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沒遠

米晨子趕到的時候，小芭蕉已經打上點滴，她正跟羅靖遠探討自己的母親。

「爸爸，媽媽自從出車禍后就對我很好了，真的，她在變，每天都在努力改變。」

米晨子在房外聽得真切，內心有所觸動，忘了敲門，推門而入，彷彿她是他們的家人！

看到米晨子額頭上有紗布，羅靖遠只有一個想法：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又不知道去哪裡惹事了，把自己弄成這副慘兮兮的模樣。

小芭蕉看到米晨子，笑了，眼睛里一下子滾出幾顆淚來。

「媽媽，你的額頭怎麼了？受傷了嗎？」

米晨子眼眸里氤氳上了一層霧氣，現如今這世上真正關心她的，大抵也只有這眼前這小人兒了。

她酸澀一笑道：「沒事，不小心撞了一下而已，你放心，好好養病。」

大抵是太久沒有看到過米晨子流淚的眼，羅靖遠竟有一絲心軟的恍惚。

小芭蕉撒嬌道：「媽媽，我以為你不要我了！」

「你這麼可愛，我怎麼會不要你。」

小芭蕉又關切地問：「媽媽，你額頭還痛不痛？」

「不痛了。」

米晨子回得有幾分哽咽，她發現自己連說話的力氣都快沒有了。

如果不是小芭蕉呼喚她，需要她，她不知道此時，她到底在哪裡，人間，天上，又抑或地獄。

羅靖遠看著眼前親昵不已的母子產生了些許茫然，婚都離了，米晨子沒必要再裝了吧，他怎麼看，怎麼覺得她好像並不是裝的呢。

他第一次發現米晨子一臉慈愛的樣子，竟有幾分說不出的動人。

他冒出一個無比奇怪的想法，也許這才是米晨子現在的本性，她先前那麼無理，任性，正是為了要跟他離婚！

他被這個莫名混賬的想法嚇了一跳，彷彿這個想法不是從他腦子裡冒出來的。

羅靖遠將目光從二人身上挪移開，看著窗外的大樹與小鳥，嘲笑自己荒唐。

車禍前，米晨子是死也不肯離婚，如果真像他想的，她一早離了不就得了！

小芭蕉還在跟米晨子抱怨著她最近的不滿與委屈，而米晨子就在她的邊上認真的聽，時不是安慰開導她。

好幾個月以來，羅靖遠第一次認真看米晨子，看過後竟忍不住，時不時的偷看她幾眼。

沒有化妝的她，臉色蒼白憔悴，眼窩深陷，鎖骨突出，臉上一直徜徉著淺淺的笑意，呈現出瘦削與恬淡的協和，美得讓他的不自覺的心動，呼吸似乎都不太順暢自然。

羅靖遠的思緒情不自禁地飛到了他們初次相遇的時候。

他第一次承認，他們走到今天，或許，他也有錯。

他正想為這對母女去買些水果晚餐之時，米晨子的手機響了。

「我要接個電話，你還是等會再出去好嗎。」看著快走到門口的羅靖遠，米晨子請求道。

「好吧！」羅靖遠走了回來，米晨子欲去廊道里接，小芭蕉不讓。

「媽媽，就在這接好嗎，多陪陪我好嗎？有你在我身邊，我安心。」

羅靖遠也希望她在裡頭接。

幾年來，他第一次對她的電話產生了一絲興趣。

「走廊不讓人接電話，你就在這接吧！」

米晨子沒有推遲，按了接聽鍵。

「你是米晨子嗎？」

米晨子臉色大變，居然是妹妹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