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虛驚一場
「魯祭司,你不是說皇上和秦姑娘不會有事的嗎?為何他們到現在還是昏睡不醒?」沈聶衣看著並排躺在床上的李絛和秦小西二人,焦急地問道。
自那日從五里坡回來后,秦小西便昏睡不醒,御醫院的御醫全部都來看過,卻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李絛憂心如焚,硬要魯清越想法子救回秦小西的命,魯清越便想了個回魂的法子,卻不料害得李絛也昏睡不醒了。若是李絛出了事,那可怎麼得了。
魯清越走至床邊替李絛和秦小西把了把脈,眉頭微蹙,說道:「他們的生魂已經回歸體內,按說這個時候應該醒了。」
沈聶衣沉著臉道:「魯祭司,皇上的命關係著天下百姓的安危,你可不能讓他有任何閃失。」
魯清越看了他一眼,語氣稍有不悅,淡淡道:「清越心中自有定數,不勞沈統領幾度提醒。」
沈聶衣冷哼了一聲,轉過臉去不答。
就在這時,殿外忽然傳來一聲高叫:「太後娘娘駕到。」
魯清越和沈聶衣聞言大吃了一驚,暗自心忖:和太后輕易不到皇上寢宮來,今日為何突然來到?是不是聽到了什麼風聲?
宮裡人都知皇上和和太后不和,若是和太后借李絛昏迷不醒之機大做文章,那這皇宮之中又要出內亂了。
沈聶衣當機立斷,對魯清趙說道:「你在這看護著皇上和秦姑娘,我出去與和太後周旋。」不待魯清越答話,便大步走了出去。
和太后正帶著一班侍衛氣勢洶洶從外面走進來,見了沈聶衣,板著臉劈頭就問:「本宮聽說皇上龍體出事了,你們這些廢物是怎麼保護皇上的?」
沈聶衣給和太后施了一禮,答道:「太后請放心,皇上只是偶感風寒,身體並無甚大礙。」
和太后冷笑道:「沈聶衣,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欺騙本宮。本宮聽說帝皇姑病得快死了,皇上為了救她,要那魯清越施什麼回魂的法子,倒弄得皇上自己也生死未卜,這樣的大事你竟然說並無甚大礙,哼,本宮看來你和魯清越二人根本就是相互勾結,存心想謀害皇上性命篡取我大鄴江山!來人,將這班奸賊給本宮抓起來!」
「是!」她身後那班侍衛答應一聲,便向沈聶衣圍了過去。沈聶衣見勢不妙,突地拔出腰間長劍擋在門口,冷冷說道:「你們想造反嗎?皇上正在裡面歇息,若是驚動了皇上,一定會下令將你們滿門抄斬!」
那些侍衛聞言都住了步子,朝和太后看去。和太后厲聲說道:「你們好大的膽子,連本宮的話也敢不聽了嗎?休要聽這奸賊羅嗦,有什麼事本宮替你們擋著!」
沈聶衣冷哼一聲,說道:「這皇宮裡的一切大小事宜皆由皇上做主,太后只管呆在後宮享福就好,為何偏偏要出來生事端?」
這番話說得極為傲慢,那和太后聽他一個小小統領竟然敢對她出言不遜,不由氣得臉色鐵青,不怒反笑道:「好,好,沒想到皇上身邊的一條狗也敢出來對本宮齜牙,本宮今天若連你都懲置不了,枉坐了這太后之位!來人,將這狂妄之徒給本宮斃了!」
看著那班朝他撲過來的侍衛,沈聶衣的唇邊露出一抹譏笑,他緩緩舉起劍,正要動手,忽聽耳邊傳來一聲怒斥:「放肆,誰敢在朕的寢宮裡殺人!」
沈聶衣聞言心裡一喜,皇上終於醒了。他趕緊收了劍退到一邊,李絛已從裡面走了出來,俊臉陰沉,一雙眼睛凌厲如刀掃向和太后一班人。那班侍衛早已嚇得撲通一聲跪了下去,直呼皇上恕罪。和太后更是嚇得花容失色,強自鎮定對李絛笑道:「本宮聽說皇上出了事,特意趕來看看,見皇上沒事本宮就放心了。」
李絛冷冷看著她,說道:「多謝太后關心,朕身體已無大礙,太后可以安心回去了。」
和太后正好順著台階下,「那本宮就不打擾皇上了,皇上要多注意身體,別把自己累壞了。」
待和太后一班人灰溜溜離去后,李絛一拳打在牆上,怒聲道:「這班該死的奸賊,朕真恨不得馬上砍了他們的腦袋!」
沈聶衣勸道:「皇上息怒,和太后和宣皇叔暗中勾結,朝中勢力不容小覷,要除掉他們得一步一步布署,不得操之過急,皇上暫時還是先忍著為好。」
李絛咬牙道:「等朕布署完全的那天,一定要這老妖婦不得好死!」
「皇上,秦姑娘醒了。」魯清越忽然在裡面說道。
李絛一聽,心裡一喜,趕緊朝里走去,暫時將和太后一事拋諸腦後。
「姐姐,你沒事了吧?」我剛醒來,便看到李絛滿面喜色向我走來。
「呃?」我疑惑地看著他,剛才他不是流了好多血嗎?怎麼現在好好的站在那裡?
