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章 亮光

自從彧王被褫奪親王封號之後，昔日門庭若市的彧王府逐漸被邊緣化，韋相爺在南陵世子的暗中幫助下，一入夜就穿著帶有大風帽的黑色斗篷潛進了彧王府。

此刻，韋應蒨正站在院前的合歡樹下深思，緊握手中的帕子，一直有種心神不寧的感覺。

自被幽閉之後，彧王府便成了一座死氣沉沉的府邸，被繁華帝京遺忘的孤獨角落。

趙彧苦心經營多年的根基如摧枯拉朽般坍塌，昔日的意氣風發與雄心萬丈都餵了狗，終日借酒澆愁，怨天尤人，連韋應蒨心底都開始鄙夷他。

真正的男人，不論是順境還是逆境，都應如冬天松柏般屹立不倒，他倒好，經這麼一打擊，就一蹶不振了。

處在逆境中的男人，越是敏感多疑，趙彧似乎感受到了韋應蒨對他的鄙薄，沒想到一個相貌平平乏善可陳的庶女竟敢用那種輕視目光看自己？

趙彧內心怒火翻滾，出身再差的皇子，那也是皇子，容不得這樣一個女人褻瀆，何況是一個他從來沒有放在眼中的女人？

可沒想到，龍游淺水遭蝦戲，趙彧自失勢后，不再是處處受人尊敬前途無量的皇子，韋應蒨曾經的卑微與討好已經蕩然無存，敢和他針鋒相對，甚至冷嘲熱諷。

明眼人都知道趙彧東山再起的可能性極低，皇上膝下九名皇子，而且已經立有太子，幾時輪得到他一個背負無法洗去的污點的落魄皇子？

趙彧的極度自尊和極度自卑讓二人關係越發惡劣，爭吵不斷，情急之下，韋應蒨甚至出言譏諷他對姐姐韋應蘅肖想而不得的事。

這是趙彧內心不能觸及的隱痛和傷疤，卻被韋應蒨一語道破，彷彿火辣辣的耳光重重扇在臉上，從內到外地痛。

這次趙彧沒再裝作謙謙君子，狠狠收拾了韋應蒨一頓，韋應蒨也只能在口頭上佔佔上風，一旦趙彧動手，她只有吃虧的份。

她好恨，恨自己有眼無珠，居然嫁了這麼一個外強中乾的男人，更不甘心自己一輩子就這樣葬送在不見天日的彧王府中。

可能因為否極泰來，走了許久霉運的趙彧突然時來運轉，容光煥發，連眼底的光芒都燦亮了許多。

果然，趙彧眉飛色舞地告訴她，千載難逢的翻身機會到了，只要這一次抓住機會，就可能一雪之前的恥辱。

韋應蒨心生好奇，但趙彧卻諱莫如深，三緘其口，只讓她親筆寫信給姐姐，當然，信的內容是早就設計好的。

她沒怎麼猶豫就答應了，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自己從受人敬仰的彧王妃落到今天這種境地，已經度日如年，暗無天日中的人比誰都迫切需要一絲亮光，哪怕這光亮再暗淡，也勝過全然的黑暗。

趙彧的語氣興奮而急切，眼底閃爍著熱烈的光芒，讓韋應蒨想起野獸嗜血的綠光。

雖猜到他們必定要對姐姐不利，但韋應蒨不是姐妹情深的人，借刀殺人何樂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