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8章 狼喉
樓嘉鈺鬆開馬韁,馬兒托著背上的人又緩緩往前走了幾步,剛好停在仇安浩的面前。
仇安浩幾乎是想都沒想,伸出手就把馬背上的人抱了下來。
抬手摘下兜帽,月光下,映出一張芳華絕代的梨花面,正是琳瓏。
仇安浩不敢相信自己竟還能與琳瓏相見,他以為自己跟著父親走上這條不歸路,此生恐再無法見她,故此一時間竟忘了開口,只怔怔凝著那張芳蘭無暇的臉。
琳瓏卻並沒躲避仇安浩灼人的目光,微微垂了長睫,言辭溫和:「四姑娘跟小音在一起,你放心,她很安全。」
「哦?唔……好的,謝謝!」仇安浩瞬間反應過來自己的失態,不好意思地紅了臉,卻又找不到合適的話開口,緊張地一雙的大手來回直搓。
琳瓏卻揚起巴掌大的小臉,看向面前風塵僕僕卻依舊俊朗颯爽的男子,溫和問道:「將軍在這裡遲遲沒有動靜,可是在猶豫是否攻城?」
仇安浩幾乎是想也沒想,下意識就要點頭,卻突然反應過來,立刻緊張地盯著琳瓏。
他要是點了頭,她是不是轉身就走了?
琳瓏的面上始終帶著讓仇安浩無比熟悉又無比思念的微笑,專註又安靜地看著他:「琳瓏想勸將軍收手,不光為了將軍自己,也為將軍的家人,還因為……我。」
前半句,仇安浩一直默默垂著眼,模樣十分乖巧地認真聽著,知道聽到最後一個字,他頓了一息,然後驀地瞪大眼,死死盯著琳瓏漸漸變成桃粉色的玉腮。
「你……是真的?」仇安浩小心翼翼地問,兩隻手也不自覺地微微抬起,好像生怕面前是一場綺麗的美夢,怕下一息琳瓏就消失不見,他要防備著隨時把她捉住。
琳瓏點頭:「我亦心儀將軍。」
儘管來京城后琳瓏再沒見過仇安浩,可是他寄來的信已經裝了滿滿一匣,還有各種心思精巧的小禮物,琳瓏如何還猜不到仇安浩的心意。
平心而論,仇安浩是琳瓏遇到過的所有男子中,難得的優秀卻又品行端正的男子,是個很理想的良配。
若是曾經,琳瓏會為自己曾經的出身而自卑,可是現在,她經歷過這麼多,琳瓏已經完全自信地把自己的命運牢牢掌握在自己手裡,她不願意再錯過這個美好人,這份美好的情感。
「少將軍,咱別打啦!」
就在仇安浩還沉溺在,突然被喜歡的女子告白的瘋狂喜悅中無法自拔時,身邊突然響起一個聲音。
兩人同時嚇了一跳,側頭看過去,只見他帶過來的那些兵卒不知何時全都聚攏到了二人周圍,剛才說話的正是他的副官。
「少將軍,我們都拖家帶口的,真的不願意死啊,您如今也找到了喜歡的姑娘,好好過日子不好么?咱為啥要造反呢?俺們覺得咱大胤的皇帝也挺好的。」
陸陸續續有士兵紛紛開口,有人提起東邯州老家新過門的媳婦,有人思念才出生不久的胖兒子……一時間思鄉之情漫溢整個軍營。
琳瓏聽得眼圈微熱,默默地握住了仇安浩的手。
仇安浩本就在猶豫,到了這一刻,壓在心頭許多天的那塊大石終於塵埃落定,緊擰的眉心也霍然開朗。
伸手抱起琳瓏放回馬背上,自己也跟著翻身上馬,對著手下所有兵士道:「本將軍決定,這仗不打啦,咱們保護皇帝,將功恕罪!」
「將功贖罪!將功贖罪!將功贖罪!」眾將士齊齊高喊,帶著高亢的士氣由樓嘉鈺帶領著向皇城入口挺近。
正當眾將士準備入城的時候,城門上突然發出一陣陰寒的笑聲:「呵呵,樓宗主,咱們終於又見面了。」
樓嘉鈺抬起頭,看向高高的城門,微眯起眼:「湛青琤!都這麼多年了,你仍舊是這般藏頭露尾的德行,大晚上的戴著帽兜,是太丑怕嚇著人么?」
湛青琤氣地滿腦門青筋暴起:「樓嘉鈺你欺人太甚!」
樓嘉鈺:「欺負的就是你,誰叫你長的比我丑,我就是比你長得好看怎樣?有種你投胎再重長一回。」
琳瓏和仇安浩:「……」原來你是這樣的樓宗主,這是要貧出天際的節奏么?以前咋沒看出來?
湛青琤氣地三屍神暴走,體內氣息翻湧,提氣就從城門上一躍而下。
「樓嘉鈺,縱是你巧舌如簧,今日也是有來無回,哼,待會兒我定要你跪下求我!」說完,竟然沒直接上前過招,而是從懷裡取出一樣東西。
看見湛青琤手裡的東西,樓嘉鈺微微眯起眼:「狼喉?」
「嘿嘿,沒想到我手裡會有這東西吧?」
看見樓嘉鈺表情發生變化,湛青琤揚著手裡一截黑呼呼的東西,笑得肆意猖狂:「以為你們冰絕宗捂得嚴實,本堂主就不知道么?哼,你血液里的暴戾氣息早就壓制不住了吧,所以才要過一段時日就閉關,以狼血調養血脈。」
「這麼做雖然能暫時壓制你的血沸癥狀,可是時間一長,你的血液也會對狼血形成依賴,體內也同樣會感染獸性的戾氣,只要有個引子就會立刻發作。」
說至此,湛青琤掂了掂手裡的狼喉,刀疤猙獰的臉上顯出幾分陰毒:「老子為了幹掉你,不知費了多少力氣才幹掉這隻上百歲的老狼王,老子這些年等的就是這一天!」
「老子要用這根狼喉引發你的血沸,然後再用鈍刀一寸寸凌遲你的筋骨,嘿嘿嘿嘿,樓嘉鈺,今日就是你的死期,受死吧!」
旁邊的仇安浩催馬就欲上前,樓嘉鈺卻微微抬了抬手,攔下他的舉動:「安浩你迅速入城,這裡的事不用擔心,這是我跟湛青琤的私事,也是冰絕宗跟熾煉堂多年的積怨,今日也該做個了結了。」
仇安浩聽樓嘉鈺這麼說,便沒再上前。
他知道這些門派之間的爭鬥,不是他能插手的,但終究擔心樓嘉鈺的安危,也怕對方暗中設有埋伏,雖未出手卻也並未離開。
蕭蕭夜色下,湛青琤緩緩抬起手,將狼喉抵在了唇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