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你若是不信，大可以親自去問問皇上。」南宮洺熙道。

「皇上自然是向著你的，又怎會與我說實話……我夏氏一族，世代清廉，又怎麼會為了這些身外之物，而違反朝綱。這一切，都不過是你與皇上商量好的一套說辭罷了。」夏初墨說道。

南宮洺熙不明白她今日為何非要這樣一根筋，正想著該如何勸她，思蕊便已經來了。

「王妃恕罪，我家娘娘今日聽說大少爺被貶官一事，心情有些不好。若是說了什麼，衝撞了您，您就看在往日姐妹情分上，原諒我家娘娘吧。」思蕊說道。

南宮洺熙本就沒有怪她，只是心中覺得奇怪罷了。正準備開口時，卻聽夏初墨突然吼道：「思蕊你出去！南宮洺熙，我不需要你來可憐我！當日你對我百般好，也不過是憐憫我，想著羞辱我罷了！怎麼，你如今一個沒名沒分之人，竟還想著羞辱我不成？」

南宮洺熙一時無語了，十多年來，她是真心把夏初墨當做好姐妹看待的。本就是有血緣關係的姐妹，她本以為夏初墨同她一樣，也是真心實意地對她的，可卻沒想到，今日卻聽到夏初墨說，自己這麼多年對她的好，只是為了羞辱她罷了。

她心中不禁有些難過，可夏初墨卻是不管不顧地繼續胡言亂語著。這讓南宮洺熙不禁想起，這半年來，夏初墨每每見到她，總是奪得遠遠的。起初，她還以為，夏初墨是沒有看到她。可是現在，她不得不將這兩件事聯繫在一起。原來，從半年前，夏初墨就已經與她不對付了。可又為何偏偏撐到今日，才來鳳藻宮找自己，這也讓南宮洺熙有些琢磨不透。

「你不說話，便是承認了？」夏初墨見她半天不說話，便又問道。

「承認什麼？表姐，是不是南宮洺悅與你說了些什麼，讓你變得如此瘋狂？從小到大，我一直把你當做我最好的姐妹。甚至對你，比對洺凌她們幾個還要親近些。我又怎麼會羞辱你……」南宮洺熙說道。

「你這些花言巧語，騙騙那些對你痴情的男人也就罷了，如今還想騙我嗎？」夏初墨絲毫聽不進去南宮洺熙說的那些話，滿腦子只有南宮洺悅幾次三番對她說的那些事。

蕭承彧此刻就站在門口，聽到夏初墨對南宮洺熙說的那些話，不禁怒斥道：「你給朕住口！」

霎時，滿屋子的人都跪下了，夏初墨自己也被嚇了一跳，她不知蕭承彧是何時來的，此刻她心跳的飛快。不知道自己方才對南宮洺熙說了那麼多，是否都被皇上聽見了。

只見蕭承彧走到她面前，揚手便給了她一巴掌，道：「倘若你再胡說八道，朕即刻便下旨，將你打入冷宮！」

思蕊見狀，連忙爬到夏初墨身邊，央求蕭承彧道：「皇上，我家娘娘這幾日病了，腦子時而清醒，時而不清醒的，方才言語間衝撞了王妃。這都是奴婢的過失，沒有照顧好娘娘，皇上若要責罰，便責罰奴婢吧……」

夏初墨被蕭承彧這一巴掌，打的有些懵，可聽到思蕊的哀求，她還是道：「思蕊，這不關你的事……」

「夠了！夏初墨，朕本以為，你與那南宮洺悅有何不同呢。沒想到，竟也與她一樣，一樣的善妒！既然你病了，那便待在重華宮不要出來了。等你什麼時候反思好了，什麼時候再出來。」蕭承彧說道。

夏初墨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她對蕭承彧的滿腔愛意，竟然被他說成是善妒。此刻，她心灰意冷，看著站在她不遠處的南宮洺熙，滿眼裡都是恨意。

