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降魂草
第16章降魂草
蘇格兒見到兩個身材高大的過分,又穿著黑色長袍,頭臉全隱在兜帽里的人站在了他們後面。不僅如此,那兩個人後面還跟著許多攔她車的那種白色裝束的人……或是該稱鬼,不同的是他們都戴著一頂能蓋住眼睛的帽子。這些鬼排成一條長長的隊,像是去……去送葬的隊伍。
她正怕的要窒息,那兩個黑袍人看了她一眼后又對看一眼,然後突然向著玉靈跪下來,一齊叫道:「上仙!」
聲音極冷極寒,沒有一絲感情,卻極卑順。
「這是怎麼回事?」玉靈轉過身說道。不同於往常說話,非常有位高者氣派威儀,但又很平和。
其中一個黑袍人回答:「鬼差疏忽,監管不嚴,致使這水鬼盜竊了遷徙的陰魂做它傀儡,製造假象,尋找替身。幸遇上仙及時阻止。」
玉靈又說:「如今還有這樣不安分的惡鬼?陰司可當嚴加懲處!」
兩個鬼差跪在地上又對視一眼。以前水鬼找替身是默許的做法,後來奉天帝命令才不被允許,但依舊還有如此做的,陰司也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件事如只懲處它偷陰魂的罪,不過是入苦寒地獄受罰幾百年。可天人嘴裡的惡鬼可是十惡不赦,要永遠在地獄受罪,再無轉生希望的。
他們不知他為何要如此嚴苛,不敢對他陽奉陰違,可又不知要如何轉達他的指示,顯得很為難!
玉靈看出了他們的心思,又說:「如今人間太平,人鬼各不相犯。這鬼不但敢擅用已被廢黜的律法,還偷陰魂。若對敢開此例者不嚴加懲處,難免後面有心存僥倖者效仿。成便得償所願,不成也只不過輕罰。如此,又有幾個要守規矩的?」
兩個鬼差一齊低下頭:「上仙所言極是。我們回去就像陰司主事傳達上仙的意思。只是這生人不知要如何處置!」他們又一齊看向蘇格兒。
玉靈說:「她命中自有運數,由我處置。你們走吧,不要也耽誤了它們轉生!」
那兩人答應,站起來去拿躺在地上的水鬼,經過玉靈時低頭欠身,不敢有一點逾越,極其敬畏。拿了它后,便即刻帶著那群白衣人消失在黑暗中。
「沒事了格兒,那水鬼已經被鬼差帶走了。」玉靈對她說。
蘇格兒知道一晚上見了這麼多鬼后咽了咽口水,盯著地上成了兩半的女孩子,問:「那她呢!」
玉靈打量一下周圍,說:「它不是鬼,你自己看。」說著把他那顆夜明珠又拿了出來放到了空中。
夜明珠的光芒釋放出來,燈光和房子頃刻間消失,那些桌椅板凳甚至電話也都不存在了。她才看見自己此刻的立身之處……竟然是幾個草垛中間,難怪嗖嗖地透冷風。而那缸是草垛外面的半截樹墩,那女孩子是個紙紮的人,只有掉在地上的碗是真的。
蘇格兒一時好多話要講,但是不知從哪裡講起,最後抽抽噎噎好委屈地責怪起玉靈來:「你怎麼……現在才來救我?我……我差點被害死了!」
玉靈笑說:「我去了地府,在那裡聽不見你的聲音。回來後知道你的處境,就立刻過來了。我認為還算及時吧,你不是沒有喝那水。」
蘇格兒哭喪著臉:「我喝了!喝了一小口。」
「沒事,那一點回去讓宜言給你配點葯吃就行了。」
蘇格兒想知道那東西為什麼找上自己,但是這裡不是講話的地方。只說:「車壞在路上了,先去看看。」
