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四十三章 老不死
緩緩地放下了手中電話，呂建德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的心潮澎湃，實在是難以平靜。
他這一次打電話的目的，其實只有一個，那就是想要從側面提醒方健一句，你的新論文應該發表了。
如果方健一直沒有弄出什麼科研成果，他和院里的領導也不會有太多的想法。畢竟，科研這東西的投入，就是一個無底洞，任誰也沒有把握說，投入資金之後就一定可以收穫的。
可是，當方健在國際會議上進行了出色的演講，並且造成了在行業中的巨大轟動之時，他們就算是想要裝聾作啞都做不到啊。
呂建德其實是抱著某種目的打的電話，只要方健願意發表論文，並且署名醫院他就心滿意足了。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方健竟然給了他這樣一份巨大的驚喜。
《Endocrinology》，這是某國內分泌協會的老牌月刊雜誌，創辦於1917年。過去十年裡其影響因子一直保持在4.5分左右。在內分泌代謝領域128份雜誌中排名28。其接受發表範圍領域很廣，從細胞機制研究到動物的生理學，具體接受發表的內容包括骨骼和礦物質、生長因子、生殖/類固醇、神經內分泌學/信號轉導、甲狀腺和生理學。
雖說它的聲望無法與《自然》相提並論，可是在專屬學科中，它已經是大名鼎鼎的了。
呂建德能夠成為二院的內分泌大主任，當然也曾發表過論文。可是，他卻從未想過，能夠在這種刊物上發表。
雖說他也知道，方健這樣做是賣一個天大的人情給他，按理來說，他不應該接受的。可是，捫心自問，他會拒絕么？
不，不用拒絕，或者說，這是他根本就無法拒絕的一個榮耀吧。
「呂主任。」辦公室沙發上，王鑫仁微笑著道：「小方醫生怎麼說啊？」
呂建德這才回過神來，他瞅了眼面帶期望的王鑫仁，也是露出了笑臉。
今天給方健打電話，一半是他有些忍不住，但另一半卻與王鑫仁有關。
王鑫仁可是院長的心腹，他過來與自己談話，並且提及方健的時候，呂建德就知道，這是院長在催促了。所以，他才會半推半就的給方健打了電話。
在打電話的時候，呂建德的心中是有些不太高興的。
這個電話你自己也可以打啊，為啥一定要我出頭做惡人呢？
如果不是看在院長的份上，呂大主任早就直接噴過去了。
但是，現在呂建德在看王鑫仁之時，卻是一臉誠摯的笑容。幸好啊，幸好王鑫仁找到了自己，否則方健還真的未必會給自己這份榮耀呢。
所以，他臉上的笑容愈發的開心了。
「王主任，你放心，小方是一個識大體的人，他已經答應撰寫一篇文章，並且投稿到《Endocrinology》上。」
「哦，不是《自然》啊。」王鑫仁略微有些失意地道。
呂建德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道：「王主任，你以為《自然》是什麼？有那麼容易過審的么？」
確實，如果不是具有一定代表性的研究，根本就不可能刊登在《自然》之上。
方健在會議上做出的演講雖然出色，可畢竟沒有拿出研究成果，除了對口的專業期刊外，是不可能刊登在《自然》上的。
王鑫仁尷尬的一笑，道：「呂主任，我只是有些期待過高而已。不過……《Endocrinology》，已經很不錯了。」
「何止是不錯。」呂建德毫不猶豫的道：「我們市，不，我們省所有的內分泌專家，能夠在《Endocrinology》上刊登論文的，一隻手都能數得過來了吧。」
王鑫仁連連點頭，道：「是啊，我們的要求不能太高，更何況，以後還會有合作的機會呢。」
他嘴巴上迎合著，可心中卻是有些不以為然。
如果論文是刊登在《自然》上，那麼二院的投資五百萬絕對是物超所值。
王梁團隊在《自然》或《科學》上發表一篇論文，雖然也會引起關注，但人們怕是會以為，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以王院士的實力，不能發表才叫奇怪呢。
但是，如果這一榮譽是一個地級市醫院取得的呢？
那麼，二院所收穫的利益之大，絕對要遠遠的超過前者。
這就像是奧運會冠軍，同樣的冠軍在不同的國家裡，所享受到的待遇也是不同的。
在中美這樣的體育大國中，奧運冠軍雖然也是一項榮譽，並且有著極高的獎勵，但畢竟是有限度的。因為它們所擁有的冠軍不止一個。
可是，如果是一個來自於犄角旮旯的小國中突然蹦出了一個奧運冠軍呢？
好吧，人們完全可以想象，這個運動員會獲得多少榮譽和獎勵了。
二院也是如此，所以上至院長，下至王鑫仁和呂建德都是同樣的想法。希望方健能夠以二院的名義，在那種頂級期刊上發文。
呂建德淡淡地看了對方一眼，道：「以後啊，肯定會有合作機會的。」
「哦？」王鑫仁的眼眸微亮，道：「小方還說了什麼？」
呂建德輕輕地咳嗽了一聲，道：「小方說，他在會議上拿出來的東西，其實是在我們二院想到的，只是在發布會上做了一個總結而已。所以……」
「所以他在發表的時候，會加上我們二院的署名對吧。」王鑫仁笑了笑，道：「這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啊。」
呂建德輕輕地咳嗽了一聲，道：「不是這樣的。」
「啊，什麼？」王鑫仁臉色微微一變。
他心中頗有些後悔，呂建德究竟在賣什麼關子啊。
剛才出於禮貌，所以呂建德打電話的時候，王鑫仁並沒有靠近，而是刻意地躲遠了一點兒。雖然依稀間聽到了一些話，但哪怕是連蒙帶猜，也無法知道具體情況啊。
如果早知道呂建德這麼拿喬，他剛才就不避嫌了。
呂建德滿臉笑容，道：「小方啊，他說當初在內分泌科的時候，曾經向我請教過許多學問，我呢，也是毫無保留地教導他，所以他能做出這樣的總結，也有我的一份功勞。所以啊，他打算與我一起署名。呵呵，王主任你放心，我一定做好工作的。」
「啊……」
王鑫仁張大了嘴巴，一時間竟然無言以對。
這個不要臉的老不死，怎麼會有那麼好的運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