可是隨後，她便被兩個小太監架回了重華宮。

南宮洺熙自然看到了她眼裡寫滿著的恨意，她沒想到，原來，愛一個人，真的會與全世界為敵。即便是當初最好的姐妹，到頭來，也會反目成仇。

蕭承彧走到南宮洺熙身邊，道：「你沒事吧？」

南宮洺熙看了看他，搖了搖頭道：「沒事。」

「此等毒婦，真該打入冷宮才好……」蕭承彧懊悔道。

「皇上，你別怪她。我看得出來，她是真心喜歡你的。否則，不會這般瘋狂。或許，過陣子她便想通了。」

「你總是這樣，只為別人著想，卻半分不為自己考慮。」蕭承彧嘆了口氣道。

南宮洺熙沒有再理他，只是說道：「皇上還是請回吧。」

蕭承彧見她再次對自己下逐客令，倒也是習慣了，說道：「那你好好休息，朕明日再來看你。」

夏初墨回到重華宮，心裡的那股氣，仍舊沒有消下去。她生氣地拿起了手邊的瓷瓶，猛地摔倒了地上。瓷瓶瞬間被摔了個粉碎。

思蕊看著她如今的樣子，不由得覺得惋惜，又有些難過。她只好上前去，勸道：「娘娘，您快別摔了。若是再讓皇上知道了，又該罰您了。」

「哼，我如今還怕他罰我么？今日，我所有的尊嚴，都在南宮洺熙面前被踐踏的一乾二淨。皇上當著她的面，打了我一巴掌。如今，只怕滿宮上下都知道了吧……」

思蕊知道，夏初墨一向都十分好面子，今日皇上打了她，她自然覺得顏面掃地。

可是，即便是這樣，又能如何呢？皇上今日親自下了旨，將夏初墨禁足在重華宮內，連個期限都沒有，如今只怕是滿宮裡都在嘲笑她這位昭儀娘娘。

夏初墨仍是不解氣，又接著摔了好幾樣寶貝。思蕊也無奈了，只好看著她順手拿起手邊的東西摔在地上。

突然，夏初墨拿起了一個白色小瓷瓶，霎時愣住了。這原是當初蕭承彧還是齊王時，送給夏初墨的。

只因那時，是夏初墨的生辰，蕭承彧正巧在潞國公府，進門前撞見了夏初墨。

夏初墨開口便向他討要生辰禮物，蕭承彧見了，毫不猶豫地便想父皇賞賜給他的一個小瓷瓶送給了她。據說，這是太祖最喜愛的一件瓷器，後來傳到了先皇手中。

夏初墨拿著這個小瓷瓶，簡直是愛不釋手。

夏初墨此刻手舉在半空中，不知是該放下，還是將手裡的瓷瓶摔得粉碎。

那畢竟是蕭承彧送給她的東西，她多少還是有些捨不得。她愣在那裡，看著手裡的瓷瓶，隨後緩緩放下了。

思蕊趕緊上前去，將她攙扶到一旁去坐下，隨後讓人進來，將這一地狼藉收拾乾淨。

「娘娘，您別生氣了……」思蕊勸道。

夏初墨握著瓷瓶，神情哀婉道：「你瞧，多好看多珍貴的一隻小瓷瓶。當初，他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便送給我了。可是，現在呢……他視我為無物。」

「娘娘，還記得這瓷瓶啊……」思蕊道。

「哼，怎麼不記得。那是他第一次送我東西，就把這麼珍貴的一件寶貝給我了。那會兒，滿京城的姑娘們都羨慕我。他當初能將我寵上天，如今便能將我一腳踩在腳下。當年我多驕傲啊，可如今呢，僅寸的一點點尊嚴，都已經被他踐踏光了……」夏初墨嘆息道。

「娘娘，您別這樣想。許是皇上近日來煩心事太多，再加上您今日在鳳藻宮那樣吵鬧，皇上看著心煩，才打了您……或許，您過些日子，去向皇上低個頭，認個錯。沒準，皇上便又原諒您了呢……」思蕊勸道。

「哼，我又何錯之有？是他辜負在先……」夏初墨說道。

「娘娘，可他畢竟是九五之尊的皇上啊。他的手裡掌握著天下人的生死，若是您再鬧下去，只怕夏氏一族就……」思蕊小聲提醒道。

「本宮才不管這些！當初，我嫁入齊王府，便是為著整個家族。如今我在宮中忍氣吞聲，依舊是為了整個家族。難道，我這輩子，就不能為自己活一回？南宮洺熙有一點說的我信了，他們為什麼會被罷官，那都是他們自己，在朝中無法無天，自以為是。與我有什麼關係！他們的死活，又與我有什麼關係！」夏初墨怒道。