她辨不明方向,只靠著夜明珠和玉靈帶著她走。漆黑的空間里無比安靜,卻只看見車孤零零的閃著燈。重新查看一下,玻璃碎了是真,可油還是有的,玉靈說是鬼使得障眼法。沒有玻璃依然可以行駛,何況玉靈讓那玻璃暫時回歸了原處。
回到幽居已近凌晨一點鐘,有巢睡得世事不知,而卧在軟塌上看書的宜言早聽見了動靜,奇怪他們怎麼這個時候回來。
他打開燈坐起來,見他們進來問道:「格兒,你怎麼這時候回來了?玉靈不是去陰間了嗎?你們倆怎麼……又碰到什麼事兒了?喲,格兒的眼睛都腫起來了,來來來,讓神醫給你看看!」只見他的藥箱突然出現在手裡,從中拿出一小截禽鳥的骨頭來。
蘇格兒覺得眼睛又腫又痛,沒照鏡子也知道沒有好樣子,過去讓他給自己治療,而且指著喉嚨:「這裡也痛。」
「哈!」宜言聽見她說話笑起來,「這是怎麼了?我們伶牙俐齒,字正腔圓,聲音清澈如空谷幽蘭的格兒,怎麼成了這個樣子。」
經歷了生死大劫的蘇格兒靈魂和身體還沒有平復下來,聽他這樣說又委屈又氣惱地掉起淚來:「我都差點死了!」
宜言聽此說正經起來,還有點兒不相信地說:「真的假的?」
她吸鼻子,抹眼淚:「我差點兒……差點兒給鬼當了替身。」
宜言火起來:「找你當替身?是哪個不長眼的敢欺負我老鬼家的人,看我去滅了它!」
玉靈給她倒了一杯白水拿過來,說道:「不用了,鬼差已經帶走了,永世不得超生。」
宜言聽說永不超生才作罷,一邊拿著骨頭給蘇格兒在眼睛和喉嚨處化傷處,一邊聽玉靈講事情的經過。他能知道蘇格兒心裡所想,因此把一切都了解了。
宜言聽他講完事情的經過後說道:「格兒,你大半夜的要回來和我說一聲,我去接你嘛!有我在,那東西就是長了一百個膽子也不敢這樣啊!」
蘇格兒撅著嘴悶悶的哼了一聲:「我要早知道這樣,在家睡地板也不回來了。還有她們給我喝的那個水,是不是水……水什麼草?」她記得《聊齋志異》里有寫,是水鬼找替身的草,與水字有關,但忘記名字了。
「水莽草!」宜言說出來。蘇格兒點頭稱是。
玉靈搖搖頭,說道::「不是,它用的是降魂草。和水莽草一樣,都是水鬼給自己找替身所用的。」
降魂草?宜言皺眉凝思,好像曾經在一本醫術上說過。說降魂草長在最陰寒的河底。名字雖然是草,但卻開花,花朵碩大,極藍,如冰焰一樣,能迷惑心智,吞魂魄,即使鬼見到也需蒙住眼睛。取它中間的花蕊給人喝下后,會讓人魂魄離體而不死。陰司徵用活人當差,會給它們這種花蕊,要辦差時服下,完事後再回到軀殼。
水鬼用水莽草找到替身後,它就可以去投胎。而人喝下降魂草水后只會魂魄暫離,而不損肉體性命,水鬼可以趁生魂離開進入這具軀體。
但這東西屬於傳說中的,他遍讀醫書也就只見那本書上提到過兩句,做鬼兩百年也沒見過。
他把自己知道的講了一遍,又說:「沒想到還真有這種東西!有了它可真是看誰好就做誰了。投胎命是隨機的,這可是選擇的。」
蘇格兒很不懂地說:「喝下去,是不是跟睡著做夢是一樣的?書上不是說做夢時才……才去那個地方當差嗎?」
玉靈笑說:「如果睡覺時魂魄都能離開,那人不是都危險了?即使有些離魂的癥狀也會有魄留下來守著。而且服用降魂草后,無論魂魄離開多久身體都無恙。」
