了酒壺:「聖君手下留情了,還是顧著大局的。」
玉靈訕笑:「天帝想多了,只是你的所為還不至我下重手而已。」
「聖君還是律法嚴明啊!哈哈……」天帝大笑著端起酒壺:「今日暫且如此,改日我們再會。」
話一說完陡然消失,只留下一把空空的椅子,連同酒杯酒壺都不見了,來無影去無蹤。
藥房的門忽然被打開,宜言急急忙忙神情緊張的從中走了出來:「剛才雷是不是把大地打的地震了,幾個玻璃瓶都炸開了。」
才說完就瞄到了一地的碎瓷片兒,吃驚的睜大了眼睛。玉靈面前的東西都弄成這樣,知道事情不小。
有巢也跟在他後面飛了出來,在屋子裡盤旋叫著出了什麼事。
玉靈望著滅掉的電燈:「出了點小事,已經解決了,不過這電被弄壞了。」
宜言醫術高明,廚藝高超,小事情都能搞定,但是電路方面的事情他是不會的,還得專業人來修,可是這個地方不用特殊手段,是叫不來人檢查修理的。
掏出電量不多的手機看了下:「還是得讓鬼匠來修了,要等到晚上。晚上雨能停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