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蕭承彧與南宮洺悅紛紛被關進了九幽台中已有數日,這些日子外頭倒真是熱鬧非凡。
蕭承軒新皇登基,東麓國重現了以往繁榮之象。只是,這後宮的位分一事,尚未定下來。
關於立誰為皇后,朝中有些許太后一派的大臣似乎頗有微詞,認為南宮洺熙從前雖是楚王妃,可而今卻著實不大適合再冊封為皇后。
這些日子蕭承軒為著立后一事,也頗為頭疼。在他心裡,南宮洺熙自然是皇后的不二人選。可議事時,首先是外祖家的幾位親眷出來道,南宮洺熙此前差點成了蕭承彧的皇后,且不知其前兩年在宮中是否與蕭承彧有了夫妻之實。總而言之,便是不同意讓南宮洺熙成為皇后。
再就是被孟家買通的幾位官員,更是紛紛附議。
直至朝會結束,這件事也沒能定下來。而彼時,蕭承軒早已沉下了臉,宣布退朝。
哪知退朝以後,他那位好舅舅孟立誠又私下裡見了他。
「皇上,您可千萬不能再步了那蕭承彧的後塵,一心只有美人啊。」
這言下之意便是南宮洺熙就是個紅顏禍水,皇上千萬不能一意孤行立她為皇后。
蕭承軒自然是聽出來了,立馬道:「舅舅的意思是,朕的洺熙是紅顏禍水嗎?」
孟立誠立馬跪下了,說道:「臣不敢。」
「那舅舅的意思,便是要朕立孟嵐為皇后了?」
說起這個,蕭承軒心中便一肚子的火。若非孟嵐此前在安兒面前說了不少南宮洺熙的壞話,而今又怎會讓他們母子生分至此。而今若不是有母后撐腰,他早就想找孟嵐算一算這筆賬了。
孟立誠聽了嚇得一哆嗦,這事他雖想過,可他心裡也明白,他這個外甥心裡根本就沒有自己的女兒孟嵐。立后一事,只怕是有些難。
可轉念又一想,只要太后那邊堅持不同意立南宮洺熙為後,恐怕皇上也是不敢違背太后的意願的。
只可惜,他的如意算盤又要落空了。
孟家的勢力畢竟敵不過南宮家在朝中的勢力,且南宮家又在此前幫了蕭承軒的大忙,朝中諸多大臣也都是看在眼裡的。
且如今孟太後身體也大不如前,著實是左右不了什麼。孟立誠也只能是急在心裡,卻無能為力。
倒是孟嵐,她絲毫不著急,那日孟老夫人進宮探望,她竟道:「祖母急什麼,即便我現在當不了皇后,且無子嗣。但只要太子還能似從前那般親近於我,那麼將來得勢的依然是我。」
她口中的太子,自然就是安兒。自蕭承軒登基之後,便立馬冊封了蕭辰安為太子。在這件事上,群臣倒是出奇的一致。
「可是,畢竟南宮洺熙才是太子的親生母親。只要假以時日,難道太子他還會不知道親生母親的好么?到那時,他又怎會再記得你對他的撫育之恩。」孟老夫人很是焦急地說道。
「不會的,我不會讓這樣的事發生的。」孟嵐斬釘截鐵道。
在她的心裡,早已產生了一個念頭,那便是,殺了南宮洺熙。只要南宮洺熙死了,即便是她自己當不了皇后,也再無人能夠威脅到她的地位了。
只是,又要如何才能殺了南宮洺熙,孟嵐確實不知該從何下手。
然那立后一事,孟立誠堅持了幾日後,便作罷了。畢竟,只要是蕭承軒堅持的事,最終還是無人能夠反對得了。
就這樣,南宮洺熙被封為了皇后,而孟嵐則被封為重華宮淑妃。
日子本該就這樣平平淡淡地過下去,可蕭承軒想著那蕭承彧一事還未了結,便再次在朝會上提及這事。朝中又是說法不一。
大臣們被分為了兩派,一派認為蕭承彧此前殺父奪位,確實不可原諒,自然應當處死。而另一派則認為,他如今從一個皇帝貶為庶人,已經受到了懲罰。更何況,當初奪位也是事出有因,還是留其一命,也可顯出當今皇上的大度。
前者自然是孟家人,還有部分依附於孟家的大臣。而南宮家倒是聰明的很,在這件事上,概不開口。
