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醫院

米晨子看著燈光下，下得稀里嘩啦，彷彿永遠都不會停的雨，心想，也許就這樣走了也好，就不會再傷害到任何人。

出車禍后，她的靈魂如果一直安安穩穩的沉睡著，對所有人的來說都是好事，事實上，這個世上若沒有她，一切還是運行的好好的。

有了她才有了諸多麻煩。

以前是她過於看重自己！

在一樓昏暗的廊道里，她不知道窩了多久，其實不過幾分鐘，終於沒再聽到雨打屋檐的嘩啦聲。

天已經亮透了，外面雨停了，只是她心中的雨，想來永遠都沒有停歇的時候吧！

一些需要起早的人，如牛奶工，早餐小販，清掃員，已經穿梭在樓前的道路上，忙碌起來。

米晨子走出樓道，往回張望，她發現張婉兒正在二樓，透過打開的窗戶看她。

女兒的臉上還殘留著剛才的驚恐，但似乎又有好奇與擔憂。

張婉兒見米晨子看到了她，當下把頭縮了回去。

米晨子正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必要等救護車的時候，一樓騎著三輪車賣菜的大姐，注意到米晨子額頭上的毛巾全是血，而她的臉慘白的沒有人色，緊忙要拔打120。

米晨子見狀感激地制止了她。

「謝謝，已經打過了。」

大姐緊忙扶她坐上自己三輪車坐位上，你先坐著，我陪你等救護車。

看著這位熱心的好人，她的眼眶濕潤，想著嫌她的菜賣得貴，雖說是鄰居，先前買菜刻意避開她好幾次，有些慚愧。

沒多久救護車嗚嗚咽咽地來了。

米晨子自行強撐著走上了救護車。

醫生對她說，車子再晚到半個小時，她就沒命了。

然後醫生又在心理想，血流成這樣，居然自己拿塊毛巾去堵，連個照顧她的家人都沒有，這樣的情況他還真鮮見，確切的說，第一次見到。

因而這位年過半百的醫生在為米晨子處理傷口之時，不由得輕柔了幾分。

米晨子看著年邁的醫生緩慢地為她包紮處理傷口，然後頭微搖地離開，莫名孤獨。

她將目光挪移到了窗外，望著雨過天晴后，格外清爽的藍天，突然問自己她活著的意義是什麼？

車禍前，她還可以說，一直以來，活著是為了孩子，為了家庭，為了父親！

車禍后，一切都亂了，她面目全非，站在他們面前，任何一個最親近的人，都無法認出她來。

米晨子腦海里，全是出車禍那天張婉兒對她的反抗與容忍，還有今天，張婉兒巨大的恐慌與震驚，張婉兒各種表情的臉在她的腦子裡反覆輪播，擊痛著她原本堅硬的心，她第一次意識到心臟的脆弱。

正當米晨子越想越傷感的時候，她的手機響了，電話是羅靖遠打給她的，這倒讓她很是意外。

「小芭蕉生病了，一直嚷著要媽媽，你在哪？我現在要送小芭蕉去醫院，盡量找一家離你近的，你來看看她。」

羅靖遠開門見山的話在電話那頭響起，米晨子敏感的意識到，沒有人願意跟她說半句廢話。

她在哪？她不知道救護車把她載的這是哪？

她的心很冷，但回話卻很急：「你先送小芭蕉去醫院，再把醫院的地址發我，我馬上趕過去。」

米晨子承認，她因著小芭蕉的的需要，來了精氣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