李絛坐到床邊抱住我笑道:「姐姐醒了就好,我還真怕姐姐醒不了呢。」
我用手戳了戳李絛的身體,「我和你是不是都已經死了?」
李絛好笑地拉過我的手,在他臉上摩挲著,溫柔笑道:「姐姐說什麼傻話,我們都活得好好的,一點事都沒有。」
沈聶衣鬆了口氣,在一旁笑道:「秦姑娘沒事就好,你可不知道,你昏迷了七八天,差點把皇上擔心死了。」
難怪我說一醒來就覺得肚子好餓,原來已經七八天沒吃飯了。
肚子這時不合時宜地咕咕咕唱起了空城計,看到那三個大男人都盯著我看,眼裡都是忍俊不禁的笑意,我不由地紅了臉,瞪著他們說道:「笑什麼笑,本姑娘肚子餓了是件很好笑的事嗎?」
李絛笑道:「不是,你先歇會兒,我很快命人送飯菜來。」他朝沈聶衣看了一眼,沈聶衣知趣地下去命人準備飯菜。魯清越也知趣地退了出去。
「姐姐,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要不要我找御醫來看看?」李絛回頭關切地問我。
「不用不用,我好好的能有什麼病,那些御醫來又要給我開些難吃的中藥。」我皺眉擺手,這才發現他的臉竟然瘦了一圈,下巴上也生出了黑黑的鬍渣,忍不住撫了上去,問道,「李絛,才幾天沒見,你怎麼憔悴得這麼厲害。」
李絛噘起了嘴,委屈地說道:「這還不是為了姐姐你,姐姐你要是再不醒來,恐怕我的頭髮也會愁白的。」
我愛憐地撫摸著他的臉,只覺得心裡有一股暖流緩緩流過,柔聲笑道:「絛兒,讓你費心了。」
李絛伸手將我摟進懷裡,喃喃道:「就算為了姐姐去死,我也心甘情願。」
我靠在他的胸口,聽著他的心跳聲,想起曾經偎在趙越胸口聽他的心跳,心裡不禁一陣黯然。黃泉路上的相遇,已成了我們最後的相見,迷情丸引出的這段孽緣,最終到了結尾。雖然知道這一切是他設計的,但我現在依然恨不起他來,斯人已矣,就讓他永遠留在我心底吧。
歇息了五六天後,我的身體已無甚大礙,心情也好了許多。李絛選妃的事由於我的關係推遲到現在才進行。聽說經過整整十天的選拔,皇后和眾妃的人選都出來了。趙之山的女兒趙念瑩因容貌跟才華皆出眾人,因此被李絛封為皇后,此外又封了三妃四嬪九貴人。今晚便是他和皇后的洞房花燭夜。這期間李絛雖經常陪著我,卻對選妃一事隻字不提,想又是怕我吃醋跟他鬧吧。
「海棠,今天的封后大典很壯觀吧?」我半躺在一張床榻上閑閑地剝著葡萄吃,一邊問一旁給我打扇子的海棠。
海棠小心翼翼看了我一眼,答道:「封后大典歷來都是很壯觀的,這次自然也不例外。」
我嘆了口氣,「唉,早知道我今天就起個早床去看看了,白白錯過了這個大好機會。」
海棠抿嘴一笑,「誰叫姑娘瞌睡多得幾輩子都睡不完的。姑娘吃了這麼久的葡萄也該口酸了吧?要不要奴婢給您沏杯清茶來?」
我搖頭,「不用了,本姑娘現在是心裡酸,喝清茶管什麼用。」
一旁坐著繡花的海梅說道:「姑娘,你直說你吃醋不就得了。我們都知道姑娘心裡喜歡皇上,可你為何不直接跟皇上說呢?說不定你表白這皇后之位就是你的了。」
我撇了撇嘴,沒好氣地說道:「就算我坐上皇后之位他也不是我一個人的,本姑娘才懶得跟一群女人爭風吃醋,做皇后還不如做這自由自在的帝皇姑,想幹什麼就幹什麼,也不會跟皇上的那些女人起衝突,要是覺得寂寞了還可以偷偷養幾個美男子來玩玩,除了皇上,這宮裡還有誰管得著我。」
海棠海梅二人一聽,嚇得臉色大變,海棠趕緊噓聲道:「姑娘說話小聲點,這話要是叫別人聽到傳了出去,姑娘的名聲可就受影響了。」
海梅也說道:「我們都知道皇上對姑娘一片情深,姑娘若是真做出這樣的事,那皇上一定會傷心死的。姑娘想想你這次昏迷了幾天,皇上是怎麼待你的,為了你還差點送了性命,你怎麼能這樣傷皇上的心呢。」
「唉,行了行了,你們也別教訓我了。我剛才只是說說而已,又不是真的要那樣做。」我打斷她們的話,「本姑娘現在困了,你們都出去睡覺吧。」
萬代「好吧,那姑娘你好好歇著,奴婢先出去了,有什麼事就叫奴婢一聲。」海棠端起我吃剩的葡萄和海梅一起出去了。
我熄了燈躺下,想起李絛現在說不定跟那趙美人皇后情深意濃柔情繾綣,心裡五味陳雜不是滋味,翻來覆去睡不著覺,又想起黃泉路上他對我說的那番話,覺得無奈很,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惹上這樣一個麻煩的小鬼的。
就在我心煩意亂胡思亂想之際,忽然覺得屋裡多了一個人。我心裡一驚,正要張口呼叫海棠,嘴巴卻突然被人用手捂住,一個熟悉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相公真是狠心,自己一個人在這皇宮逍遙快活,卻把明珠一個人留在外面受苦。」
這個人竟然是木明珠!三更半夜的,她怎麼會摸到皇宮來?又怎麼會摸到我房間的?想起我現在已經換回女子裝束,我不由害怕得要命,自從木明珠在我面前露了一手后,我就對她產生了恐懼之心,若是知道我騙了她,一怒之下,她會不會一掌劈了我?
只可惜我現在說不出話來,否則我一定會放聲大呼:「來人啊,救命啊,有刺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