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一章 徹查

一張臉生滿了惡瘡，幾乎潰爛大半，一雙眼睛黑漆漆的，空洞無神，披頭散髮，三分像人，七分像鬼，這副模樣讓人倒盡胃口，看見的士兵頓覺胸中翻滾不止，紛紛不自覺往後退了一步。

馬車夫匆匆趕過來，低聲下氣道：「這是我家老爺的一位妾室得了麻風病，污了軍爺們的眼睛，實在是小的罪過。」

這時，那身形枯槁的女人的眼神直勾勾望過來，彷彿來自地獄的惡鬼，不少士兵倒吸了一口涼氣，心底有個同樣的想法，那就是，看這女人一眼，接下來幾天都吃不下飯。

圓臉士兵也嚇得後退幾步，生怕被傳染上，趕緊從車上跳下來，三步並作兩步跑到衛淳風面前，「小的已經檢查過了，這病傳染得厲害，請將軍小心。」

眾士兵巴不得這馬車離開得越遠越好，就盼著就等著衛將軍開口放行。

哪知衛淳風面不改色，一雙眼眸鎖定弓著身子的馬車夫，冷冷道：「你怎麼不怕傳染？」

陡然被問到的馬車夫微微直了直身子，臉上滿是低眉順眼的卑微，陪著笑臉道：「小的家貧命賤，給東家賣命才能掙幾個養家糊口的錢，東家叫幹什麼就幹什麼，哪敢挑三揀四？要是今天明天不幹，明天東家就叫小的捲鋪蓋滾蛋了。」

說得倒是合情合理，不過衛淳風一雙漆黑的眸子彷彿能將人吸進去，不置可否，冷冷道：「是嗎？」

馬車夫掩蓋住眼中算計，不動聲色提醒著，「還請將軍當心，這麻風病厲害著呢，萬一不小心染上，小的就是有十條命也不夠賠的。」

圓臉士兵不明所以，更不知道衛將軍到底在懷疑什麼，這車已經反覆檢查過兩遍了，根本不像有異的樣子。

況且，這麻風病萬一沾染上了，不但無藥可救，死都死得臭不可聞，想想以前曾見過的那些染病的人的慘狀，他就渾身起雞皮疙瘩，不寒而慄。

就在馬車夫覺得莫名其妙的時候，忽聽到一聲厲吼，「下來。」

馬車夫驀然抬頭，抖抖索索，「軍爺，你說什麼？」

衛淳風的聲音擲地有聲，不容置疑，「既然你不怕死，就去把她拉下來。」

馬車夫臉色一白，驚恐地望了一眼那不人不鬼的女人，囁嚅道：「這…小的…小的…」

容不得他猶豫，就聽得刀劍出鞘的銳利聲攸然響起，兩把大刀已經橫在他脖子上，兩名士兵跟鐵面閻羅一樣，「將軍有令，還不快去？」

馬車夫被突如其來的殺氣嚇著了，戰戰兢兢地應道：「是…是…」

馬車夫佝僂的身體慢慢退向馬車，圓臉士兵滿腹狐疑，不明白衛將軍為什麼非得和裝著一個麻風病女人的馬車糾纏不清？

彷彿察覺到了他心中的疑慮，衛淳風冷眼一掃，他立時覺得一陣冷風襲來，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

眾目睽睽之下，馬車夫只得用一塊破布包了手，朝那女人伸出，硬著頭皮道：「夫人，請下來吧。」

那女人似乎有些神志不清，聞言傻呵呵地笑了一下，看見這副場景的人，都下意識明白什麼叫做笑比哭難看？

雖然過程很艱難，但那女人如破布一般的身體還是被馬車夫從車上拽了下來，車廂里只剩下一床的被子，看起來並無其他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