宜言心不在焉地點著頭,似乎在想象那花的模樣。又想這水鬼是怎麼得到的?想著,手上就沒了分寸,骨頭劃到了蘇格兒的鎖骨上。她見他走神,推他一下。
他回過神來,說道:「這麼說,那傢伙是看上了格兒了,想頂替格兒還陽。要是成了,那咱們不是得和它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了!你是格兒吧,這個該不是已經被換了吧!」
他捏著蘇格兒的臉仔細察看。蘇格兒又拉開他的手,讓他放開自己。
玉靈說:「它也是等到一個自己滿意的軀殼才動手。不過,它要是知道格兒認識我們,也就不會白費心機了。鬼魂在陰間待得時間長了陰氣重,尤其它進過最陰寒的河底,剛開始進入身體會魂魄不穩,需要很長時間才能完全融合。所以即使今天晚上她僥倖佔用了格兒的身體,也會被我們發現換回來的。」
被鬼看上的軀殼!蘇格兒不知該不該為此高興。又想起最開始那兩個最讓她恐懼害怕的,問道:「在路上攔住我,又敲碎玻璃爬到車裡那兩個是怎麼回事兒?後來怎麼有那麼多?」
玉靈解釋說:「那是被鬼差押解遷徙,要去投胎的鬼魂。它們本身沒有任何能力,即使與生人相遇也是穿梭而過,意識不到人的存在。水鬼偷了兩個做它的傀儡去嚇你,然後誘導你去喝下降魂草。它不止盜偷降魂草害人,還偷了它們,耽誤了原定時間出生的生靈,這也是一樁大罪。」
她有點兒不明白地問:「既然偷陰魂是大罪,那即使它找到了替身陰間也不能放過它吧!何必這樣呢?」
宜言說:「逮著了是大罪,沒逮著就沒罪了。反正她用完了就扔掉,就當半路走丟的唄!」
「原來陰間也不是太明察秋毫啊!」
玉靈兀自淺笑一下,有些苦惱。
水鬼夜晚可以上岸,白天要在水底承受河水壓身之苦,只能找替身才能使自己解脫。後來天帝感覺這樣只一味製造惡果,所以改失足和遇險者免去苦刑,自溺者受苦三百年,逞凶落水者在水中受苦六百年,刑罰完成後可脫離。
安分的會接受判罰等待刑滿,桀驁的卻無法忍受,觸犯律法還是要尋找替身。而陰司因為有之前的先例,對這事也不是太計較。
蘇格兒還有一點不明白:「她想要我喝水,就像後來那樣直接灌我不就行了嗎?幹嘛這麼大費周章的。」
宜言拉過她的手給她診脈,說道:「格兒,她不大費周章你就跟我一樣了。不過即使你做了鬼也沒關係,有我護著你還是能傲視群鬼。」
「我還沒活夠呢!」她可不能死,要是那樣媽媽不是得和殺她女兒的兇手做母女了!看那鬼也不是個好東西,到時候又禍害她家。
玉靈說:「它灌你喝水的時候鬼差不是去了?夜晚鬼差上路,或押解鬼魂投胎,或引新死的魂魄去陰司受判。水鬼動用鬼力與活人接觸,會驚動附近經過的鬼差,所以能誘導你喝下去最好。只是你不肯喝,她才心急惱怒逼迫你。」
蘇格兒又想起自己喝過那水,不禁一陣噁心。而且那些鬼差她還以為是玉靈叫去的,不過他在鬼差面前還真是威風,直接就給他跪下了。月老的徒弟,在天上也就是個小仙童吧,這都能令地獄的鬼差如此尊崇,果然是不同階級的!怪不得人家說:宰相門前七品官!
玉靈聽見了她的話也只笑而不語。
宜言又說:「可是它怎麼得到的降魂草?最陰寒的河底……是忘川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