下朝之後,蕭承軒無意間與南宮洺熙說起此事,想聽聽她的意見。誰知,南宮洺熙卻道:「皇上,臣妾也認為蕭承彧不該殺。」
聽到這話,蕭承軒臉色變了變:「皇后是對他還有所留戀么?」
「臣妾不敢。只是,臣妾想起梁妃娘娘生前之託,便日夜憂心此事。皇上,他畢竟是你的手足兄弟,你已經將他廢為庶人了,就不要再加罪與他了。」
「哼,說來說去,你們就是不同意朕殺了他,是不是?」蕭承軒問道。
南宮洺熙跪下道:「是。皇上,還請您三思。」
蕭承軒看著南宮洺熙這副認真的模樣,心中一時亂糟糟的很。最後,索性也不在鳳藻宮呆了,獨自回了御書房。
然御書房內,魯王早早地便在此處等候。
「臣參見皇上。」魯王跪下道。
「皇叔免禮。這麼晚了,皇叔前來所為何事?」蕭承軒問道。
「臣前來,正是為了蕭承彧一事。臣也不同皇上拐彎抹角,便直說了。今日朝臣們所言,不同意皇上處死蕭承彧,臣覺得他們說的在理。」
「哦?」
「皇上,蕭承彧對您而言,確實可惡。但,他而今也算是得到了應有的懲罰。先皇在世時,常說要你們兄弟三人和和睦睦。如今,先太子已過世,您在這世上也只有蕭承彧這一個兄弟了。你若真的殺了他,又真的能心安嗎?」
魯王這番話點醒了蕭承軒。不錯,父皇曾經是說過,他子嗣稀少,平生只希望三個兒子能夠和睦相處,將來若真是誰犯了錯,也只希望另外兩個能多些包容。
「罷了,皇叔的意思朕明白了。既然皇叔也開了這個口,朕自然不會駁了皇叔的面子。至於蕭承彧,放他回齊王府,終身幽禁。至於他身邊那個南宮洺悅,殺無赦。」
南宮洺悅劫持安兒一事,蕭承軒可是記得清清楚楚的。蕭承彧可以放過,但這個女人,是絕不可能再放過的。
「是,臣謝過皇上。」魯王道。
聖旨一下,南宮洺悅徹底絕望了。她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會落到今天這個下場。也萬萬沒有想到,她的父親竟然在知道了這件事之後,絲毫沒有同情她,只派了人來對她道這是天意,要她安然接受這個結果。
她絕望地飲下了宮中送來的鴆酒。她努力回想著自己的一生,都只是被人當做棋子。其中還包括了自己的父親與母親。她的母親只希望她藉助她的飛黃騰達來幫助自己的親弟弟。而她的父親,先是藉助她淑妃的身份保住南宮家的安穩,又是藉助她的身份,與蕭承軒合謀。還有蕭承彧,亦是藉助於她,才會成功的謀權篡位。
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她才算幡然醒悟,若是當初不聽了母親的話,去與南宮洺熙爭,只怕現在她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了。可是,後悔也來不及了。
她緩緩閉上了雙眼,一旁的嬤嬤見她斷了氣,便指揮了幾個小太監將她的屍首送去一把火燒了。
這一切,總算是真的塵埃落定了。
可是,將來的路還很長,至於以後會發生什麼,誰也預料不到。
孟嵐從沒放棄過要殺死南宮洺熙的念頭,只是,一晃一年過去了。她著實是找不出什麼機會。更何況,當初那位企圖殺了南宮洺熙的南宮洺悅的下場,她也算是親眼目睹了。死狀慘烈不說,最後也只能化為灰燼,連個全屍都未留下。
倒是安兒,這一年裡還是同以往一樣與她十分親近。
這一日,太后在宮中舉辦賞花宴,南宮洺熙自然也帶著安兒來了。
「皇後娘娘架子可真是大呀,太后都到了,您卻姍姍來遲,這是不將太後放在眼裡嗎?」孟嵐十分挑釁地說道。
「臣妾不敢。只是小孩子貪睡,起得遲了,臣妾這才來得晚了些。」南宮洺熙朝孟太後行了禮道。
孟太后如今年紀大了,再加上見到了安兒脾氣似乎好了許多,也不同她計較,便道:「罷了,皇后入座吧。」