思蕊聽了，竟不知該如何勸她，只好默默地在一旁替她收拾東西。

夏初墨也確實可憐，儘管丁夫人當年不願女兒嫁入皇室，可是為了整個家族考慮，最終還是費勁了心思將女兒塞進了齊王府。當初，蕭承彧謀反，整個神都城的名門世族人人自危，唯有學士府安然無恙。這些，都是靠著夏初墨在蕭承彧身邊的功勞。

夏家的人，全然沒有考慮到夏初墨內心的真實想法，只是一味地絞盡腦汁的為自己爭取一切好處。

尤其是這半年來，更是變本加厲。如今，夏初墨倒算是解脫了，她對於蕭承彧來說，已是廢人一個。如今她被禁足在這重華宮中，對於夏家來說，也已經沒有了什麼利用價值。

可是，夏家的人，怎麼可能善罷甘休呢。夏老爺在得知了女兒被禁足一事後，便火急火燎地派了夫人丁氏趕往宮中。

「這個逆女，平日里不聲不響的，如今卻在宮中給我惹出多大的麻煩來！你趕緊去宮裡一趟，好好勸勸她。讓她去給皇上低個頭，認個錯。眼下，咱們夏家正是最困難的時候，稍有不慎，只怕我這個禮部尚書之職都要被撤掉。爹年紀大了，不願管事，這一家子的重擔都落到了我身上。她卻在宮中給我捅了這麼大的簍子。幸好這一次只是被禁足，若是真如旁人所說，要被打入冷宮，那可真是要了我的老命了……」

夏羽急的直跺腳，可丁氏這一次卻是無論如何都不想再進宮去了。

「老爺，該說的不該說的，我上一回都與她說的一清二楚。可是你能控制住她的人，能控制得了她的心么？我看吶，她這一次就是鐵了心的要徹底和洺熙撕破了臉。」

「可她也不該不將咱們全族的生死置之度外啊……」

「當初我就不同意讓她嫁入齊王府，是你，還有族中那些叔伯長輩，非要將她塞進了齊王府。更何況，咱們這一脈在朝中一直都是兢兢業業，從來不敢有二心。此次是那幾個旁支，惹得皇上龍顏大怒，才被罷了官。我看啊，咱們還不如不管這閑事。至於墨兒，等她冷靜些時日再說吧。」丁氏說道。

「可是辰兒呢？他被調離了兵部侍郎一職，這才回京幾日？又被派往了外地……倘若墨兒能在皇上面前說說好話，說不定，辰兒也不至於被外派了。」

「你可真是越老越糊塗了。這樣的事，墨兒又如何能夠開口？所謂後宮不得干政，難道你想讓墨兒以身犯險嗎？」丁氏提醒道。

「這……話雖如此，可你瞧瞧南宮府？瞧瞧我那個妹夫，還有外甥。若沒有洺熙，洺悅在皇上面前時時刻刻地說著好話，他們現如今能東山再起嗎？如今他們家是越來越好，可咱們，就快將老本吃光了……」夏羽唉聲嘆氣道。

「你怎知是洺熙和洺悅在皇上面前說了好話……總之，我不能再讓墨兒繼續冒險下去。我只盼著，她別再做出什麼過激的舉動來了。」丁夫人同樣，嘆了一口氣道。

「要我說，你還是進宮一趟，好好與她談一談。她這個性子，從小就是被你慣壞了，她要什麼，你便給她什麼，這才讓她變成今天這樣。」夏羽轉頭便又責怪道。

丁氏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些什麼好，可她仍舊還是依著夏羽說的，進了宮。

「站住！這裡不能進！」

丁氏剛到了重華宮門口，便被門口的守衛攔了下來。這一次，蕭承彧是和夏初墨來真的了，竟然安排了侍衛在門口把守。

丁氏問道：「這……為何不能進？」

「皇上吩咐了，夏昭儀禁足期間，任何人不得探視。」守衛嚴肅道。

丁氏無奈嘆了口氣，道：「罷了，那能否通融一下，把這些東西交給娘娘？」

說著，丁氏讓身邊的丫鬟將一個包裹遞了過來。

隨後，門口的守衛派了個人過來，將包裹里的東西一一清點過後，才道：「送進去吧。」

丁氏見了，連忙道謝道：「多謝，多謝。」

「好了，您可以離開了。」守衛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