安兒見到了皇祖母,笑著朝她奔來,一頭撲進太后懷中:「祖母,安兒好想你呀。」
孟太后笑著撫了撫他的小腦袋,道:「那往後安兒可要常來祖母宮中才是。」
一旁的孟嵐聽了湊過來道:「皇後娘娘也真是,這十天半個月才讓安兒來見姑母一回,真是不像話。」
安兒聽了卻急著辯解道:「不是的,母后是為了讓我好好學習功課,才不許我出去的。」
孟太后聽了,只好笑著道:「也罷,我們安兒如今是太子了,課業自然重的很,也怨不得皇后。」
孟嵐絲毫不明,為何姑母如今對皇后的態度大有轉變。不過,以她的智商,也確實是不大會曉得的。
如今南宮家在朝中勢力越來越大,而孟氏一族則越來越不景氣。加之去年孟老侯爺過世之後,孟家在朝中幾乎說不上什麼話來。且孟太后如今自己的身體也是每況愈下,也著實是幫不了孟家什麼忙了。
眼瞧著孟嵐如今還是不知道收斂,孟太后心裡便是焦急得很。
孟嵐還在一旁說著南宮洺熙的不是,全然不知蕭承軒已然到了。
「淑妃可是對皇後有什麼不滿?」蕭承軒沉聲問道。
孟嵐嚇得猛地回頭看去,見到蕭承軒的那一瞬間,嚇得立馬跪下了,道:「臣妾不敢,是臣妾失言了。」
南宮洺熙在一旁坦然地笑了笑,倒是並未放在心上。蕭承軒仍有些生氣,便道:「即日起令淑妃在重華宮面壁思過,無朕的旨意,不得出宮。」
孟嵐也不知蕭承軒今日怎會這般生氣,口中仍在為自己辯解:「皇上,臣妾只是無心之失,您饒了臣妾吧。」
一旁的南宮洺熙也看不下去了,便道:「皇上,妹妹一向心直口快,就饒了她這一次吧。」
誰知,蕭承軒竟看向她道:「洺熙,你還是太過心軟。」
蕭承軒今日站在不遠處,可是將孟嵐方才的話聽得一清二楚。不由得又想起此前孟嵐在安兒面前說起南宮洺熙的不是的事來,便是怒火中燒。今日不懲罰一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日後她還不知要如何衝撞了皇后。
想到這裡,蕭承軒便朝著身邊的夏公公使了個眼色,夏公公立馬會意,派了兩個小太監將孟嵐「請」回了重華宮。
待到孟嵐走遠了,蕭承軒才對太后道:「驚擾了母后賞花,真是兒臣的過失。」
孟太后將方才那一幕看在眼裡,卻心有餘悸。她心裡明白得很,蕭承軒定是知道了之前的事。那些事,她也沒少摻和。如今想來,心中倒是愧疚得很。
她只笑了笑,道:「無妨,孟嵐這孩子的性子也確實太過張揚了些,而今倒可叫她收斂些。」
蕭承軒亦笑了笑,道:「母后不怪兒臣擾了母后的興緻便好。」
於是又坐下,同孟太后,南宮洺熙一道品起茶來。
然,安兒親眼目睹了這一切,心裡卻很不是滋味。畢竟,在他心中孟嵐同自己的親生母親是一樣的。
賞花宴結束之後,回到宮中,蕭辰安忍不住對南宮洺熙道:「母后,兒臣覺得今日對姨娘的處罰過於重了。」
南宮洺熙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兒子竟會替孟嵐說話,於是問道:「為何?」
「姨娘她只是心直口快,可是父皇卻要將她禁足。兒臣覺得,這樣顯得父皇太過小氣。」
南宮洺熙聽到「小氣」這兩個字,突然笑了:「安兒,你父皇是一國之君,他所做的事,都有他的道理,你不該這樣說他。更何況,禁足只是小懲大誡罷了,也並非處罰得太重。」
安兒聽了這話,默默地低下了頭,小聲說了句:「兒臣明白了。」
然,南宮洺熙卻明白,在安兒心裡,還是更親近於孟嵐一些的,所以才有了方才覺得蕭承軒處罰的太重之說。
「好了,安兒時辰不早了,你該做功課去了。身為一國的儲君,每日的功課可是不能落下的。」南宮洺熙笑著對他說道。。